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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人物事迹_文学形象研究)

娇娘,是明代剧作家孟称舜《娇红记》传奇中的主要人物。娇娘才貌端妍,秉性聪慧,年已二八,未曾许聘,整日价金针绣帖,在闺房中度过;她也常对花浩叹,常怕青春易逝,年华虚度。申纯的出现,使她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娇娘第一次在家中遇到申纯,见“申家哥哥好一表人材也”, “神清玉朗,转明眸流辉满堂。他虽是当筵醉饮葡萄酿,全不露半米儿疏狂”,便“蓦然间翠靥红生两颊旁”,立时泄...

娇娘,是明代剧作家孟称舜《娇红记》传奇中的主要人物。

娇娘才貌端妍,秉性聪慧,年已二八,未曾许聘,整日价金针绣帖,在闺房中度过;她也常对花浩叹,常怕青春易逝,年华虚度。申纯的出现,使她的生活发生了变化。

娇娘第一次在家中遇到申纯,见“申家哥哥好一表人材也”, “神清玉朗,转明眸流辉满堂。他虽是当筵醉饮葡萄酿,全不露半米儿疏狂”,便“蓦然间翠靥红生两颊旁”,立时泄漏了春情。她与申生互相倾慕,我眼中有你,你眼里有我, “偷睛两下频来往”。自此以后,娇娘寂寞的情怀便眷眷若有所系,再也无心向“窗前重绣好鸳鸯了”。

娇娘见申纯是一个性情温润、仪容俊雅的年少才郎,觉其不是寡情薄幸之人, “良可托以终身”,便要自择婚配,但得一个“同心子”。但她是一个女孩子,心中之事怎能说与他人知道?即便是自己心中所思之人,也不好明言。她既怕人参破春心,又怕申纯“未必果心儿如我”,采取既热又冷,如迎似拒的态度。当她见申纯窗上所题之诗,知他感叹知音不遇,为己相思病染,立即和诗一首,把自己的千缕春愁、万种芳情诉与他知道。但娇娘毕竟是一个女子,她不可能没有任何担心和顾虑,在那个社会,男子薄情,喜新厌旧,停妻再娶妻是并不少见的。她并非不知道申纯的衷肠,但她怕书生“人心不似花容久”,还恐好事不能终始,曲折多变。对现实,娇娘没有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的幻想。在拥炉相对之时,申生向娇娘剖析衷肠,娇娘也大胆地表白了自己的春心,吐露了自己的顾虑,希望爱情久长,婚姻美满,并表达了对申生矢志不渝的爱: “只要两下心坚,事终有济。若事不济,妾当以死相谢。”

随着时间的推移,娇、申的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娇娘不顾礼法束缚,私约申生夜间相会,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需要多少勇气,甘冒多大的风险!但她肯定自己的选择,终于大胆地迈出了这一步。

申家遣媒说亲,遭到了父亲的拒绝,娇娘只能在背地里埋怨父母,封建礼教的束缚,使她不敢在父母面前说破自己的心事。但婚姻受阻,盟约无凭,并不能使申、娇分开, “三兄无事宜来,无以姻事不谐为念”。

申生没有辜负娇娘的情意,设计重来,以寻旧约。不料想,此后误会频生,风波迭起。申纯为丁怜怜窃鞋,鞋落飞红之手,又与飞红扑蝶调笑,偶拾飞红之词,一连串的事情引起了娇娘的猜疑。当初两人拥炉私语诉衷情,荼蘼架西结同心,如今申生不记初盟,将自己一片芳心辜负,怎不内心痛楚,悔恨交加?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感情被亵渎, “我便把恩情断却、断却终无怨”。直至申生与她在明灵大王祠前发下大誓,误会才得以冰消雪化,从此,两人的感情更深更美了。他们花园寻芳,以夫妻相称。可两人欣喜之余,娇娘又不免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她知道,美好的愿望很难成为现实。园中私会,被飞红出卖,申生只得告别回家。娇娘情同铁石,心坚意永,她仍以“只要你心长记忆,求便再来”嘱咐申生,并以“则愿的两下衷肠,休同朝露。……死死生生,同衾同墓”的话与申生共勉互励。

