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倌和“大皮靴”叔叔(节选)》(原文全文)
故事梗概 在东北深山密林的一个小村里,有一个姓江的小男孩,八岁时爸爸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劳工,妈妈也当场被鬼子踢死,此后地主又逼着他当小长工,去放羊、放马,吃尽辛苦,受尽折磨。但是,他成天在山里跑,艰苦的环境也锻炼出了坚强的意志,磨练出了一身的胆量和打野物的本领。后来,他不堪地主的虐待,终于逃了出来,经过一番曲折的过程参加了抗日联军。人们亲切地叫他“小江”,也叫...
故事梗概 在东北深山密林的一个小村里,有一个姓江的小男孩,八岁时爸爸被日本鬼子抓去当劳工,妈妈也当场被鬼子踢死,此后地主又逼着他当小长工,去放羊、放马,吃尽辛苦,受尽折磨。但是,他成天在山里跑,艰苦的环境也锻炼出了坚强的意志,磨练出了一身的胆量和打野物的本领。后来,他不堪地主的虐待,终于逃了出来,经过一番曲折的过程参加了抗日联军。人们亲切地叫他“小江”,也叫他“江副官”。
小江聪明伶俐,机智勇敢,特别是他找野物的本领为部队给养解决了不少问题。“江副官”和同志们一起在雪山密林间出色地完成了许多战斗任务,并在集体生活中逐步改掉了“野性子”,加强了纪律性,在指导员“大皮靴”叔叔和同志们的培养教育下,逐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抗联小战士。
二
有一天,东北抗日联军的一个大队,打完了鬼子,满载着胜利品进山了。
这山,好像自从下雪以来从没有人走过。地上厚厚地铺着一层白毯子,有的地方叫山林里的野兽,像绣花似的在这白毯子上绣上了各式各样的花朵。
山道越走越窄,队伍成单行,顺序前进着。前头的给踩了道,后头的踩着前头的脚印走,紧后头的同志们,就拿些个树枝树叶子什么的把所有的脚印都给消灭了。
大队走进了深山密林。
忽然,前头踩道的同志发现:雪上的脚印特别乱了,仔细检查了一下,又发现:在一些普通鸟兽的脚印里,还夹杂着一种特别的脚印。是猴子的吗? 普通猴子的没这么大,样子也不完全像;说是人的吧? 可又不大,也就五六寸长,样子倒是有点儿像人的脚印。可是有什么人能够光着脚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到处跑呢? 而且还这么小? ——照这脚印的尺寸看,要真是人的,那这人顶多也就是十岁左右! 十岁的孩子能一个人在这样的深山密林里跑? 难道说是什么怪物的?——同志们一路猜测着,好奇地顺着这奇怪的脚印往前走。
走着走着,到了一棵大树底下,那奇怪的脚印忽然断了。在队伍的前头走着的一个大个子,是第五班的班长。他看那脚印在树底下断了,就抬头往树上看了看——这是棵老松树,足有两围粗,针似的绿叶子,一层一层密密实实地把天都遮严了,看着那上头黑糊糊的有个东西,可看不清是什么。——正观察着哩,忽然,大雪花像倒了个面口袋似的、蒙头盖脸地洒了下来,把他的眼睛都给迷住了。他赶忙往下扑拉脸上的雪,再抬头一看,只见忽地一下子,像猴子似的一个东西,从这棵树蹿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同志们都以为是人猿猴类的野兽,就说打下来瞧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个子班长举起枪来就朝那棵树上瞄准。可是,瞄准了刚要扳枪机,忽地飞来了一个石头子儿,不歪不偏,正巧打在他的手腕子上。大个子班长疼得“哎哟”了一声,手里那杆枪,差点儿掉在地上。他气得骂了一声,又举起枪来,刚要再瞄准,只见刺棱一下子,那个像猴子似的东西,又蹿到另一棵树上去了。大个子端着枪又要朝那棵树上瞄准,猛然觉得头上又有个什么东西飞来,赶忙一低头,他的军帽就叫一块小石头给打下去了。
“好枪法啊! ——别伤着他!”指导员一边夸奖着,一边就急忙挡住了大个子班长,然后又向几个同志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一霎时,噌、噌、噌、噌,转圈儿的几棵树上全都上去了人,团团地把小东西呆的那棵树,给围在了正当间儿。
指导员站在底下朝树上高声喊:“我们是东北抗日联军,我们是专打日本鬼子,不打好人的! 你要是个好人,就赶快下来吧!”等一会儿,上边那个东西,不出声也不动。他又喊:“你要是人,就答应一声呀! 别害怕! 我们决不伤害你呀!”又等了半天,上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指导员朝大个子班长努努嘴,大个子班长把大枪往身上一背,噌噌就往当间儿的那棵树上爬。
上头那个小东西,一看有人上了树,就又要往旁边的树上蹿。可是周围树上全有人,怎么办呢? 他就拚命朝上爬,爬的那个快呀,真可以说是:像猴子那么灵。可是,没有猴子那么轻呀,上头的树枝子禁不住了,只听“咔嚓”一声,一个大树枝子劈下来了,那个小东西想蹿开已经来不及了,骑着那个树枝子,悠悠晃晃地掉下来。树底下的同志们一看,赶忙奔过去抱住了他……
原来,这个小东西,不是猴子,更不是什么怪物,却是小江。
小江自从地主家跑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大山林里像个猴子那样地生活着。渴了吃几把雪,饿了找点野食;遇见了野兽,打得过的,就弄死吃了它;打不过的就跑——就这么着,小江被逼着练会了一身本事:翻山越岭如走平地,几丈高的大树,玩儿似的就能蹿上去;这回,是心慌了,没注意那树枝子粗细、能不能经得住他,这才掉下来,叫人家给逮住了!
