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老倒骑驴”新析》(原文全文)

岁初，应邀去津门观摩杨柳青国际年画展。笔者发现，来自亚、非、拉、美、欧的观客，都对其中的一幅年画感到新奇，这折长轴画儿，就是“张果老倒骑驴”。

昔读史(最早见诸《唐书》)，知其和吕洞宾、铁拐李、汉钟离、曹国舅、蓝采和、韩相子、何仙姑并列为八仙。张果老原名张果，待其得道成仙之后，因其年龄最大，便被称之为张果老。

某日，腹中饥肠辘辘的张果，途经一古庙时，突闻奇异肉香。张果将其黑驴拴系于庙侧古树，闯进庙里打开锅盖。揣满肚子之后，他想起黑驴还空着肚子，便端起铁锅，把汤给黑驴喝;正在饮驴之际，忽听身后一声吆呼：“何地村夫，敢食俺采摘来的仙药‘何首乌’?”张果闻声，扔下铁锅解驴便逃。哪知，他自己变得身轻如絮，连毛驴也像离地而起;待黑驴驮着他远离了古庙，张果才发现他在忙乱之中倒骑在了驴背之上……

从此，张果便不改初衷，倒骑着毛驴行路，为答谢庙主解饥之恩，他进了阉观学道，届时，正是浪漫的唐明皇主政的盛世，已在道观修炼成仙的张果，被唐明皇召至宫中，他以精美绝伦的幻术，令唐明皇眼花缭乱，被封为“银清光禄大夫”。后来，张果难耐宫中之闲寂，向往天宇之宽阔，便离宫而去，成为八仙中的长老——即张果老。

那些观画的洋人，终因不解张果老倒骑驴之谜，而不无遗憾地离去。我也想随人潮流去时，突然被张果老这幅画角上的几句闲赋，勾住了眼睛：

世上多少人 不如一老汉

非是倒骑驴 凡事回头看

这几句话俗中藏雅，我品尝出几分味道来。按照入世仙翁张果老的点化，回头一望，我首先看到了京津高速公路。晨离京华，小车以一百四十公里的时速，一个多小时就抵达天津，其速度超过了火车。何以会出现一条高速公路，答曰：改革开放。十一届三中全会制定的一条强国富民的路线，使中国出现了高速度的深圳，高速度的珠海，高速度的南方，整个中国也高速度地前进了。

再回头仔细观察，喜中便掺有了忧思：不知何故，前一段的有些报刊中，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双中心”的论调，似乎在与小平同志总设计师“一个中心”——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在争抢主异位置——即变形或隐形的“阶级斗争为纲”的鼓噪。

“刀铡”、“油烹”;“批倒”、“批臭”;“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此起彼伏的“革命”口号，夹着棍棒的飞舞之声，犹如昨日的雷鸣电闪，还在耳畔轰鸣;血淋淋的“文革”过去之后，中国百姓才过上几天舒心日子? 却着实有人“好了疮疤忘了疼”，有意无意地为“文革”招魂，送这些人一则张果老的“凡事回头看”，不是挺有针对性的吗?!

笔者至今对列宁的话记忆犹新：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话和“凡事回头看”，哲理上血脉相通。“惊天地”、“泣鬼神”的“文革”，是“阶级斗争为纲”和“阶级斗争万能”理论分娩的畸形胎儿。难道历经十年改革开放，众志成城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还要倒退到那个恶梦的年代吗?

噩梦醒来是早晨，历经十年“文革”浩劫的中国百姓，自觉不自觉地都有了那么一点点“回头看”的精神触觉。这不是仙翁张果老的点化之能，而是对极左思潮结成苦果的精神反思。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中国亿万群众对极左不仅十分敏感，而且深恶痛绝。

令人感奋的是，党中央高举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旗帜，在刚刚闭幕不久的十三届八中全会上，再次强调了全面贯彻“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路线的不可更动性。这不但使笔者去忧添喜，也使那些“怕井绳”和怕改革开放成果被毁于一旦的黎民百姓笑逐颜开。

归京之后，为了不忘张果老的“点化”，兴致所至，提笔涂抹了四行警语，一和张果老倒骑驴那几句闲赋，二律自己身心：

大步朝前走 莫忘常回首

温故而知新 日行九百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