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小兰呼冤》(原文全文)
10月10日的《辽宁日报》发表了一篇关于一个可亲可爱的姑娘自杀的消息,姑娘的名字叫兰培初。小兰死了,留下的是她两封朴素而谦虚的遗书,其中没有一个“死”字,十九岁的小兰,她何尝甘心去死?! 报上登着她的照片,她稚气地偏着头,一双秀美的眼睛仿佛正向人们询问着:青年人应该怎么生活? 可以设想离开这个世界在她有多么艰难! 我祈求人们不要简单地把她看成“弱者”,应该首先追究的是那些逼死她的人们的恶劣行为。
逼她最狠的人是她的顶头上司卫生科科长刘云振。小兰是偶然得罪了这位科长的:因为小兰忙着护理病人的时候没有到他家里给孩子打针,从此全不顺眼,在卫生科全体会议上批评她不服从大夫领导;把她向他请教“人员登记表”如何填法,看成“带头闹地位”;后来又成为他说小兰不能当模范的理由,热爱小兰的工人和工会委员冲破了他的阻拦,大家坚持评选她为厂一级先进工作者时,他可以不讲,不报她的模范事迹,给她刺激;这些又都成为她不能入团的理由,和团小组长们看领导颜色办事的根据,后来小兰遭受最后一次也是最严重的打击,她终日哭泣,刘云振竟凭空想出她的苦恼是由于未婚的“怀孕”,遗人并亲自出马逼她承认,抢走她的控诉信;接着又宣布小兰“闹思想情绪”不准参加“五一”庆祝大会,这样的歧视和这样的侮辱宣判了一个青年的死刑,在小兰死后,这个刘科长也没有饶她,忙着声称:兰培初因怀孕而死(?),还丧心病狂地解剖了死者的子宫,虽然没有检查出怀孕的征兆,他也没有什么羞愧之意。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卑鄙可憎的刘云振,可惜我还不能把他看成仅有的一个。在他们辽宁绢纺工厂里,就还有一个他的上级刘谦厂长。他最初听到小兰自杀的消息可以不放下筷子;他知道小兰救治无效没有放下她的麻将;经小兰的未婚夫两次的请求,他可以仍让小兰的尸体在一个漏雨的破棚里洒了一天一宿。他真像一个屠夫似的看惯了死人。还有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大大小小的刘云振们,你们面前也许没有尸体,但你们正以自己的权威,压着一些年青人,只能设想你们所谓领导意图是想把这些年青人训练成奴才;你们仿佛看惯了别人的痛苦,见死不救,无动于衷,试问你们为什么这样缺少人类善良的同情心? 我还要追问:厂里的党的负责人上哪儿去了?
一年来小兰在入团问题上历次遭受严重的打击,是促使她自杀最直接的原因。在我们光辉的时代,有多少年青人有过如此亲切动人的回忆,他们作为党、团的发展对象,组织专门派了同志帮助他们,谈话,给看一点什么,分配做一件什么事;不问是表扬或者批评,都曾经使他们喜悦得心跳……这是人们之间非常高尚和纯洁的关系,这段时期孕育着幸福和理想,他们可以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拉着他们前进。我们可怜的小兰多么企盼这样的援助! 可是她的入团报告却被拖几个月无人理睬;而当她直接向工厂团委递交入团申请书时,又被认为瞧不起支部;而那个把她看作仇人的刘云振,胡说八道地冤枉她闹地位不安心工作,又如此被重视;时间替她作了证明,团小组第一次做了她的入团鉴定,说她的优点是工作积极负责能克服困难,工作安心,受到工人好评;文化业务学习好,并能常看政治书籍;遵守劳动纪律,不迟到,不早退,生活紧张,思想单纯,要求进步……这就是我们可爱的小兰的写照,可是支委们对这样的人却推说产生了新的支委才能研究;在她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以后,受到冷漠的歧视,她递了第四次入团申请书,希望在团内得到温暖,因为是首先交给团委的,这又给她带来横祸,说她侵犯了团支书的尊严,碰到这位两眼漆黑是非不分的团委书记钟宝海,还在听了小组长侯德富的假汇报后,指示侯德富把她的“缺点”向她摊牌。于是这个侯德富摸到了团和行政(刘云振)的领导意图,昧煞良心,东拼西凑,向小兰提出五条“原则性的缺点”:闹地位;不服从组织分配;入团动机不纯,不忠实;越级找领导谈话;与未婚夫同屋睡觉一宿。这些莫名其妙的罪名终于成了她致命的打击。难啊,难啊! 在这些霸据了党、团组织自认为对人们的政治生命有生死予夺之权的老爷们的手里,你怎么能够超生? 他们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做挡路虎,当催命的判官,因此在他们那儿就不会出现组织与年青人之间的非常美妙的关系,在决定给予党籍和团籍的神圣的事业中,他们渎犯组织和人的尊严,任意加进去一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捣毁这一块人们心灵的圣地。我在这里请求同志们为小兰和一些和她有类似遭遇的青年呼冤,把那些冷冰冰卑小自私的人和麻木不仁昏头昏脑的糊涂虫查出来,给他们指责,不准他们横行霸道。让我们坚决地清除我们美好的新社会肌体内的官僚主义的病毒吧! 特别请求已经是党员和团员的同志,热情更热情地支援那些张着眼睛盼望你帮助的人们,欢迎他们微小的进步,拉起他们的手来。
小兰死了,这使我们久久地不能平静。在给她未婚夫的遗书里,她的壮丽的遗言是:不要难过,你是青年人,应当勇敢。这是一句令人深思的遗言啊。让小兰之死告诉我们:勇敢地做一个正直的人吧!
10月16日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