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月下的老人

［原文］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民甚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货财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意译］

假使我自己有智慧，行走在大道上，就怕误入歧路。如果我迷失了，就会走上邪路，这是唯一需要担心的地方。大道非常平坦宽阔，奈何人们却喜欢走捷径，走邪道。你看那宫殿的阶梯如此高耸，农田却已经一片荒芜，粮仓也已空空如也，可君王们还是锦衣华服，佩带宝剑，酒足饭饱，腰缠万贯。这简直是强盗行径啊，太不合道了！

［导读］

我听到老子也骂人了。

说这话的真是老子吗？这稳重的老人，终于也有了鲁迅的脾气。不过，这也许不是脾气，而是感叹，感叹世人看不到恒常的大道，偏要追逐一些不能长久的东西。

和我们乡下的老人家骂学坏的年轻人一样，背着两手，转过头，狠狠地骂一句：正道不走你走邪道！有好果子给你吃！

通常，被骂的年轻人，都是村里的二流子，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啥都干，就是正事不干。还打扮得挺风光，像是钱从天上掉下来砸到他怀里似的。虽然他们压根儿不理睬老人家的骂，可过不了多久，果然都吃到了好果子，被抓了。

老子骂的，是另一些“二流子”，有身份，有权位，却也正事不干。不事耕种，不事生产，弄得国家空虚，民不聊生。他们自己却过得光鲜，原来钱都是抢来的、搜刮来的。

我都不好意思揭发他们的身份，竟然是掌权者，明明跟我们村里的二流子是一副德行嘛！

那“好果子”也是吃定了。

［诗说］

老人捋了捋胸前白髯，

白发飘在风中如同拂尘。

他月下披云长啸一声，

仿佛来自亘古的慨叹——

假如我对大道有些许了解，

我便要行走在大道之下，

这时我总是小心翼翼，

总是会担心走上邪路。

最可笑是那些世上的君王，

他们总是显得本末倒置。

虽然那大道平坦如砥，

但他们总喜欢走那歪道邪径。

瞧那宫殿虽然美轮美奂，

朝政却充溢着腐败之气，

那田园更是一片荒芜，

国库和官仓也少钱缺粮。

百姓饥寒交迫面有菜色，

君王却穿着华美的衣服，

他身佩利剑饱餐美食，

金银珠宝堆满了宫殿。

这明明是强盗行径，

却出自那所谓的国君。

他们被权势蒙蔽了眼睛，

才不知祸患很快要来临。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君王，

也常常容易走上邪路，

虽有着丰盈的修道资粮，

行为却跟那乞丐无异，

总是在追求物质享受，

总是关注心外的世界，

总是依赖外界来给予，

不去寻觅大道的真谛。

那人身之宝看上去健美，

奈何心灵的田地已荒芜，

这其实也是在暴殄天物，

无所事事让一生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