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01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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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与“缺德”的功过》(原文全文)

文艺界最近发生了“歌德”与“缺德”之争。歌德派认为“歌德文学”有功,“缺德文学”有害无益;缺德派(姑且称之为“派吧)的意见却相反。究竟谁是谁非,两派各执一词,似乎还在相持不决。其实,是“歌德”、还是“缺德”? 这种争论倒并非什么“新生事物”,而是我国自有封建统一的国家以来,就早已存在着的一老问题。前几年“四人帮”搞“评法批儒”的时候,胡说什么“懦法斗争贯串于...

文艺界最近发生了“歌德”与“缺德”之争。歌德派认为“歌德文学”有功,“缺德文学”有害无益;缺德派(姑且称之为“派吧)的意见却相反。究竟谁是谁非,两派各执一词,似乎还在相持不决。其实,是“歌德”、还是“缺德”? 这种争论倒并非什么“新生事物”,而是我国自有封建统一的国家以来,就早已存在着的一老问题。前几年“四人帮”搞“评法批儒”的时候,胡说什么“懦法斗争贯串于两千多年的中国历史”,那是无稽之谈,毫无历史根据。而“歌德”与缺德”之争,倒是千真万确地贯串古今,有无数的史书为证。“四人帮”称为大法家”的秦始皇,为什么要焚书坑儒?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只许“歌德”,不准“缺德”罢了。

可是历史上的人和事,往往不是一模一样的,同是封建皇帝,对“歌德”与“缺德”的态度,却完全相反:秦始皇焚“缺德”之书,坑“缺德”之儒;唐太宗李世民却以“缺德”者为宝,叱“歌德”者为“佞人”。倘若不相信,我就搞几段史料给你看看:

太守尝止一树下,曰:“此嘉树。”宇文士及从而美之,不容口。帝正色曰:“魏公尝劝我远佞人,我不悟佞人为谁,意常疑汝而未明也,今日果然。”士及叩头谢曰:“南衙君官,面折廷争,陛下尝不得举手。今臣幸左右,若不少有顺从,陛下虽贵为天子,复何聊乎?”帝意复解。

这段故事,出自《唐人说荟》中的《隋唐嘉话》,书中所记的大都是实人实事。这个故事中有三个人物,第一个是唐太宗李世民,他是开创唐朝和巩固唐朝统治的“圣君”。他之所以为“圣”,是在于他不但能善其始(取天下),而且能善其终(守天下、开治平)。这样的君主,在封建统治阶级中是罕见的,而且是数一数二的;因为一般的开国之君往往是能善始而不能善其终,李世民之所以能善始而又善终,最大的一个长处是他从不偏听偏信,也不自以为是,自始至终能接受臣下的劝谏,听得进逆耳之言;他不但容许“缺德”的言论存在,而且事后证明是“缺”对了的,他往往加以表扬。

第二个人物是魏征,是历史上有名的“犯颜直谏”的忠臣。他对皇帝,无论是当着面也好,上书言事也好,都是直言敢谏,毫不隐讳;即使是触怒太宗皇帝,他也毫无所惧。就在上述的故事之前,记有这样一个故事:

太宗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文德皇后问:“谁触忤陛下?”帝曰:“魏征每廷事辱我,使我常不自得。”后退而具朝服立于庭。帝惊曰:“皇后何为若是?”对曰:“妾闻主圣臣忠,今陛下圣明,故魏征得直言。妾幸备后宫,安敢不贺?”

这是历史上有名的一个故事,史书上大都记载着它。唐太宗对魏征的评价也是很高的:

太宗谓梁公(房元龄)曰:“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尝宝此三镜,用防已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

“魏征每廷事辱我”,就简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中对唐太宗开骂了,可不是个别谈话中轻言细语地进谏,这就非同小可。但是即使如此,唐太宗仍旧把魏征看作“用防已过”的宝镜,称为三宝之一。

魏征这样一个人,对唐太宗来说,总该算是个货真价实的“缺德”派了吧。但是他的“缺德”之言,却“防(止)”了唐太宗的“过(错)”,终究成为唐太宗的大忠臣。

故事中的第三个人物是宇文士及,这就用不着多作介绍了,他的长处只是当应声虫,“歌德”之声不绝于耳,连唐太宗都当面斥之为“佞人”。

这几段小故事,说明了一个小道理:“歌德文学”未必都是有益的,“缺德文学”也未必都是有害的;以此类推,“歌德”者未必就是香花,“缺德”者并非全是毒草。

这当然说的是封建时代的历史,在我们社会主义时代,会不会有“缺德”的魏征和“歌德”的宇文士及呢? 我推想,只要不是脑血管已经硬化的人,大概谁都心里有个数:我们当代直言敢谏却终被罢官的魏征是谁,而口中念念有词,“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的宇文士及又是谁呢?

总而言之,问题不在文艺作品或其他舆论是“歌德”还是“缺德”的形式,而是在“歌德”与“缺德”的内容是不是“实事求是”,是不是对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真正有益或有害。凡是对我们国家和人民有益者该歌者歌德,该缺者“缺德”之。一切以国家和人民的利与害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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