同志们一看:原来是个小孩儿,看样子顶多十岁出头,又瘦又小,身上横七竖八地缠了一些杂样的兽皮,怀里揣满了石子,脸上乌漆麻黑的,就是两只大眼睛闪着锃明锃亮的光辉。大家都挺奇怪;这么个小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样的大山林里跑? 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
同志们端详着小江,小江可也正在端详着这支队伍哩!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暗琢磨着:“这可是些什么人呢? 说是当兵的吧,可又有不少穿着老百姓衣裳的;说是老百姓呢,可又都拿着枪——拿枪的还不是兵? 对,拿枪的就是兵。那么,是什么兵呢? 当然不是鬼子兵,可也不像走狗汉奸队,要是走狗汉奸队,早就打上人了! ——管他什么队,反正当兵吃粮的没好人,得提防着点儿……”
他心里正琢磨着哩,忽然,一个人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挺和气地问他:“小弟弟! 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山野林里啊?”
小江一看这个说话的人:有三十多岁,个子挺魁梧,浓眉大眼,没说话先笑;穿一身旧军装,上头补着好几块颜色不一样的补丁;脚上穿一双大皮靴,特别招眼,靴统儿到他的磕膝盖,上头贼光贼亮的,底下可糊着一层泥,鞋后跟上还钉着锃亮的一个洋铁箍。小江知道:那是为了踢马的——这是鬼子官穿的大皮靴啊! 看着、看着,他仿佛看见了:这双大皮靴沉重在雪地上踩着,连踢带打把爸爸押走了! ……这双大皮靴狠狠地踢在了妈妈的肚子上……妈妈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半天半天挣扎着说出来一句话:“好孩子! 报仇! ……”
“报仇! 报仇……”小江狠狠地自己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他觉着后头像是有一个人紧紧追了来,就赶忙加快了脚步拚命跑,跑到一棵大树底下,他刚要往上蹿,谁想后头哪个人一把就把他拉住了,一边还听他说了句:“小弟弟! 别跑啊!”
他一看,嘿! 正是穿着日本鬼子官儿的大皮靴的那个人,他还披着一件鬼子的黄大衣哩! ——看那样子,准也是个官儿。他瞪了他一眼,甩手就又想走。可是没甩开,那人劲儿真不小,拉得他可紧哪!
那个穿大皮靴的官儿紧紧地拉着他,还是那么眯眯笑着,问他:“我说话你不懂吗? 小弟弟?”
小江一看,那个人虽然穿着鬼子的大皮靴,可是一点儿也不像日本鬼子那么凶,说话挺和气,一口一声“小弟弟”,——长这么大也没人这么叫过他呀! 他就站住了,翻着大眼睛看着他,一句话可也不说。
穿大皮靴的官儿见他不言声,就又解释说:“小弟弟! 你放心吧! 我们决不伤害你呀! 刚才,大个子班长不知道在树上的是个什么,所以就要拿枪打,要知道是个孩子,他也不能动枪啊! ——你刚才没听见我喊:‘别伤着他’吗?”
小江定睛一看:好像真是夸奖他“好枪法”、又叫“别伤着他”的那个人,可是,他又为什么穿着日本鬼子的大皮靴呢……
那个穿大皮靴的官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拉住他的手,笑着说:“别害怕! 小弟弟!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是穷人家的孩子,是个受苦人啊,对不对? ——告诉我呀! 你怎么不说话呢?”
“他是个哑巴!”后边谁赶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江一听,就冲冲地顶了他一句:“你才是哑巴哩!”回头一看,原来就是要拿枪打他的那个大个子。
大个子故意盯着他:“既然不是哑巴,那就说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 家在哪儿?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大山里跑?”
