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导读】

刚强和柔弱、明察和暗昧、荣耀和屈辱，你会选哪一方？当然是刚强、明察和荣耀了。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通常都会作出这样的选择。然而，老子却告诉我们：这样的选择是不高明的，真正高明的选择，应该是选择柔弱、暗昧和屈辱。

为什么呢？老子说，你只有选择柔弱、暗昧和屈辱，让自己居于低处，你才会获得永恒的德性，达到对大道的认识。

这样的说法当然是过于玄妙了，所以我们不妨换一种理解的方式。在刚强和柔弱之间，虽然表面上看，刚强比柔弱好，但却不能一概而论。如水与石头相比，水是柔弱的，石头是坚硬的，但是水滴却可以穿石，这就是典型的柔弱胜刚强的例子；比如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同样是柔能克刚的道理。在明察和暗昧之间也是如此：一个人聪明外露，常常容易遭到算计；一个人大智若愚，韬光养晦，则往往更容易获得成功。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老子才会把甘守雌伏屈辱作为一种高明的处世哲学。

知其雄①，守其雌②，为天下谿（xī）③。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知其白④，守其黑⑤，为天下式⑥。为天下式，常德不忒（tè）⑦，复归于无极⑧。

知其荣⑨，守其辱，为天下谷⑩。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⑪。

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⑫，故大制⑬不割⑭。

【注释】

①雄：指刚强。②雌：指柔弱。③谿：山间的小河沟；溪流。④白：一说指洁白；一说指明亮；一说指明白。⑤黑：一说指污黑；一说指暗昧；一说指糊涂。⑥式：一说指榜样；一说通“栻（shì）”，一种古代占卜用的器具。⑦忒：差错；差误。⑧无极：这里指道。⑨荣：荣耀。⑩谷：山谷。⑪朴：质朴；本真。⑫官长：百官之长。⑬大制：完善的政治制度。⑭割：割裂。一说指伤害。

【译文】

知道什么是刚强，却安守柔弱，甘做天下的小河沟。甘做天下的小河沟，永恒的德性就不会离去，就能回归到婴儿般的纯真状态。

知道什么是明察，却安于暗昧，甘做天下的栻木。甘做天下的栻木，就不会背离永恒的德性，就能回归到道的境界。

知道什么是荣耀，却安守屈辱，甘做天下的山谷。甘做天下的山谷，永恒的德性就会充足，就能回归到质朴本真的状态。

质朴本真的东西分散后就成为具体的器物，圣人运用这些具体器物中蕴含的质朴本真的东西，就成为百官之长，所以完善的政治制度是不会割裂那质朴本真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