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02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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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好奇心或对真理的爱》原文_什么意思_赏析

论好奇心或对真理的爱[英]大卫·休谟不过我想我们已经讨论了心灵的那么多的不同的部分,并且也考察了那么多的情感,而却不曾有一度考究对真理的爱好,虽然这种爱好是我们的一切探究的最初根源;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小的疏忽。因此,在我们结束这个题目之前,应该给予这种情咸一些考虑,并指出它在人性中的根源。这是非常特别的一种感情,因此,我们如果在我们所考察过的那些题目的任何一项...

论好奇心或对真理的爱

[英]大卫·休谟

不过我想我们已经讨论了心灵的那么多的不同的部分,并且也考察了那么多的情感,而却不曾有一度考究对真理的爱好,虽然这种爱好是我们的一切探究的最初根源;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小的疏忽。因此,在我们结束这个题目之前,应该给予这种情咸一些考虑,并指出它在人性中的根源。这是非常特别的一种感情,因此,我们如果在我们所考察过的那些题目的任何一项之下来讨论它,就不能不有陷于模糊和混乱的危险。

真理有两种,一种是对于观念本身互相之间的比例的发现,一种是我们的对象观念与对象的实际存在的符合。确实,第一种真理之所以被人追求,并不是单纯因为它是真理,而且给予我们快乐的也不单是结论的正确性。因为不论我们是用两脚规来发现两个物体的相等,或是借数学的证明来发现它,结论同样是正确的。在一种情形下,证明虽然是理证性的,而在另一种情形下,证明虽然只是感性的,可是一般地说,心灵对于两种证明都有同样的信念。在一种算术演算中,真理和信念虽然也和在最深奥的代数演算中是一样性质,可是在演算中的快乐是极小的,如果它不至于陷入痛苦:这就显然证明,我们有时从真理的发现所感到的愉快不是由真理本身得来,而是由于它赋有的某些性质得来的。

使真理成为愉快的首要条件,就是在发现和发明真理时所运用的天才和才能。任何容易的和明显的道理永远不被人所珍贵的;甚至本身原是困难的道理,而我们在得到关于它的知识时,如果毫无困难,没有经过任何思想或判断方面的努力,那种道理也不会被人重视。我们再爱追溯数学家们的理证过程;但是一个人如果仅仅是把线和角的比例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由此得到多大的愉快,虽然我们深信他的判断和诚实。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只要长着耳朵,就足以听到真理。我们无须集中注意,或运用天才;而天才的运用是心灵的一切活动中最令人愉快而乐意的。

不过天才的运用虽然是我们由科学所获得的快乐的主要来源,可是我怀疑,单是这一点是否就能给予我们以很大的快乐。我们所发现的真理必须还要有相当的重要性。我们很容易把代数问题增加到无穷,锥线的比例的发现也是无尽的;可是很少数学家们喜欢做这类的研究,他们总是把思想转向较有用、较重要的问题上面。现在的问题是,这种效用和重要性是以什么方式在我们心理上起作用的呢?在这个问题方面,困难发生于这一点上,即:许多哲学家们为了寻找他们所认为对世人重要而有用的真理,消耗了他们的时间,损毁了他们的健康,忽略了他们的财富,可是由他们的全部行为看来,他们却没有任何为公众服务的精神,丝毫也不关怀人类的利益。如果他们相信,他们的发现没有任何重要性,那么他们就完全会失掉研究的兴趣,虽然他们对研究的结果实际上是毫不关心的:这似乎是一种矛盾。

为了消除这个矛盾,我们必须考究:有些欲望和爱好不超出想象的范围以外,而只是情感的微弱的影子和影像,并不是任何实在的感情。例如,假设有一个人观察任何一个城市的防御工事,考虑它们的天然的或人工的巩固性和有利条件,观察棱堡、壁垒、坑道和其它军事建筑的配置和设计;显然,随着这些设施适合于达到它们的目的的程度,他将感到一种相应的快乐和满意。这种快乐既然是发生于对象的效用,而不是发生于它们的形式,所以它只能是对于居民的一种同情,因为所有这些筑城技术都是为了居民的安全而采用的;虽然这个人可能是一个陌生人或是一个敌人,他的心中可能对居民毫无好感,甚至还对他们怀着憎恨。

的确,有人可以反对说,那样疏远的同情对于一个情感来说是一个非常微薄的基础;我们通常所见的哲学家们的那种勤奋和努力决不能由那样一种浅薄的根源得来的。不过我在这里要重提一下我前面所说的话,就是:研究的快乐主要在于心灵的活动,在于发现或理解任何真理时天才和知性的运用。如果需要真理的重要性来补足这种快乐的话,那也不是因为真理的重要性本身使我们的快乐有多大的增加,而只是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被需要来固定我们的注意。当我们漫不经心或不注意时,知性的同样活动对我们就没有影响,也不足以传来我们处于另外一种心情中时由这种活动所可能得到的那种快乐。

