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3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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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之历史力量

《史记》之历史力量○孙丹丹哲学上有三个著名的终极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类渴望让自己的思想和影响更加久远,这是人类对永恒的追求。美国现代哲学家詹姆士在《人之不朽》中如此说:“不朽是人的伟大的精神需要之一。”历史正是具有这样不朽的力量。作为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国度,中华民族有着世界上最为完备的、从未间断的历史记载,这是我...

《史记》之历史力量

○孙丹丹

哲学上有三个著名的终极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类渴望让自己的思想和影响更加久远,这是人类对永恒的追求。美国现代哲学家詹姆士在《人之不朽》中如此说:“不朽是人的伟大的精神需要之一。”历史正是具有这样不朽的力量。作为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国度,中华民族有着世界上最为完备的、从未间断的历史记载,这是我们民族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中华民族历来十分重视历史的借鉴功能,有着“以史为鉴”的古训。读历史,才能读史明志,知古鉴今。

想了解中国历史,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便是《史记》。它是中国正史第一部、二十四史之首,与《资治通鉴》并称为“史学双璧”。在中国古代,最初史学并不属于独立学科,仅隶属于经学范畴。史部之书在刘歆的《七略》里,仍附在《春秋》之后。自司马迁著成《史记》之后,被后世史家继承,专门的史学著作才逐渐兴起。西晋的荀勖顺应时代,将历代的典籍分为甲、乙、丙、丁四部:甲记六艺小学,乙记诸子兵术,丙记史记皇览,丁记诗赋图赞。从而史学一门在中国学术领域里才取得了独立地位。饮水思源,这一功绩应该归于司马迁和他的《史记》。

《史记》除了在历史学上占有重要地位,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地位。《史记》开创了我国传记文学的先河,为我国古代文化建立了不朽的丰碑。西汉的刘向、扬雄等评价《史记》道:“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意思是善于说明事理,说得清楚明白又不显耀,语言朴素大方又不粗俗。唐代大文豪柳宗元评价《史记》:“朴素凝练,简洁利落,无枝蔓之疾;浑然天成,滴水不漏,增一字不容;遣词造句,煞费苦心,减一字不能。”鲁迅先生更是赞誉其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同时《史记》为中国文学建立了一批重要的人物原型。在后代的小说、戏剧中,所写的帝王将相、英雄侠客、官吏富贾等各种人物形象,有不少是从《史记》的人物形象演化出来的。因而,《史记》不仅是一部优秀的传记文学作品,而且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学母题。

作为“二十四史第一书”的《史记》,记载了从传说中的黄帝到汉武帝元狩元年共三千多年的历史。全书略于先秦,详于秦汉。有本纪十二篇、世家三十篇、列传七十篇、表十篇、书八篇,共一百三十篇。本纪是全书提纲,按年月记述帝王的言行政绩;世家记述子孙世袭的王侯封国史迹;列传是重要人物传记;表用表格来简列世系、人物和史事;书则记述制度发展,涉及礼乐制度、天文兵律、社会经济、河渠地理等诸多方面的内容。《史记》的传记体裁为中国史书开辟了历史的母本。

《史记》宛如一座文化宫殿,嵯峨雄伟,金碧辉煌。今天,让我们怀着敬畏之心,步入殿堂,去瞻仰先人的创造伟力,去汲取历史的力量,为我们的生命淬火加钢。

一、藏之名山——经典之力量

在转瞬即逝的时间之流中,人总想抓住些永恒的东西,这是仁人志士孜孜以求的一种凡世的永恒价值。说到永恒和不朽,中国历史上就有所谓的“三不朽”,即立德、立功、立言。《左传·襄公二十四年》中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孔颖达疏:“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司马迁曾经说过,他写《史记》的志向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可以说他的“一家之言”铸就了永恒不朽的历史经典。

那么什么样的著作能堪称经典呢?经典的本质是不屈从,不屈从于一时一刻的审美、政治、阶级和思潮。《报任安书》中司马迁自述:“仆诚以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则仆偿前辱之责,虽万被戮,岂有悔哉!”为什么要“藏之名山”,好好的书为什么不可以光明正大地传之后人呢?可见司马迁对自己书中的内容有清醒的认识,一些不达时宜的内容未必会得到当朝者的认可。司马迁刚直不阿,秉笔直书,《史记》中记述了太多“当朝不喜欢的史实”,例如:汉高祖刘邦背信弃义,才占得先机大败项羽,最终称王,一统天下后又借故诛杀功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汉文帝“大义灭亲”,诛杀兄弟;汉景帝刻薄寡恩,冤杀周亚夫;汉武帝一心向道,追求永生,醉心“封禅”,好大喜功。司马迁如此写当代帝王,应该做足了最坏的打算:这部《史记》可能会被销毁或宣为禁书,因此可能得“藏之名山”,改朝换代之后才能“传之其人”。坊间有很多传言,有说武帝看过自己和父亲的本纪大为光火,责令整改,包括让后来的史家对《史记》口诛笔伐;又说武帝时期《史记》一直是“藏之名山”的,直到汉宣帝时才重见天日;还说司马迁将《史记》正本藏入太史公府,才得以传世;等等。无论历史如何,万幸,《史记》流传了下来。

