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谈概》(故事梗概_内容介绍)
明代文言轶事小说集。明冯梦龙编撰。全书分为“迂腐部”、“怪诞部”、 “痴绝部”、“专愚部”、 “谬误部”等三十六部,每部为一卷。现有明刊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本。台湾编辑出版的《笔记小说大观》也收有此书的影印本。
此书乃选录历代子史经传和野史丛谈汇辑而成。 《四库全书总目》曰: “是编分类汇辑古事,以供谈资。然体近俳谐,无关大雅。”冯梦龙编纂此书,针砭时世的意图十分明显,并非仅供谈资而已。首卷《迂腐部》嘲讽、抨击了封建统治者的昏聩无能,那些“驱驴宰相”、 “弹发御史”、 “鹅鸭谏议”,只知驱驴出台,建议禁宰鹅鸭,弹劾御膳中有头发,于国计民生一无所知。 《贤良相面》记述唐肃宗时征召天下贤良,有一人廷对无言,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陛下比在灵武时瘦了些。举朝哄然,肃宗还是封他为县令。冯梦龙愤慨地指出: “举朝官员还有不管皇帝肥瘦的,此贤良较胜,只怕作令后反不管百姓肥瘦耳。”《专愚部》首列《昏主》,批判的矛头直指封建王朝的最高统治者:
晋惠帝在华林园闻蛤蟆声,问左右曰: “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侍中贾胤对曰: “在官地为官,在私地为私。”时天下荒馑,百姓多饿死。帝闻之曰: “何不食肉糜?”
宋明帝奢费过度,府藏空虚,乃令小黄门于殿内埋钱,以为私藏。
在《贫俭》、 《汰侈》、 《贫秽》、 《鸷忍》等部中,冯梦龙以大量事实揭露了古今封建统治者的凶狠贪暴、奢侈淫佚,如《讳己名》:
田登作郡,怒人触其名,犯者必笞,举州皆谓灯为火。值上元放灯,吏揭榜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揭示了封建统治的实质。又如《吴馔》:
张江陵奔丧归,所坐步舆,则真定守钱普创以供奉者。前为重轩,后寝室,以便偃息。傍翼两庑,庑各一童子立而左右侍,为挥箑炷香。凡用卒三十二舁之。始所过州邑邮,牙盘上食,水陆过百品,居正犹以为无下箸处。
在明代官员中,张居正还算是比较清廉刚正的,他尚且如此,其他贪官墨吏可想而知。
冯梦龙身处资本主义萌芽的晚明社会,受到以李贽为代表的新思潮熏陶,对那些迂腐空疏,虚伪颟顸的假道学尤其深恶痛疾。 《谏折柳》云:
程颐为讲官,一日讲罢,未退。上偶起凭槛,戏折柳枝,颐进曰: “方春发生,不可无故摧折。”上掷枝于地,不乐而罢。
冯梦龙在批语中感叹: “遇了孟夫子,好货好色都自不妨,遇了程夫子,柳条也动一些不得,苦哉,苦哉!” 《体认天理》对明代著名的道学家湛若水的批评更加尖刻:
湛甘泉若水每教人随处体认天理,居乡时凡山川佳胜、田庄膏腴者,假以建书院置学田为名,必得之为自殖计,皆资势于当路之门生。乡人常曰:此甘泉随处体认天理也。
据道学家的说法,体认天理即要“灭人欲,存天理”,湛若水却借体认天理霸占田产,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充分暴露出假道学的丑恶嘴脸。冯梦龙冷峭地指出: “不是随处体认天理,还是随处体认地理。”
冯梦龙反对满口仁义道德的假道学,对那些敢于冲破礼教束缚,率性而行,大胆地追求世俗幸福的文人给以一定的肯定。他在《佻部》总评中声称: “百围之木,不于枝叶取怜,士之自喜,不拘小节者,其中尽有魁杰骏雄。高人才子,或潜见各途,能不尽见,吾亦姑取焉,以陶俗士之肺肠。”有些故事,生动地表现了当时文人风流狂诞的神情风貌,如《唱莲花落道情》:
苏郡祝允明、唐寅、张灵皆诞节倡狂,尝雨雪中作乞儿鼓节唱莲花落,得钱沽酒野寺中,曰此乐惜不令太白知之。又尝披氅持篮,相与路虎丘为道人唱。有客吟颇涩,乃借笔疾书数韵,云烟满纸,翻然而逝。客纵迹之不得,遂疑为仙。
有些故事表现了与传统意识不相符合的道德观念,如《揖妓》:
俞华麓大夫与一妓善, 后有宴俞者,别召一妓侍饮。他日遇所善妓于生公石,数呼之,不应。曰知罪矣,妓曰:汝知罪,即于此长揖数十,使举山之人大笑,方赦汝。遂如其言。见者大笑。旁客曰:殊失观瞻。曰:观瞻吾不惜,但恐昔日侍饮人知之,必以此法难我耳。
这条材料出于俞琬(华麓)《自娱集》中其子俞良史所撰《先大夫别传》,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知识分子的思想境界。他们这些行为在今天并不值得肯定,在当时却具有一定的反封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