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诗词成就赏析评论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理性情痴陆游

在古代，封建家长棒打鸳鸯的故事，比较有名的大概有这么三个。

第一个，王母娘娘拔下金簪划出银河，强行分开了彼此相爱的牛郎和织女；第二个，《孔雀东南飞》中焦仲卿的母亲逼儿子休了贤惠的妻子刘兰芝；第三个，陆游的母亲拆散了他和唐琬这对恩爱夫妻。

私以为，这三对被拆散的鸳鸯中，要数陆游和唐琬最可怜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牛郎织女好歹有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他们活着还有个盼头。焦仲卿和刘兰芝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但毕竟死后得以合葬在一起，坟墓边上长出的树“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正应了“生若不能同床，死必与汝同穴”这句话。而陆游和唐琬这对苦命鸳鸯，一个另娶，一个他嫁，再见面时“使君自有妇，罗敷亦有夫”，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这难道还不够折磨人吗？

只想与你共度流年

唐琬是陆游舅舅的女儿，也就是说，他们俩没成婚前的关系是表兄妹。别惊讶，要知道古代不限制近亲结婚，表妹嫁表哥的例子数不胜数。

唐家是书香门第，唐琬从小就很聪慧，长大后更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才女，和陆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据说陆家曾以一支精美的凤钗作为信物，向唐家求娶唐琬。这便是那首脍炙人口的词作《钗头凤》名字的由来。

焦仲卿的母亲讨厌刘兰芝情有可原，毕竟老太太一把年纪了有那么点儿恋子情节，眼看美丽贤惠的媳妇占了儿子全部的心，估计怕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吧，所以总是对刘兰芝挑三拣四，不把她赶出家门誓不罢休。

可是唐琬不一样啊，她毕竟是陆游母亲的侄女，是其亲哥哥的女儿！也不知道陆老太太是咋想的，死活不待见唐琬。据说，陆老太太在娘家还未出嫁的时候，跟嫂子，也就是唐琬的母亲相处得很不融洽，于是连带着把气撒自己的侄女身上。瞧，多会记仇的一个老太太啊！

还有一种说法是，唐琬才华横溢，跟陆游志同道合，陆老太太骨子里的封建传统细胞作祟，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太聪明的媳妇不是好媳妇，再加上唐琬嫁到陆家以后一直没有生育，陆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来了个棒打鸳鸯，非逼得陆游休了唐琬不可。

鄙人愚见，“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古代一种非常荒唐的说法。

封建社会的女子是依附男子而生存的，那时候讲究三纲五常，其中三纲指的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说白了就是臣子要绝对服从君王，儿子要绝对服从父亲，妻子要绝对服从丈夫。赚钱养家，读书写字考取功名，全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

唐琬错就错在她太有才华，这在封建家长眼中并不是什么好事。

除此之外，唐琬犯的另一条“罪”就是无所出。古代男子休妻讲究“七出”，即“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只要犯了其中任何一条，夫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妻子休了，谁都不敢说闲话。这也是为什么陆老太太逼陆游休妻，陆游心中不愿却不得不照办的原因之一。唐家人虽然气愤，但女儿嫁人多年没有怀孕是事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起初，陆游把唐琬安置在家外的别院，他的想法大概和焦仲卿差不多，想等事情缓和一些再找个借口把唐琬接回来，比如想办法让唐琬尽快怀孕什么的。又或者，等母亲百年之后，也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可惜，陆游的小算盘还是被他那个精明的母亲发现了。陆老太太非常生气，为了掐断陆游和唐琬在一起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做主让儿子娶了一位王姓女子为妻。陆游是个孝子，母亲的话他不敢不听，所以即便是不怎么喜欢王氏，他还是照办了。而王氏的肚子又太争气，结婚没多久她居然怀孕了！

岂知，相见不如怀念

事情到这还没完，生活远远比小说电视剧曲折多了，要不怎么说小说都是源于现实呢。

那时候的女子被休是很耻辱的事，看刘兰芝回家后她母亲的兄长的反应就知道了，因为女子一旦被休就很难再嫁出去了，当然，特别优秀的除外。唐琬就属于“特别优秀的”这一类，经过家里人的撮合，她又嫁给了同郡的赵士程。据说赵士程还是皇族赵氏的后裔。

