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讲·淳朴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道德经感悟分享
第二十九讲·淳朴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
【简注】
第六十五章·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帛书】为道者非以明民也,将以愚之也。民之难治也,以其智多也。故以智知邦,邦之贼也;以不智知邦,邦之德也。恒知此两者,亦稽式也。恒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憨山注】:此言圣人治国之要,当以朴实为本,不可以智夸民也。明者,昭然揭示之意;愚者,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意。夫民之所趋,皆观望于上也,所谓百姓皆注其耳目。凡民之欲蔽,皆上有以启之。故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也。故圣人在上,善能以斯道觉斯民,当先身以教之。上先不用智巧,离欲清净,一无所好,若无所知者,则民自各安其日用之常,绝无一念好尚之心。而黠滑之智自消,奸盗之行自绝矣。所谓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为而民自化,故曰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此重在“以”字。前云众人皆有“以”,以,如春秋以某师之“以”,谓左右之也。此其上不用智,故民易治耳。然民之难治者,皆用智之过也。足知以智治国者,反为害也,乃国之贼。不用智而民自安,则为国之福矣。人能知此两者,可为治国之楷式也。楷式,好规模也。苟能知此楷式,是谓之玄德矣。玄德,谓德之玄妙,而人不测识也。故叹之曰,玄德深矣、远矣。非浅识者所可知也。民之欲,火驰而不返。唯以此化民,则民自然日与物相反,而大顺于妙道之域矣。语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犹有智也,况玄德乎?
第六十六章·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帛书】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是以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其身后之。故居上而民弗重也,居前而民弗害也,天下乐推而弗厌也。非以其无争欤?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憨山注】:此教君天下者,以无我之德,故天下归之如水之就下也。百川之水,不拘净秽,总归于江海。江海而能容纳之,以其善下也。此喻圣人在上,天下归之,以其无我也。欲上民,必以言下者。言者,心之声也。故君天下者,尊为天子。圣人虚心应物,而不见其尊,故凡出言必谦下,如曰孤寡不毂,不以尊陵天下也。欲先人,必以身后之者。身者,心之表也。君天下者,贵为天子,天下推之以为先。圣人忘己与人,而不自见有其贵。故凡于物欲,澹然无所嗜好,不以一己之养害天下也。重者,犹不堪也。是则圣人之心,有天下而不与。故虽处上,而民自堪命,不以为重;虽处前,而民自遂生,不以为害。此所以天下乐推而不厌。盖无我之至,乃不争之德也。此争非争斗之谓,盖言心不驰竞于物也。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庄子所谓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忘己难。此则能使天下忘己,故莫能与之争耳。
【串讲】
本讲是传统本《老子》的第六十五章、第六十六章。第六十五章的要点是“愚民”即“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弃智”即“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第六十六章的要点是“善下”即“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身后”即“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
第六十五章的核心句是“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中“愚”是“闪光点”——淳朴忠厚:圣人以“淳朴忠厚”对待老百姓,老百姓以“淳朴忠厚”面对一切,因此河上公给本章取名“淳德”。第六十六章继阐述圣人以“愚”的态度“居下”“不欲”“身后”“不争”“为下”,乃至“天下莫能与之争”,因此河上公给本章取名“后己”。“淳朴论”的落脚点是“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其结果是“以其不争”,“莫能与之争”,圣人“不争”而“善争”,成天下共主。
第六十五章的意思是:古代善于为道者,不是鼓励老百姓投机取巧,而是引导老百姓返璞归真。老百姓之所以难以管理,就是因掌权者喜欢利用投机去管理老百姓诱发了老百姓的取巧。所以用投机取巧管理国家,国家必然遭受危害;不用投机取巧管理国家,国家必然安稳而和谐。明白“智与不智”这两种治国法则,可以作为一个法式。恒久地遵守这个法式,就叫作“玄德”。玄德又深又远,随着万事万物复归真朴,这以后乃至达到大顺的境界。
第六十六章的意思是:江河湖海之所以能够成为万溪百川都向往的地方,就是因为善于处在低下的地方,因而成为万溪百川之王。因此,圣人希望统治老百姓,就必须言辞谦下;希望率领老百姓,就必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老百姓的后面。因此,圣人虽然位居老百姓之上而老百姓却不会感到有负担,率领老百姓而老百姓就不会受到伤害,因此老百姓就乐意拥护而不感到厌恶。因为圣人不与老百姓争名夺利,所以天下诸侯没有能够跟这样的圣人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