经典的特征是稳定性,经典意味着稳定的价值和文化地位。这就要求它关注的不是某时某刻的热点资讯、流行趋势或者政策解读,而是恒定不变的人性、规律、文化和价值。

司马迁对人性的关注,在《史记》中俯拾即是。《史记》中描写了大量的小人物,如游侠、隐者、食客、赘婿、卜者、滑稽者等。《史记》重视社会下层,努力歌颂小人物,《史记》中很多的大事件是靠小人物驱动的。信陵君、平原君、孟尝君这些大人物能够成就一方霸业,诸多的小人物起着关键的作用。侯嬴、朱亥帮助信陵君窃符救赵;冯谖等助孟尝君脱离秦国,另辟事业;毛遂、李同搬来楚兵,帮平原君坚守围城。《史记》记录的这些小人物是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可见司马迁关注各个阶层各式各样的人物。不仅有帝王将相,也有平民百姓;不仅书写伟大的政治家、学者,也记录农民起义的领袖和失败的人物。司马迁不以成败论英雄,写陈涉、项羽,每个人物都是用悲悯的视角穿透纸背。从这些人物身上,我们看到了司马迁对起义英雄的赞颂,对下层人物的同情,具有这样的人本思想和革新精神是非常不易的,是超越当时的时代的。

司马迁对经济规律同样有超出时代的认知。《史记》包罗了政治、历史、天文、地理、哲学、文学、经济、军事、法学、医学、水利等各方面的知识。它的包罗万象让人惊叹,即使西方最著名的希腊思想家、科学家亚里士多德也没有在他的著作中提到关于经济的问题。自秦以来统治者认为,商人不归属于劳动者,他们并不创造财富,而是通过非法手段攫取利益,他们被看作是对整个社会发展毫无裨益的。封建主义绘制的理想社会蓝图是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是小国寡民、强本弱末的。司马迁却主张农、工、商、虞齐驱并驾,反对统治者自古以来一以贯之的“重农抑商”的思想。司马迁这种超越时代的、今天看来都十分卓越的经济思想被压抑了两千多年。我们不妨大胆设想,如若从司马迁那个时代开始,“工农商虞”四者并重,那么或许中国古代史,甚至世界经济史都将是另外一种景象,然而历史没有如果,这恰恰正是历史的魅力所在。

司马迁对中国文化也有深刻的阐释,他批判地接受先秦诸子,评价阴阳家“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评价法家“严而少恩”;评价墨家“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认为他们黜衣缩食,有违人的感性欲求。司马迁生活的汉武帝时期,武帝启用儒生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然而司马迁却有着自己独到的价值判断,他评价儒家“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认为他们礼节烦琐,不够通达;而肯定了道家的“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认为这样才有利于人的个性才能的全面发展。可见司马迁从文化的最初角度探讨它的价值,即文化是为人存在、为人服务的,而不仅是如儒家一样,先行规定,教化人伦。司马迁把“人”作为出发点,从人的生存和欲求出发来审视、评定文化的价值。这种对于文化价值的清醒判断,不仅是在“独尊儒术”的封建文化专制时代,即使在现代都有着极为深刻和合理的现实意义。

凡此种种,就是司马迁以不同世俗的“一家之言”而铸就的经典。历史虽然逝去,但经典从未走远。品读经典,可以使我们每个人的人格更加完善,使我们能够正确地理解自我、自我与他人、个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个人与民族、物质与精神这诸多关系,用一种正义、温情、真诚、美好、和谐的底蕴濡染自己的心灵。我们带着这样完善的人格去参与社会,继而在全社会形成一种理想的人文气候,这就是经典的力量。

“不流于俗,便寡于众”,《史记》向我们证明此语未必适合“经典”。从当时当刻看,经典似乎不流世俗,高深悠远,曲高和寡,然而穿越历史长河,众多流于世俗的应景之作早已淹没在时间洪流中,而经典却一再被翻阅、玩味,一再被解读、审视,从历史脉络的纵向上看,经典才是曲高而和者众的永恒力量。