就这样，陆游和唐琬这两位有情人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房门一关过起了各不相干的日子。虽说是表亲，但经过休妻事件后，陆唐两家应该也不会再有来往了。

十年后的某一天，陆游独自到沈园游玩。

沈园本是一处私家花园，后来对外开放，性质跟现在的公园差不多，只要你有空，随时可以去溜达。陆游可以去，唐琬自然也可以去，只是二人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面。旧情人见面，那得多尴尬啊！更不巧的是，当时唐琬的丈夫赵士程也在场！

对于唐琬和陆游的事，赵士程非常清楚。不过赵士程是个模范好丈夫，他非但没有因此嫌弃唐琬，反而更加怜惜这位苦命的女子，将妻子呵护得无微不至，他们的婚后生活也是比较融洽的。

不知赵士程之前有没有想过，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难以割舍。十年的光阴并没有斩断妻子对陆游的思念，甚至更强烈了。他很理解妻子的心思，非常大方地同意她和陆游单独说几句话，一来表兄妹见面不能太生分了，二来也是帮妻子解开一个心结。

再次感叹一句，赵士程真是个模范好丈夫！

再来看陆游和唐琬吧。很难猜测陆游和唐琬见面之后具体说了些什么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心中都不平静，埋藏了何止千言万语。有句话说得好，“相见不如不见”。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唐琬离开后，陆游有感而发，借着酒劲在沈园的墙壁上写下了诉说着他爱情悲剧的《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多年以前的那个春日，杨柳依依，随风摇曳，他和妻子悠闲地欣赏春景，其乐融融。妻子不仅才华横溢，长得也很美丽，一双纤纤素手红润可爱。记不清到底多少次了，他拉着妻子的手，许下了白首不相离的誓言。二人干尽杯中酒，信誓旦旦，不离不弃。谁知道突如其来的东风吹散了春日的美景，原先争春的百花尽数凋谢，美丽不再。而他和妻子的美好姻缘也似这般，说断就断了。

不用说，陆游词中的“东风”肯定有一部分指的是他的母亲陆老太太。可以肯定陆游是个孝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听话休妻了。但是从词中可以看出，他对母亲是心存怨恨的：“多么美好的一段姻缘啊，你怎么就忍心拆散我们呢”？

被迫分开的夫妻二人心中都万分悲痛，每当想起曾经长相厮守的日子，眼泪便如雨一般汩汩而下。情犹在，命难为，一怀愁，无处诉。上阕结尾，陆游一连感叹了三个“错”字，可想而知他心中巨大的悲痛和无奈。

不禁想到了陈奕迅红极一时的那首《十年》。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十年之后的春日，景色一如既往的美丽，杨柳青青，百花争艳；十年之后的我们，却再也不是当年那对可以执手共赏春色的爱人了，你的身边有他，我的身边亦多了一个她，我再也找不到理由牵你的手，我们的关系仅仅是表兄妹而已……

分开的日子里，陆游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唐琬，他被离愁折磨，而她过得也不好，看她消瘦的容颜就可以知道。想必她跟他一样，日日在思念中落泪，眼泪之多足以把鲛绡湿透。曾经的她就像春日里的桃花一样美丽，经过那一场分别后，桃花凋落，美人消瘦，剩下的只是一副凄凉光景。一段情，伤的却是两个人的心。执手共白头的约定言犹在耳，他们都不曾忘记，为何偏偏会落得如此下场？

张爱玲小说《半生缘》的结局，女主人公顾曼桢幽幽地对男主人公沈世均说：“我们回不去了。”

彼时的陆游心里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无论心中还有没有情，他和唐琬再也回不去了。

一年以后，唐琬再次来到了沈园，当她发现陆游在墙壁上为她写的那首词之后，心中顿时浪涛翻涌，她再也抑制不住埋藏多年的感情，泪水涟涟，模糊了双眼。仿佛心底生出了一丝默契，她居然依着陆游的调子，也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琬这阕词虽不及陆游，但也是上乘之作，字字血泪，道出了她的悲痛与辛酸，情人分离，苦的又何止陆游一人呢？她身为女子，被休后身份尴尬，不得已听从家里的安排另嫁他人，可是她的心里又何尝忘记过他？只怪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

