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讲·不病论:有知为无知,大知为小知》道德经感悟分享
第三十二讲·不病论:有知为无知,大知为小知
【简注】
第七十章·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被褐怀玉。
【帛书】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天下莫之能知也,莫之能行也。言有宗,事有君。其唯无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矣,则我者贵矣。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
【憨山注】:此章示人立言之指,使知而行之,欲其深造而自得也。老子自谓我所言者,皆人人日用中最省力一著工夫。明明白白,甚容易知、容易行。只是人不能知,不能行耳。以我言言事事,皆以大道为主,非是漫衍荒唐之说,故曰言有宗、事有君。宗,君,皆主也。且如一往所说,绝圣弃智、虚心无我、谦下不争,忘形释智,件件都是最省力工夫,放下便是,全不用你多知多解。只在休心二字,岂不最易知最易行耶?然人之所以不能知者,因从来人人都在知见上用心,除却知字,便无下落。以我无知无识一著,极难凑泊,所以人不知我耳,故曰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然无知一著,不独老子法门宗旨,即孔子亦同,如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此岂不是孔圣亦以无知为心宗耶?此夫子见老子后,方得妙悟如此,故称犹龙,正谓此耳。然以“无知”契“无知”,如以空合空。若以有知求无知,如以水投石。所以孔、老心法,千古罕明,故曰“知我者希”。若能当下顿悟此心,则立地便是圣人,故曰“则我者贵”。则,谓法则,言取法也。圣人怀此虚心妙道以游世,则终日与人周旋,对面不识,故如“披褐怀玉”。永嘉云:贫则身常披缕褐,道则心藏无价珍。此一章书,当在末后结束。盖老子向上一往所言天人之蕴,至此已发露太尽,故著此语。后章只是要人在日用著力做工夫,以至妙悟而后已。
第七十一章·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帛书】知不知,尚矣;不知不知,病矣。是以圣人之不病也,以其病病也,是以不病。
【憨山注】:此承上言惟“无知”,是以不我知。恐人错认“无知”,故重指出“无知”之地也。然世人之知,乃敌物分别之知,有所知也;圣人之知,乃离物绝待照体独立之知,无所知也。故圣人之无知,非断灭无知,乃无世人之所知耳。无所知,乃世人所不知也。世人所不知,乃圣人之独知。人能知其所不知之地,则为上矣。故曰“知不知,上”。若夫臆度妄见,本所不知,而强自以为知,或错认无知为断灭,同于木石之无知,此二者皆非真知,适足为知之病耳,故曰“不知知,病”。若苟知此二者为知之病,则知见顿亡,可造无知之地,而无强知、妄知之病矣。故曰“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但无强、妄之知,故称“无知”,非是绝然断灭无知也,故曰“圣人不病”。此段工夫,更无别样玄妙。唯病其妄知、强知是病而不用,是以不堕知病之中而名无知。此无知,乃真知。苦如此真知,则终日知而无所知。斯实圣人自知之明,常人岂易知哉?此所以易知易行,而世人不能知不能行也。古云:知之一字,众妙之门;知之一字,众祸之门。然圣人无知之地,必假知以入。若悟无知,则妄知自泯,此乃知之一字,众妙之门也;若执有知以求无知,则反增知障,此乃众祸之门。正是此中知之病也。“知不知,上”,最初知字,正是入道之要。永嘉云,所谓知者,但知而已,此句最易而难明。学者日用工夫,当从此入。
【串讲】
本讲是传统本《老子》的第七十章、第七十一章。第七十章要点是“两易两莫”(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一宗一君”(言有宗,事有君)、“一希一贵”(知我者希,则我者贵)。第七十一章要点是“两知”(知不知,上;不知知,病)、“不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第七十章老子以“吾”“我”指代“道”,叙述“道”“甚易知”“甚易行”,可天下居然“莫之能知”“莫之能行”。究其原因,是因为“言有君,事有宗”,“道不同不与谋”,所以“圣人”只好“被褐而怀玉”!第七十一章承第七十章进一步叙述“圣人”的本质特征与“知”的玄妙之处。“不病论”指的是怎样避免“把无知当有知”“把小知当大知”,“不病论”主张的是“把有知当无知”“把大知当小知”,“被褐怀玉”,“是以不病”。
第七十章的意思是:“我”的话非常容易理解,非常容易施行;可是天下人(诸侯等)竟没有人能理解,没有人愿推行。这是因为言论各有主旨,行事各有根据。正因为天下人不能理解我的“道”,因此才不会理解“我”。能理解“道”的人很少,而能够取法“道”的人更少。因此有道的圣人总是像穿着粗布衣服而怀里揣着美玉的那样(不能被人理解)。
第七十一章的意思是:明白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这是上等的表现;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而认为自己明白的,这是下等的毛病。只有把“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而认为自己明白的”看成是一种毛病,才能避免出现这种毛病。圣人之所以能够避免这种毛病,就是因为能够把“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而认为自己明白的”真正作为一种毛病,因而才能避免出现这种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