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恭维》(原文全文)

一位在政府机关里工作的朋友看到了张难先老先生的《北游杂感》(见15日本埠《大公报》)，觉得非常兴奋，跑来告诉我说：“这些话是公道的，连八十岁的老先生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使我高兴。”

“连八十岁的老先生也说出这样的话来”，连耆老们也对共产党有了新的认识，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但是我的意思，却以为每逢听到人家恭维或者赞扬的时候，必须先把人家赞扬的事情再好好的反省一遍，检阅一下，看一看一般人所欢迎的、赞成的、心悦诚服的那些特点，我们是不是已经真正不折不扣地、和人家所颂扬一般地做到了? 假如做到了，那么这是本分，立志人民服务的人做到这样是应该的，必须的，不值得特别赞扬的。反过来说，假如还没有做到，或者差得很远，那么我们就必须及时警惕，加紧努力，以符合人民的愿望。

古人说过“闻过则喜”的话，这就是要我们诚恳谦虚地接受别人的批评，而今天，我们应该进一步地要求“闻誉则思”，这并不是矫情，而是叫我们不要陶醉于人们的捧场赞颂之中，而松懈了自己的努力。

一般说来，一个人经得起骂的考验容易，经得起捧的考验困难，特别是在经过了长期的苦斗而初获成功的时候。历史上被骂倒者少，被捧垮者多，因此这一点小事，却是很值得我们警惕。

1950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