和了陆游的词没多久，唐琬郁郁寡欢，过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又过了四十多年，陆游重游沈园，回想起他和唐琬曾经的幸福日子，还有那次不知是喜是悲的重逢，他以“沈园”为题，写下了两首著名的悼亡词。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我甚爱第一首中的“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惊鸿照影”取自曹植《洛神赋》的典故。甄宓死后，曹植因怀念她，梦中看见她化身洛神，踏着凌波从水中而来。陆游看见桥下的一池碧水，仿佛也看见“翩若惊鸿”的唐琬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然清醒之后，梦还是梦，终究化作一场空。甄宓也好，唐琬也罢，逝者已矣，再浓的思念也无法令她们复活了。

情之一字，最是能将人折磨得不成人形。

只因为一首诗的邂逅

但是，如果你觉得陆游的故事就这么简简单单止于思念，那就错了。

在唐琬被迫离开自己之后，陆游悲痛难以自制，感情方面始终留有一片空缺。妻子王氏是母亲为他挑选的，以陆老太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心理，这位王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想而知。

然而陆游毕竟是个才子，他理想中的妻子应该像唐琬那样，贤惠美丽，而且和他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夫妻二人可以花前月下，喝酒赏花，吟诗作词……母亲一手扯裂了他的美好姻缘，硬逼着他娶一个她眼中的好妻子。他和王氏虽是夫妻，同在一个屋檐下，心却始终无法靠近。大概老天觉得陆游太可怜了，所以有一天，他遇到了她，一个颇有才华，但在历史上并未留下姓名的女子，她嫁给陆游为妾，后人便称她为“陆游妾”。

那一次，陆游独自外出，晚上就住在了途中的一个驿站。

古代的驿站和客栈不同，只要有钱，客栈可以随便住，但是驿站却只为给朝廷传送文书的人还有来往的官吏提供服务，传递文书看守驿站的人叫驿卒，宋代之前，驿卒皆由当地百姓充当，宋代以后，改由士兵担任，属于服役的一种。

陆游是朝廷官员，可以随意进出驿站。他在驿站内散步时，无意中发现墙上题有这样一首诗：

玉阶蟋蟀闹清夜，金井梧桐辞故枝。

一枕凄凉眠不得，呼灯起作感秋诗。

和陆游所作的那些传世名篇相比，这首诗属于比较一般的，但细看来别有一番风味。

寂静的秋夜，蟋蟀躲在暗处啼叫。写这首诗的人，似乎心中本来就带着惆怅，被蟋蟀所打扰就更加睡不着了，于是起床点灯，将心中所感写在了墙壁上。

是谁有这样的心思？陆游觉得奇怪，于是找人询问，得知题诗的人是驿卒的女儿。

陆游未曾料到，一个驿卒的女儿竟有如此才学，彼时的他正处于情感空虚阶段，妻子王氏和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哪里比得上唐琬的十分之一？偏偏这位颇有学识的驿卒女儿出现了，当下他便生了纳妾之心。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十分常见，陆游好歹是个官，又有学识，驿卒听说他有纳自己女儿为妾的意思，欣然答应。驿卒虽说也是朝廷的工作人员，但无品无阶，女儿能嫁给当官的人，即便是做妾，也比嫁给普通人要强很多。于是，这段姻缘顺理成章。

有人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觉得“陆游妾”是后人杜撰出来的，历史上根本不存在其人。

历史上很多传说都是如此，口头流传却没有真凭实据，既不能证明是真的，也不能证明是假的。“陆游妾”存不存在尚未定论，而题在墙壁上那几句诗，却出现在了陆游的《感秋》中。

西风繁杵捣征衣，客子关情正此时。

万事从初聊复尔，百年强半欲何之？

画堂蟋蟀怨清夜，金井梧桐辞故枝。

一枕凄凉眠不得，呼灯起作感秋诗。

如果说“陆游妾”真是后人杜撰的，驿站墙壁上的诗出于陆游之手，那么她留下来的这阕《生查子》，真实作者是谁？词中所倾诉的，分明是闺中女子的愁怨啊：

只知眉上愁，不识愁来路。窗外有芭蕉，阵阵黄昏雨。

晓起理残妆，整顿教愁去。不合画春山，依旧留愁住。

当然，不能排除有人以女性视觉写了这阕词。但不管真相如何，我还是愿意相信“陆游妾”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陆游和唐琬的分离太过悲情，若没有这样一位聪慧的女子陪伴他，他的下半生该有多寂寞啊。