不过心灵的活动固然是快乐的主要基础,可是除此以外,我们还需要在达到目的方面或发现我们所考察的真理方面有某种程度的成功。关于这一点,我将仅仅提出一个在许多场合下都有用的概括说法,就是:当心灵带着一种情感追求任何目的时,那个情感虽然原来不是由那个目的发生,而只是由那种活动和追求发生,可是由于感情的自然过程,我们对于那个目的自身也发生了关切,而在追求目的的过程中如果遭到任何失望,便要感到不快。这种情况发生于前述的本情感间的关系和平行方向。

为了用一个相似的例子来说明这一番道理起见,我将要说,再没有任何两种情感比打猎和哲学这两种情感更为密切地类似的了,虽然在初看起来,两看好像是不能相比的。显而易见,打猎的快乐在于身心的活动:运动、注意、困难、不确定。同样显然的是:这些活动必须伴有一个效用观念,然后才能对我们发生任何作用。一个拥有巨大的财富、丝毫没有贪心的人,虽然对猎取鹧鸪和山鸡感到快乐,可是对于捕打乌鸦和野鹊,却不感兴趣;这是因为他认为前两种适于餐用,后两者则完全无用。这里,效用或重要性本身确是并不引起任何真正情感,而只是需要它来支持想象;同样的这一个人在其它任何事情方面虽然会忽略十倍大的利益,可是在打了几点钟猎以后带回家一打山鹬或其它鹬类,他会感到高兴。为了使打猎和哲学的平行关系更加显得完全起见,我们可以说:在两种情形下,我们的活动的目的本身虽然可以是被鄙视的,可是当活动在热烈进行的时候,我们就集中注意于这个目的,以致在遭到任何失望时,就会感到非常不快,而当我们失去猎物或在推理中陷于错误时,都会感到懊丧。

如果我们还要给这些感情找寻另外一个平行的感情,那么我们可以考究赌博的情感,赌博的给人快乐,正如打猎和哲学一样,也是根据于同样的原则。前已说过,赌博的快乐不单是发生利益,因为许多人抛弃了必得的利益,而去从事这种娱乐。这种快乐也并不是单由赌博而来,因为这些人如果不赌金钱输赢,他们也就感不到快乐。这种快乐是由两种原因的结合而得来的,虽然这些原因在分开的时候便不起作用。这里的情况正像某些化学作用一样,两种清澈和透明液体混合起未以后,就产生了第三种不透明的和有色的液体。

我们对于赢得赌注的关切吸引住了我们的注意,如果没有这种关切,我们对于那种活动或其它任何活动,就都不能感到快乐。我们的注意被吸住以后,于是困难、变化、运气的突然转变就更进一步地使我们发生兴趣;我们的快感就是由这种关切而发生。人生是那样一个令人厌腻的场面,而人们又多半是具有懒散的性情,所以任何对他们提供消遣的东西,虽然它所凭借的情感掺杂着一种痛苦,大体上会给人以一种明显的快乐。这种快乐在这里又被对象的本性所增加了,这些对象既是可感知的,而且范围又是狭窄的,所以容易吸引注意并使想象感到愉快。

可以说明数学和代数学中真理的爱好的那个理论,也可以推广到道德学、政治学、自然哲学和其它一些的科学,这里我们不考究观念的抽象关系,而考究它们的实际联系和存在。但是除了表现于各种科学中的知识的爱好以外,人性中还赋有一种好奇心,这是由完全另外一种原则得来的一种情感。某些人有一种要想知道邻人的活动和情况的永不满足的欲望,虽然他们的利益与邻人毫无关系,而且他们也必须完全依靠别人,才能得到消息,因而没有研究或努力的余地。让我们来找寻这个现象的原因。

前面已经详细证明,信念的影响在于活跃和固定想象中的任何观念,同时并驱除关于那个观念的种种犹豫和不定。这两种情况都是有利的。借着观念的活泼性,我们使想象成到兴趣,并且产生一种快乐,那种快乐和由缓和的情感发生的快乐性质相同,只是程度较小一点。正如观念的活泼性给人以快乐一样,观念的确实性,通过把一个特殊观念确定于心中,并使心灵免去选择对象时的动摇不定,因而就防止了不快的感觉。人性中有一个性质在许多场合下都是很显著的,并且是身心所共有的,就是:过分突然而猛烈的一种变化使我们感到不快,并且任何对象本身不论我们如何漠不相关的,可是它们的变化总是要引起不快来的。由于怀疑的本性在于引起思想中的变化,把我们由一个观念突然转移到另一个观念上,所以怀疑必然也是痛苦的起因。这种痛苦主要发生于任何事件的利益、关系或是它的重要性和新奇性使我们对它发生兴趣的场合下。我们并不是对每一个事实都有一种求知的好奇心,我们想知道的也不专限于知道以后对我们有利益的那些事实。一个观念只要以充分的力量刺激我们,并使我们对它极为关心,以至使我们对于它的不稳定性和易变性感到不快,那就足以刺激起好奇心来。一个初到任何城市中的人可以完全漠不关心居民的历史和经历,但是约他同他们进一步熟识了,并在他们中间住久了,他就和本地人一样有了好奇心。当我们在阅读一个民族的历史时,我们就极想澄清它的历史中所发生的任何疑难;但是这些事件的观念如果大部分都消失了,则我们对于那一类研究便不再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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