小江歪着个脑袋,翻着大眼睛瞪着他,嘴闭得比缝起来的还紧。
穿大皮靴的官儿见他不说话,也不勉强,就把旁边一根倒木上的雪扑拉扑拉,按着他坐下,然后从兜里拿出来一块干粮,递到了他的手里,一边说:“你一定饿了吧? 我们也没什么好吃的,这是我们在屯子里跟老乡买的,不多,快吃了吧!”
小江手里托着那块干粮,眼睛却看着那个穿大皮靴的官儿,心里想:“真奇怪! 这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呢? 这伙子当兵的! 不但不打人不骂人,怎么还给我吃的呢? ……”穿大皮靴的官儿见他拿着干粮直发怔,就催他说:“吃啊! 快吃啊! 我知道你早饿了——快吃吧! 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
小江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他就想:“对! 有什么事儿,吃完再说!”连看都不看,往嘴里一塞,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那么大一块东西,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真香真甜啊,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这才想起来:怎么没瞧瞧吃的是什么呀!
穿大皮靴的官儿一看他大口大口吃得那么香,就猜着这孩子准是在大山里呆了不少日子,多少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一定饿坏了,就又拿出来一个给了他,又从身上摘下军用水壶,一边递给他一边说:
“喝口水,慢慢吃,别噎着!”
小江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水,就赶快瞧瞧手里这第二块干粮:原来是红高粱面作的窝窝,这是正经粮食啊! 真的,他有多少天,不,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呀!
穿大皮靴的官儿笑眯眯地看着他,亲切地问他:“小弟弟! 你叫什么?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大山林里? 你的家在哪儿? 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江举着那个窝窝送到嘴边刚要咬,一听这些话,就怔住了,张着嘴,举着手,一动也不动,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大皮靴官儿,大皮靴官儿也看出来:在那眼睛里,燃烧着一股多么强烈的仇恨的火焰! 他心里明白了一半:这一定是个没父没母的孤儿啊! 他坐在他的身旁,紧紧搂着他的肩膀,非常亲切慈祥地说:“吃吧,吃吧! 吃完了就跟上我们走吧!”
小江一听,惊奇地翻着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反问着:“跟你们走?”
穿大皮靴的官儿看着他的眼睛,就像听见了他的话似的点点头说:“这就是你的家,走吧!”
队伍集合,要出发了。
穿大皮靴的官儿领着小江走到队伍前头,跟大队长和同志们说:“又参加了一个新战士,同志们快欢迎吧!”
大队长说:“好啊! 小鬼! 你有这一身好本事,要是能在咱们队伍里好好学习学习,一定能锻炼成一个英勇的抗日英雄啊!”
小江一听这个大队长叫他“小鬼”,可不乐意啦,心里说:我明明是个人嘛,凭什么叫我鬼?可是没言声。
同志们有的给他鼓掌,有的立刻从自己身上脱下军装来给他穿上,有的摘下干粮袋给他背上,有的送他个背兜,有的送他个水壶……嗬! 这一打扮,小江立刻变了样儿,完全是个威威武武的抗日战士哩! 他自己看看,也觉着比起原来那丝挂丝、缕挂缕、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儿,倒是强多了。
可是他心里又犯上嘀咕了:“这些个当兵的可真是有点怪啊:别的当兵的都是抢人家的东西,他们怎么倒白给人家东西呢? 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别信这套,这准是有什么道道儿,可得小心着点儿! 现在落在了他们手里,他们人多势众,又都拿着枪,不好跑;……哼! 走着瞧吧,反正怎么也有个松点儿劲的时候!”
队伍露营了,穿大皮靴的官儿亲自把一块地上的雪给扫干净了,砍了好些树枝子,给铺好了床”,就叫小江躺在上头睡。小江疑惑地看着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穿大皮靴的官儿笑着说:“怎么? 还不想睡呀? 这一天还不累啊? 快睡吧!”说着,就按着他躺在“床”上,然后又在他身上给盖上了一件缴获的日本鬼子的军用大衣。
小江躺在“床”上,心里还是嘀嘀咕咕的不想睡。可是,这个“床”多么舒服呀! 他真好像从来也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似的,躺在上头,觉着又绵软又暖和,心里虽然还想着不睡,可是,不知怎么的,腿一伸就睡着了。
睡得这么香、这么美呀!
………
怎么着? 这不是睡在自己家的热炕头上吗? 是! 真是自己家的热炕;这不还枕着妈妈的胳臂哩,跟妈妈伙盖着一条大麻袋,脑袋使劲往妈妈的怀里钻,睡得这么香、这么美呀!