这首词的上阕，写的是女子傍晚梳妆时的场景。镜中的美人蹙着双眉，眼神中锁着点点清愁。仔细想想，这愁到底来自哪里？

也不知那一晚上女子有没有睡着，她那样惆怅，怕是一夜未眠吧。等到早上起来梳妆，想整理好心情，用精致的妆容把愁遮住。黛色青青，宛如充满朝气的春天，顺着眉细细描绘，一笔一笔勾勒出精致而喜悦的容颜。然而愁一旦生出了，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掩盖住的？

一阕词，四十个字，其中竟然有四个“愁”。忍不住去猜测，究竟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她要如此忧愁？莫说我们猜不到，就是她自己可能也不确定。

照理说，陆游娶了这位驿卒之女后，对她应该挺不错的。才女唐琬被迫离开自己，新娶的妻子王氏不懂诗书，不能引起陆游感情上的共鸣，然驿卒之女虽算不上才华横溢，必定也是小有才气的女子。她和陆游有相同的兴趣，再者，陆游多多少少会把对唐琬的思念转移到她的身上。

既然陆游对她不错，那她的愁从何而来？

我大胆地猜想，大概占据陆游的心的始终只有唐琬一人，这位女子心知丈夫并非真的爱自己，所以才会终日郁郁寡欢吧。

关于这位被冠以“陆游妾”的无名女子的生平，我们一无所知，也无从猜测她嫁给陆游后过得幸不幸福，但她结局是摆在那里的：在嫁给陆游半年后，陆游的正房妻子王氏就把她赶出门了。她又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妻妾争风吃醋是很正常的事，家里女人一多，难免会吵吵嚷嚷。按照古代的规矩，妻子是正房，妾必须尊重妻，以妻为尊。妻打骂妾，妾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是闹得把妾赶出家门，确实有点严重了。从“陆游妾”的结局来看，陆游对她应该挺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招来正房的嫉恨，以至于被扫地出门。

这位女子着实可怜。陆游娶她是因为她的学识，失去心爱之人的他多多少少会把对唐琬的感情转移到她身上，她可能只是唐琬的影子罢了。

再者，王氏对陆游和唐琬的事肯定是知道的，丈夫一心惦记着前妻，她早就恨得牙痒痒，正好这姑娘进门了，王氏很有可能把对陆游的怨和对唐琬的恨全部发泄在了她的身上。不然还能怎么办，王氏肯定不敢跟丈夫叫板，也不会跑到唐琬家里去闹。

可怜的驿卒之女，她不就是闲来无事写了一首诗么，无端端成了人家的出气筒。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会在墙壁上题那首诗吗？我想肯定不会，除非她是真心爱陆游，愿意为陆游牺牲一切。

陆游本身也是个可怜人，仕途坎坷，朝臣排挤，他已经够累的了，回到家里想好好歇一歇，后院又起火，先是母亲逼他休了爱妻，后是王氏驱逐了爱妾。

果然，家里女人多了，麻烦事就跟着来。陆老太太的眼光真毒，她看中的媳妇性子果然像她，王氏一定很讨她的欢心。

再来看感情以外的陆游吧。

历史上他的名号家喻户晓——爱国诗人。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那时候我朗朗读着他的“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他文采斐然，曾考取进士第一，因排名在秦桧之孙的前面，引起秦桧的不满，竟被除名。

他坚持抗金，甚至不惜得罪朝中权贵，屡遭弹劾，但始终未改初心。

他仕途不顺，多次被罢官，在朝堂起起落落，最终在乡野终老一生。

他留在我想象中的，一直是垂暮老翁的形象。我时常会把他和岳飞联系在一起，他们都一样，正直，理性，坚韧。而我从未去揣测过，这样一位正直理性的老人，年轻时竟会有如此纠缠的感情。

若说情痴，那陆游真的是一位理性的情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