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讲·无事论:自化而自正,自富而自朴》道德经感悟分享
第二十五讲·无事论:自化而自正,自富而自朴
【简注】
第五十七章·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帛书】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也哉?夫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而邦家滋昏;人多智能,而奇物滋起;法物滋彰,而盗贼多有。是以圣人之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朴,我无情而民自清。
【憨山注】:此言治天下国家者,当以清净无欲为正,而不可用奇巧以诱民也。且奇巧诈术,是为诡道,但可用之于兵,不可以治国,故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然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乃好事者为之耳,非取天下之具也,故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无事可以取天下之然哉?以此。此,指下文有事而言。盖忌讳、利器、技巧、法令,皆有事也。此何以不足取天下?且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忌,谓禁不敢作;讳,谓不敢言。只如文王之囿七十里,与民共之,刍荛雉兔取之者无禁。即有不便于民者,言之不讳,所以民得安其生。故在上者无事,而民日富。今则杀其麋鹿者如杀人之罪,取之者死,民有不便,言之者戮,故民不聊生,且又无所措手足。此多忌讳之事,而民弥贫也。贤者,国之利器也。今国无道,贤者在野,是利器在民不在朝。所以国家滋昏,由上多欲好奇,故人心雕琢,技巧日生。技巧生,而奇物滋起;奇物起,则贪愈甚;贪愈甚,而盗贼生,故“法令滋彰而盗贼多有”也。以此天下扰扰而不安,是皆有为妄动,有事多欲之过也。故古之圣人有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宜矣!
第五十八章·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害,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帛书】其政闷闷,其邦淳淳;其政察察,其邦缺缺。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已久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曜。
【憨山注】:此详言上章有为之害,而示之以无为之方也。闷闷,无知貌: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意,由百姓皆注其耳目。若示有知,即上云法令滋彰,盗贼多有矣。故圣人潜行密用,令其闷闷然若无所知,则民情不凿,奸伪自然不生。故其政闷闷,其民醇醇。若其政令察察然分星擘两,则民多不自安,缺缺然忧有余矣。故云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缺缺,多忧不足之意。盖祸福之机,端在人心之所萌。若其机善,则祸转为福;若其机不善,则福转而为祸:此祸福相倚伏也。由人机心不息,则祸福旋转如循环之无端,人孰能知其止极耶?故孔子曰,知机其神乎,谓是故也。然祸福循环之如此,岂无真人而以理正之耶?但世衰道微,人心不古,邪正不分,善恶颠倒。本示之以正,则彼反以为奇诡;本教之以善,而彼反以为妖怪。正所谓未信而劳谏,则以为厉谤。此人心之迷固已久矣,纵有圣人之教,亦不能正之矣。庄子曰,三人行,一人迷方,犹有解者。二人惑,则不能易。今天下皆迷,其谁能解之耶。是以圣人游浊世以化民,贵在同尘和光,浑然无迹。故虽方而不伤其割。割,谓割截,乃锋棱太露也。虽廉而不伤于刿。刿,谓刻削太甚也。虽直而不伤于肆。肆,谓任意无忌也。虽光而不伤于耀。耀,谓炫耀己见也。此圣人有所长,而能养其所长,故为天下贵。此所以无为而治,好静而自安,无为而民自化矣。
【串讲】
本讲是传统本《老子》的第五十七章、第五十八章。第五十七章的要点是“三法”即“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四害”即“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技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四利”即“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第五十七章的要点是“两政”即“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福”即“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两复”“正复为奇,善复为妖”、“四不”“方而不割,廉而不害,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第五十七章通过比较“三法”,清除“四害”,推行“四利”,提出“以无事取天下”的观点,河上公给本章取名“淳风”,其理由即在此。第五十八章主要阐述在“上德”指导性下“以无事取天下”,说明事物相互转化、政风决定民风的基本思想,所以谷上公给本章取名“顺化”。“无事论”的核心就是“以无事取天下”,“无为”而“自化”,“好静”而“自正”,“无事”而“自富”,“无欲”而“自朴”。
第五十七章的意思是:用“为无为”(正)之道管理国家,用“为不为”(奇)之道指导用兵,用“无所事”(无为)之道安定天下。“我”凭什么知道所以如此呢?根据就在于此:当权者的清规戒律越多老百姓就会越陷入贫穷;老百姓权变的手段越多,国家就会越陷于混乱;人君的奇谋巧智越多,歪风邪气就会越严重;当权者的法令越是严苛,盗贼就会越多。所以圣人说,我无所作为(无为),而老百姓就会自我化育;我“好静”,老百姓就会自我归正;我“无事”,而老百姓就会自然而富足;我“无欲”,老百姓就会自然淳朴。
第五十八章的意思是:政治如果宽大而清明,老百姓就会淳朴而忠诚;政治如果严苛而黑暗,老百姓就会抱怨而狡黠。灾祸啊,幸福依存在里面;幸福啊,灾祸藏伏在里面。谁知道灾祸或幸福的奇点呢?灾祸或幸福的奇点就是没有“正”(没有标准)。“正”可能转化为“邪”,“善”可能转化为“恶”。当权者对此迷惑不解,时间由来已久。正因为如此,圣人严守规矩而不削足适履,清廉刚直而不伤天害理,天真直率而不肆意妄为,光亮明朗而不炫目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