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02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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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等“行情”》(原文全文)

“行情”本来是过去商业市场上的用语,但现在有的人研究学问、写文章也要看“行情”了。比如,一部书或一篇文章发表了,一月,两月,没有人公开发表什么意见。是没人读过吗?倒也不见得。在非公开场合,就能听到“窃窃私语”、“义正辞严”之声,但不见于文字,因为是在等“行情”。“行情”来源颇多:某权威人士如何看法,某编辑部如何看法,某有关单位如何看法,北京如何看法等等。打听...

“行情”本来是过去商业市场上的用语,但现在有的人研究学问、写文章也要看“行情”了。

比如,一部书或一篇文章发表了,一月,两月,没有人公开发表什么意见。是没人读过吗?倒也不见得。在非公开场合,就能听到“窃窃私语”、“义正辞严”之声,但不见于文字,因为是在等“行情”。

“行情”来源颇多:某权威人士如何看法,某编辑部如何看法,某有关单位如何看法,北京如何看法等等。

打听“行情”,为了“写文章”保险,就像商人做生意,以为打听准了“行情”,是就可以不致于赔本一样。一旦“行情”打听了出来,这部书或这篇文章,就突然成为众矢之的,或颂扬,或怒斥,不少报刊也趁机会热闹一阵子。

然而,有时也并不保险,因为,“行情”并不全准确。有时这个“行情”被那个“行情”所推翻。于是,按“行情”办事的人,随之陷入了窘境,大伤脑筋,牢骚满腹:

“这能怪得我么,我本来是有根据的。”似乎理直气壮。“唉,文章真是难写。”又似乎无限委屈。

这不禁使人想起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一只小猎狗的罪行,使那位巡官奥楚蔑洛夫大大伤了一番脑筋,始终不能确定这只狗是将军的呢? 还是野畜生? 换言之,是这只狗的“行情”太难于确定,忽而“是将军的”,忽而又是个“下贱胚子”。这位官长忽而愤慨,要对这野畜生施以极刑;忽而又温柔,宣称狗是娇贵的动物。这小说写的是几十年前旧俄时代的事。从那些按“行情”办事的人所发出的怨言声中,却使人仿佛又听见了奥楚蔑洛夫的声音。奥楚蔑洛夫自然并没有发什么怨言(他是已经到可以坦然自若地忽而这样忽而那样了)。但是,就他对于狗是否咬了人并无兴趣,只是对于确定这狗“行情”有兴趣这一点来说,却是同某些人,对于一部书或一篇文章本身究竟应如何判断并无研究的兴趣,却津津有味于等“行情”,竟如出一辙。

但是,终于还是不免要陷入窘境。等来等去,赶来赶去,最后只赚了一把废债券、空气支票——无用的文章。

怎么办呢? 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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