二、发愤著书——人格之力量

《史记》这部著作固然伟大,然而它的作者更加伟大,“读其书而想见其为人”,伟大的人格才能成就伟大的经典。可以说司马迁与《史记》,皇皇巨著,巍巍人生,相融相铸,熠熠生辉。让我们穿越历史长河,去靠近这个执着而苦难的人,这个屈辱且坚强的人;去了解他所经历的,去体悟他所感受的;走近他,理解他,去接受他给予的感动和震撼、陶染和洗涤。

司马迁是个执着的人,执着于他的历史和真相。他执着于历史,因为那是他和家族的使命,他努力承担着这份责任。司马迁出生于史学世家,他的先祖是周朝的史官,其父司马谈在汉武帝前期官为太史令,有志于著述汉史,临终嘱咐司马迁记汉事、修史书。司马迁10岁通“古文”,后来博览典籍,善于诗赋,精于散文。他20岁开始远行,遍游长江与黄河的中下游地区、长城内外,还奉使于西南,侍从汉武帝巡游各地。他到处调查访问,搜集资料,了解风俗,为修史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公元前108年,司马迁官为太史令,掌管天文、历法、记事、图书、档案,开始著述历史。司马迁42岁时开始写《史记》,历经13年,直到55岁,终于完成了这部巨著。

司马迁执着于真相,他不媚权贵,坚持实录,实事求是书写历史。或许大家觉得作为一个史学家,直录历史似乎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专制制度之下,敢于真实记录历史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坚贞的品格,即使同时代的史家对司马迁的评价颇有微词,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人格操守。西汉的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汉武帝一生好大喜功、征伐不断,对匈奴、对南越、对东越、对朝鲜、对大宛、对西南夷等等。然而除了对匈奴的战争是师出有名的正义自卫战争,其他多属于汉武帝自己的野心扩张。司马迁明录于史,甚至表现出了对被侵略一方的同情。他认为没有任何民族可以去压迫、侵略和掠夺其他民族,各民族应该友好一家,这种民族思想正是我们今天所支持的,它是我们团结、凝聚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建设与保卫神圣家园的强大精神力量。

然而正是因为他对真相的执着,让他遭受了苦难。在他47岁时,在满朝文武三缄其口的李陵事件上,他缺少政治敏感,直言不讳,为李陵辩护,终于触怒汉武帝,获罪被施以宫刑并投入监狱,三年后才得以出狱。李陵之祸带给他身心的创痛是异常惨烈的,他在给好朋友的信《报任安书》中写道:“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戮笑,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如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

可见这已经不仅仅是苦难,这是莫大的屈辱。古时候“刑不上大夫”,士大夫遭遇宫刑,皆视之为奇耻大辱,之后的选择大多是自杀以明志。但是司马迁没有如此选择,他认为“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选择隐忍不屈,去完成太史公的使命。他说:“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及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古时圣贤在历经困厄之后,多有发愤而为的著作,因此这些磨难不仅没有影响他的修史工作,反而促使他更加发愤著书,最终完成《史记》,万古流芳。

《史记》的巨大价值是和司马迁本人的悲剧命运息息相关的。恶人恶报,善人善报,这是理想的因果世界。悲剧不是简单的因果世界,悲剧是好人遭受厄运,并在与厄运的抗争中彰显出人性的高昂品格。因此,冥冥之中或有意为之或无意为之,司马迁为众多悲剧人物立传,寄予自己深切的同情。譬如推行变法的吴起、商鞅,主张削藩的贾谊、晁错等人,为了实现他们的正确主张,无一例外地付出了惨重代价,甚至献出了生命。再譬如贯高、荆轲等人,尽管他们的悲剧性不是体现了顺应历史潮流的必然要求,然而他们死得非常壮烈,在他们身上闪现出的人性光辉,几千年来一直照耀后世。再如,他笔下的虞卿、范雎、蔡泽、魏豹、彭越等人,或在穷愁中著书立说,或历经磨难而愈加坚强,或身被刑戮而自负其材,欲有所用。所述这些苦难的经历都带有悲剧性,其中也暗含了司马迁自己的人生感慨。司马迁之所以能把自身之外“盛衰有无”的众多生命汇为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首先就在于他是把自己的生命也投射其中。在完成对三千年历史的轮廓勾画和细部描绘后,太史公或许也超脱了个人命运与天道人伦的对抗,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大境界。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这是鲁迅先生对《史记》的赞誉,同时也是对司马迁的赞誉。“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司马迁和屈原,《史记》和《离骚》,同样高拔的品格让人钦佩不已,同样不朽的经典使人荡气回肠,历史终会给他们公平的评价,他们的人格让后世膜拜瞻仰,给后人以无穷力量。