王文瑞见申纯颇有才干,又少年登第,前程万里,遂许申纯婚姻之约。不料帅府逼亲,王文瑞悔却前言,这使得重新有了希望的娇,申婚姻转又成空。娇娘顿觉“天昏也那地懵”,申纯也觉“泼天风浪凶”,两人无限忧伤哀怨,对眼前的事实却又无力反抗。在那个时代,娇娘的理想并没有得以实现的现实可能性,美好的愿望和残酷的现实形成了尖锐的冲突,决定了娇娘的悲剧命运。她知道, “俺爹爹自背前言,我虽言之亦必不听”,非死力所能争,所以“自那日已只求的一死,儿女恩情从此永休”。用生命抗拒与帅子的婚姻,终于维护了自己美好的爱情。娇娘的死,是她在当时的情况下仅能采取的反抗手段。她的生命完结了,可人生价值却得到了升华。

娇娘和申纯双双殉情而死,合冢而葬,实现了“生与同衾,死与同穴”的愿望。他们虽生愿不谐,但死后两人的精魂化作鸳鸯,美好团圆,博得个天长地久,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拆散分离了。

娇娘,是作者在晚明这个特定的时代塑造出来的一个艺术形象。娇娘生前清楚地看到了封建婚姻给广大青年造成的痛苦: “婚姻儿怎自由,好事常差谬。多少佳人,错配了鸳鸯偶。”“古来多少佳人,匹配匪材,郁郁而终”,痛苦的现实,使她意识到“古来才子佳人共谐姻眷,人生大幸”,她要选择一条自己的道路, “与其悔之于后,岂若择之于始”,她要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像卓文君那样自求良偶,主动追求幸福。娇娘正是这样思考和选定了自己的爱情取向,并努力去实现它的。她在家中初遇申生,便产生了倾慕之情,以为申生不是寡情薄幸之人,可以托付终身,又经过反复的试探、考验,经历了种种误会和猜疑之后,终于和申纯从开始的形体倾慕进而到感情的相契、心灵的共鸣,她认定申纯是能和自己白头相守的“同心子”,便“全不顾礼法相差”,以身相许,勇敢地和申纯结合。并在最后生愿难谐的情况下,和申纯一起,以死来抗争恶势力的威逼,双双殉情。娇娘这一“同心子”的标准的提出,把《西厢记》提出的、为以后许多爱情作品承袭的“郎才女貌”的婚姻标准,大大推进了一步;以所爱者的互爱为前提的爱情,可以使相爱的双方付出生命,带有浓厚的现代性爱色彩。明代中后期,封建经济中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意识形态领域里左派王学倡导个性解放,市民阶层迅速壮大,反封建的要求不断加强,妇女正在觉醒,反对封建礼教的束缚,寻求婚姻自主的道路逐渐形成强烈的呼声,身为大家闺秀的娇娘,也不会不呼吸到时代的新鲜空气,受到感染和影响。因此,娇娘形象的历史典型意义,比起崔莺莺来,便提高了一步;她的“自择佳配”的要求,与杜丽娘“花花草草由人恋”的要求一脉相承;而其与“同心子”结合的进步恋爱观,则给予它以后出现的以宝、黛爱情为主线的《红楼梦》以影响。

娇娘身上另一个显着特点,就是她作为眉州通判家的小姐,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不屈服于恶势力的逼迫。她在堂上初遇申生,就表现了对申生的关心,“看三哥似不胜酒力了”,亮出自己的钟爱之情。当她确认申生是个“同心子”,便私订盟约,大胆地与申生“幽会”、 “私合”,并宣称, “事若不济,当以死相谢”。当她爹爹将她许聘帅公子,申纯出于无奈,让娇娘勉强跟帅公子结婚,勉事新君,表现得软弱无力时,专心一意于申生的娇娘非常生气,说: “兄丈夫也,堂堂六尺之躯,乃不能谋一妇人。……妾身不可再辱,既已许君,则君之身也。”“你做了男儿汉,直恁般情性懵,我和你结夫妻恩深义重,怎下得等闲抛送,全无始终?须知道,死向黄泉,永也相从。”在恶势力面前不屈服妥协,而是倔强、刚烈,作出力所能及的反抗。她鄙视庸俗、卑下、淫邪的帅公子,她把初盟看得比父命更重,对与帅公子的婚姻坚辞不从,以死相拒。娇娘虽然以死殉情,但她反抗封建礼教、争取婚姻自由的精神和行为,始终激励着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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