忽然,门一下子叫什么东西给砸开了,几个走狗汉奸队乱吼乱叫着闯了进来,把爸爸从坑上揪下来架起就走,妈妈叫着往外追,小江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大街上挤了不少人,走狗汉奸队押着叔叔大爷们,拿大粗绳子拴住胳臂,给连成了一串,爸爸就在当间儿。小江刚要过去,只见一个鬼子官瞪着铜铃似的两只大眼睛、张着血盆大口、凶神恶煞似的大吼了几声,那些个走狗汉奸队押了爸爸他们就走。妈妈奔过去拉住爸爸不叫走,那个鬼子官狠狠地一脚就把妈妈踢倒了!
小江扑了过去,也帮着紧紧地拉住了爸爸。一个黄狗子过来就给了两枪托,打得他身上火烧火燎地疼,可是他还紧紧拉住爸爸不放。只听鬼子官大吼了一声,那个黄狗子提溜着小江的脖领,使劲一下子就把他给摔出去老远! 眼看鬼子和走狗汉奸们把爸爸给押走了,小江爬起来就追,黄狗子打着往回撵他,他拚命抱着爸爸的腿哭叫:“爸爸! 爸爸! ……”
………
“爸爸! 妈妈……”小江叫着睁开了眼睛,爸爸在哪儿呢? 妈妈在哪儿呢?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一下子清醒了:爸爸早叫鬼子汉奸给抓了“劳工”,妈妈也早叫鬼子给踢死了! 自己呢? 如今也叫当兵的给抓来了,现在他是躺在那个穿大皮靴的官儿给铺的“床”上。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他手里抱着的,不是爸爸的腿,却原来是穿大皮靴的官儿给他盖在身上的那件鬼子大衣呀!
月亮,钻着树枝树叶子的空漏了出来,斑斑点点地洒在了小江的身上。小江借着天上的月光,借着地下的雪色,看着他身上盖着的鬼子大衣,心里琢磨着:“这些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说是坏人吧,可是他们说话都挺和气,不打人不骂人,不像走狗汉奸队那么凶狠。还给我吃、给我穿,睡觉还给我铺上盖上,长这么大倒是还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呀! 要说是好人吧,当兵的还有好人? 再说,他们又穿鬼子的大皮靴,又盖鬼子的黄大衣,连背的枪都是鬼子的三八大盖——哼,没准儿这是个小汉奸队哩! 对! 准是这么回事儿,这些准不是好人! 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老子才不在你们这儿哩!”
小江想到这儿,掀开鬼子的黄大衣就坐了起来。一阵风吹来,他打了寒战。看看大家都睡着了,听了听,除了匀和的鼾声之外,就是哨兵的靰鞡踩着雪发出来的咯吱咯吱的响声。他想:“这会儿不走,还等什么时候?”他身灵腿快,不响动,只蹿两蹿就跑出去了多远。
哨兵同志好像觉出来了一点响动,端着枪找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就以为是什么山兽走动,没在意,在篝火堆上给加了些柴禾,就又踱来踱去地照常放他的哨。
小江跑了一大阵子,看看后头没有人追来,就站住了,想歇一会儿。忽然,一低头看见了自己这一身打扮,这才想起来:“刚才走得太慌张,没把他们的衣裳跟东西给留下,——瞧我穿戴的这样,不也成了大兵啦? 妈那巴子的! 冻死我也不穿他们这老虎皮啊! 不行! 我得给他们送回去!”这样一想,他立刻转身就又往回跑。
往回跑了一段,他寻思着:“别到跟前儿去了,要让哨兵发现了,就又得给逮回去,给搁个地方叫他们早晨起来一出发就能看见那就行了。”于是,他跑到队伍宿营的林边上,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把那些东西都给撂在那儿了。看了看,还不放心,又把那件军大衣给挂在头顶上一个树杈子上,——这样,只要他们从这儿一过,就一定能看得见,这才放心地走了。
第二天,同志们一醒来,就发现指导员收留下的那个小鬼不见了,在周围找了一阵也没找着——不用问,准是跑了。有几个同志就议论开了。
一个同志说:“早就不该收留他嘛! 这下子完了,咱们的情况他都知道,要是叫鬼子抓住了……”
另一个同志没等他说完,就立刻抢着说:“哎呀! 真糟糕! 赶快急行军转移吧! 他要是给暴露了,把鬼子给引了来……”
指导员一听,就抢着说:“甭担心! 这个小鬼一看就是个受过多少折磨的苦孩子。”指指他留下的那些东西,接着说:“要看这行动,还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哩! 他跑了,是因为不了解我们;可是,他也恨日本鬼子汉奸队,就是叫他们逮住,也决不会告诉他们什么的。”
大队长点点头说:“这个小鬼,勇敢灵活、胆大心细,可惜咱们没能留住他啊!”
指导员同意地说:“是啊! 出身好、本事大,要是教育好了,是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勇敢坚强的抗日战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