指鹿为马？指驴为马？

指鹿为马？指驴为马？

甲：今天的人看“指鹿为马”，往往从自己最熟悉的知识出发，认为那只鹿就是梅花鹿。

众所周知，在生物学中，鹿和马是两种不同目科的动物，无论身材、形状、毛色，都差异很大。

要是赵高献上这么一只梅花鹿，并且还要强说为马，这就未免张狂得太小看了秦二世。

鹿、马截然不同，常人也不至于混淆，而且作为玩赏和狩猎的对象，鹿被豢养在皇家苑囿里，秦二世更不可能相混。

赵高真的就那么利令智昏，不怕欺君犯上？这就不像秦国的宰相了。

乙：或许那只鹿是特别像马的鹿，而不是梅花鹿。

甲：在鹿的家族中，的确有这么一种鹿，叫马鹿。

有学者也认为，赵高献上的应该是这种与马“望之无辨”的马鹿，这样可行性就大多了：进可不致秦二世太难堪，太没面子；退呢，则可怪自己老眼昏花。伸缩自如，余地大得很。

尽管“望之无辨”，但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特色，区别还是第一位的，加之马鹿产于西北各省，所以，秦人对它并不陌生。因而，秦二世和群臣能予以明确分辨也是理所当然。

乙：这倒可以解释得通。

甲：还有一种观点，有人从同音假借的角度认为“鹿”是“驴”的假借字，“指鹿为马”实际上是“指驴为马”。

据史书记载，“驴”字是到了东汉中期才出现的，上古直至先秦均无此字。

乙：也有道理。驴与马同科，比马小，与马更相像，但也有区别。

甲：不管赵高所指的是马鹿，还是驴，有一点可以确信，它们都是一种与马极为相似的动物，梅花鹿肯定可以排除。

如此看来，赵高当年所实施的“指鹿为马”之计，还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乙：也有一种可能，也许这个故事是司马迁虚构的。

甲：是。在《史记》文章末尾，经由“太史公曰”，司马迁议论史事，表达思想，多为点睛之笔，为后代史家树立了典范。

其实在正文的字里行间，作者也有很强的道德评价意识。

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格局里，君臣父子的等级程序是天经地义的，任何僭越的企图或举动都会被视为大逆和不忠。

在这样的背景下，赵高“为乱”，便是司马迁要否定的。从这个角度看，指鹿为马是不是史实并不重要。

成语“指鹿为马”带有浓烈的贬义色彩，专门用来比喻那些有意颠倒黑白或混淆是非的卑劣行径。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看，它能得以流传，大概是因为人们更在乎赵高欺上压下这一点。

所以，对“指鹿为马”的否定，就不只是司马迁个人的好恶和见解，更是整个民族传统文化的共识与规范。

当一个民族的成员用各自的语感去约定民族共同语的时候，他们也同时被由这个民族创造并承传下来的更大的文化系统所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