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0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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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白雪,荼蘼春事 ——慧黠愁却吴淑姬

阳春白雪,荼蘼春事 ——慧黠愁却吴淑姬我心昭昭,如日月吴淑姬的故事,有点像才女严蕊和关汉卿《窦娥冤》中女主人公窦娥的综合版。作为一位江南才女,吴淑姬有着符合“才女”这一身份的所有传奇经历。她出生在湖州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秀才,耳濡目染之下,她自幼熟读诗书,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不一般的才华。尽管家里贫穷,但过人的才华和逐渐长开的美貌使她在当地小有名气。传奇话本的...

阳春白雪,荼蘼春事 ——慧黠愁却吴淑姬

我心昭昭,如日月

吴淑姬的故事,有点像才女严蕊和关汉卿《窦娥冤》中女主人公窦娥的综合版。

作为一位江南才女,吴淑姬有着符合“才女”这一身份的所有传奇经历。她出生在湖州的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秀才,耳濡目染之下,她自幼熟读诗书,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不一般的才华。尽管家里贫穷,但过人的才华和逐渐长开的美貌使她在当地小有名气。

传奇话本的故事中,乡绅和恶霸一向垂涎穷苦人家的美貌女子,吴淑姬也难逃此命运。当地一位富家二少对顶着美名和才名的吴淑姬垂涎三尺,强行将她霸占。不仅如此,甚至有人诬陷她偷情,并将此事告发出来。在那个时代,女子偷情是非常严重的罪名,下场之惨烈,可以参照电视剧中出现的“浸猪笼”。事情一经传出,吴淑姬立即被捕入狱。

起初,吴淑姬的案子并没有受到重视,时任湖州太守的王龟龄审理过后,吴淑姬被定了罪,并被判以徒刑。然而她和严蕊一样,死活不肯认罪,坚持自己是清白的。负责吴淑姬案子的郡僚对她的才名早有耳闻,他相信吴淑姬不像是会做出偷情这等苟且之事的人。在这个时候,吴淑姬身上发生了和严蕊一模一样的戏剧性巧合。

郡僚设下酒筵,派人将吴淑姬请入席中,打开了她的枷锁。他对吴淑姬说:“知汝能长知句,宜以一章自咏,当宛转白待制,为汝解脱。不然危矣!”(我知道你擅长作词,现在你就作一首自咏的词吧,假如作得好,我会把你的冤情转达给太守,为你申冤。不然的话,你就危险啦!)

吴淑姬心中一下子燃起了希望,她当即应允,请求郡僚出题。

当时,严冬的雪还未褪去,春天的迹象却又即将来临。郡僚便出了一个应景的题目,让她作一首《长相思令》。

这就像曹植的七步成诗,看似难,然对于腹有诗书之人而言,却又是信手拈来。

吴淑姬不假思索,提笔便写出了一首符合郡僚要求的佳作。

烟霏霏,雨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乍一看这首《长相思令》,我想到的却是《诗经·小雅·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雨雪霏霏之际,万物凋零,唯有梅花傲雪绽放,与严寒抗争,正如身在狱中却坚贞不屈的吴淑姬,而压在枝头的霜雪,就好比她身上那莫须有的罪名。

冬天已经接近尾声,春天却不知何时能来临。梅花尚且苦争春,她又岂能放弃?那么就让她和雪地中的梅花一样,怡然绽放,等待春天的阳光将她照醒吧。

郡僚为吴淑姬的词叫绝,他更加坚信,吴淑姬是被冤枉的。试问一个行为不端的女子,又怎能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诗词?

次日,郡僚就把吴淑姬的冤情陈述给了太守,请求重新审理。太守听了之后,也觉得先前的罪名定得太过草率。等到真相大白之后,吴淑姬终于洗刷冤屈,重获自由。

然而吴淑姬毕竟是一个有过污名并且下过监狱的女子,又曾长期被恶少霸占,即便是重获自由身,竟然一时无人肯娶她。

至于吴淑姬之后的命运,南宋《夷坚志》中记载,一位姓周的人将她买去,纳她为妾(周介卿之子买以为妾,名曰淑姬。王三恕时为司户摄理,正治此狱,小词藏其处)。还有一种说法出自《词林记事》,认为吴淑姬是士人杨子治的妻子。到目前为止,似乎后一种说法更容易被接受。毕竟像吴淑姬这样一位兼有美貌和才华的苦命女子,人们总是希望她能得到命运的眷顾,无论如何,妻好过妾,遭受磨难之后能嫁给一个对自己好的丈夫,对女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我思悠悠,如风雨

吴淑姬能以她的《长相思令》打动郡僚,这首词的好坏自是不必细说。她流传于世的作品有《阳春白雪》词五卷,除了《长相思令》之外,另一首艺术成就非常高的是《小重山·春愁》:

谢了茶蘼春事休。无多花片子,缀枝头。

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老,声尚带娇羞。

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浪,衬云浮。

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

这首《小重山·春愁》仿佛是多首名家词作的综合体,从中可以看到许多千古名句的影子,如李煜《相见欢》中的“林花谢了春红”,晏殊《清平乐》中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贺铸《青玉案》中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李清照《武陵春》中的“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一如其名,吴淑姬这首词写的是暮春时节伤春之愁。春天渐渐离去,花开到荼蘼,片片凋零,只留下几片顽强的花瓣依旧挣扎在枝头。而春天的离去,恰如岁月的逝去,花朵的凋零,恰如容颜的老去。美人迟暮,韶华不再,这无非是迟早的事。唉,真是愁啊。

除了《小重山·春愁》,吴淑姬还有一首《祝英台近·春恨》,所抒发的也是类似的情感:

粉痕销,芳信断、好梦又无据。病酒无聊,攲枕听春雨。断肠曲曲屏出,温温沉水,都是旧看承人处。

久离阻,应念一点芳心,闲愁知几许?偷照菱花,清瘦自羞觑。可堪梅子酸时,杨花飞絮,乱莺闹、催将春去。

伤春悲秋,这是文人永恒不变的主题。而女子的伤春,又仿佛有着不一样的愁绪。

宋朝四大才女之中,相比其他三人,吴淑姬既不像李清照那般家喻户晓,又没有朱淑真的曲折情史,更不似张玉娘爱情佳话留存千古,她似乎略显平淡。可是她所留下的作品却享誉甚高。如若不然,就不会有“女流中慧黠者,佳处不减易安”的评价。

苏轼说:“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

或许我们永远不会明白属于吴淑姬的荼蘼春事,她所伤之春,是去年春恨,还是来年春愁,永远只在她的词中大放异彩。

开到荼蘼花事了,明日花胜今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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