三、以史为鉴——智慧之力量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见证了数不清的动荡,承载了无数朝代的兴衰与更迭。《史记》无疑是对这几千年历史的最好解读。读《史记》可知王侯将相兴衰之道、先哲圣贤治世之方。普罗大众也可在《史记》的字里行间中寻找到古为今用的智慧力量。

“厚德载物”历来是中华民族的智慧根基,司马迁在《史记》中也多次提到“德”乃人的立身之本。《史记·孔子世家》中,“《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道德高尚之人像高山一样令人景仰,像大道一样使人遵循。司马迁借此句来表达对孔子的景仰之情,而“景仰”一词正出于此。《史记·李将军列传》中,“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也。”桃李之树虽不说话,树下却自然会被人踩出一条小路,虽然是小事情,蕴含的是大智慧。李广对国忠诚,爱兵如子,即使“李广难封”,依然赢得了很多人的拥护。《史记·礼书》中,“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德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这段话的意思是说,人要想使别人信服,就得拥有良好的德行,并将此德行拓展开来以影响更多的人,所谓“德配其位”。有德行的人一定会得到他人的尊重,因为他们不会私心自用,而是怀有一颗博爱之心,用真诚去感化众人。

“信”乃人的成事之基,人无信不立。《史记·季布栾布列传》中,“楚人谚曰:‘得黄金百,不如得季布一诺’”。在这里,司马迁借一句楚国谚语强调了诚信的重要作用。秦朝末年,政治腐败,社会混乱。当时,楚人季布面对这种社会现实,立志要成为除恶济贫的侠士。他不但练就了一身武艺,还养成了信守诺言的品格。在如此混乱的社会秩序下,人人都为自己的安危着想,很少对别人施以承诺;即使做出承诺,也很少有人真正做到。而在这种背景之下,季布能够做到一诺千金,这正是他得以闻名于世的原因所在。《史记·游侠列传》中,“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游侠产生于春秋战国,兴盛于汉初,在平民中兴起的这一社会阶层追求道义和公平,但又比较狭隘,在官方看来,他们都是些违法乱纪、危害社会的人。韩非在《五蠹》中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将这一阶层比作社会的蛀虫。司马迁却认为,游侠的行为固然不合于礼法禁令,但他们重义气、讲信用,为道义可以忘记生死,继承了战国墨家的优良传统,是有可取之处的。那么如何做到“言必信,行必果”呢?人总有难以做到的事情,如果因为做事之前不考虑其中的可行性而轻下承诺,会给自己徒增麻烦,或失信于人,因此老祖宗教导我们“讷于言而敏于行”。然而一旦做出承诺,应该尽力做到言而有信,才能使自己拥有良好的信誉和口碑。

《史记》告诉我们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莫不是先要练就一套动心忍性的克己功夫,有意塑造自己的品性,正如司马迁本人。因此我们认识了好学而乐道的颜回,认识了功成而身退的范蠡,认识了显贵归故里的苏秦,认识了取履得兵书的张良,也认识了忍胯下之辱的韩信。《史记》告诉我们人生如棋局,高明的棋手总能看得更远,从而步步领先。或引而不发、虚与委蛇,或假痴不癫而内心洞明,有谋事、成事的韬略,致人而不致于人。因此我们看到了姜子牙垂钓渭水,看到了吕不韦奇货可居,看到了楚庄王一鸣惊人,看到了勾践卧薪尝胆,还看到了晋文公退避三舍。《史记》还告诉我们古人崇尚“义”,“义”者“宜”也,是合宜、应该的意思,君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足矣,这是他们对人生的终极目标和根本价值思考之后的清醒追求。因此大禹过家门而不入,周公一饭三吐哺,程婴大义救赵孤,苏武放牧不丧节。《史记》让我们看到道义、仁义、侠义、节义,这些都是人间大义。我们领略的只不过是《史记》中的沧海一粟,如若能详读《史记》全本,所得之智慧可以成为取之不竭的人生力量。

《有的人》是现代诗人臧克家的诗,诗中写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司马迁虽已逝去,化为历史的尘埃,但司马迁的精神智慧和《史记》的历史力量则永垂不朽。作为后人,我们要借助历史的力量,看清世界,参透生活,认识自己,把握当下,奔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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