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政治原则:“少扰民”
“无为”政治原则:“少扰民”
9.问:先生又谈到“本”的问题,我想,“无为”和“本”是有联系的。王弼因此说:“上之所欲,民从之速也。我之所欲,唯无欲而民亦无欲,而自朴也。此四者(按:指无为、好静、无事、无欲)崇本以息末也。”(王弼《老子注》第五十七章)无为、好静、无事、无欲,体现的是崇本思想,也是策略。四事倡而本崇末息,也就无所谓法令滋彰,自然也就盗贼消弭。我以为这其中的相互关系是讲得很辩证很深刻的。“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奇者仅能用兵而不能治国;正者但知治国而不可以取天下。只有“无为”才能取天下。“无为”思想,并不期待人人服从它,而没有人不自愿服从它,是因为“无为”抓住了治天下的根本。我理解先生说的要以无事治天下,是因为“无为”即好静即无欲,都属于无事之类。“本”既无所事,也就没有什么心思要天下百姓响应号召,人民自然顺化端正,自然富足淳朴,就能达到想要达到的目的,取天下就成为不费力的事了。圣人无为而民自化,也就无所谓忌讳之弊;上好静而民自宁,也就无所谓法令盗贼之害;上无事而民自富,也就没有利器之滋昏;上无欲而民自朴,也就无所谓技巧奇邪之风尚。我这样理解先生说的以“无为”为本,不知是否准确?
答:历代有许多注释家(有些人不愧为思想家)对我的这些话作过诠义大抵相同的解释,他们用巧妙而拐弯的语言,重复了我的思想,或许也有些深化,因此,你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但对我的“无为”政治的思想,真正说得准确而简洁,只是三个字,曰“少扰民”。无为、好静、无事、无欲的要求和目的,就是少扰民,甚至不扰民。一般人都是顺着“有为”的道路和方式为人、处世、行事,这就促成他们“有欲”“有知”“有事”的行为,造成社会上人与人之间的“熙熙”“昭昭”“察察”的事情,招致无数的麻烦和烦恼。一个人为利益而斗争,一旦爬上当权者的地位,他的权势欲、特殊地位又会推动他在“有为”的轨道上加速运行,以“有为”的手段不断实现他在“甚”“奢”“泰”的精神、肉体、事功上的欲望,达到他“求生之厚”(第七十五章)的人生目的。为此,他一定要对人民重税敛、重刑罚,对外穷兵黩武,实行扩张,老百姓就被搅得不安宁。“有为”必扰民,“无为”能安民。我正是出于对这个根本问题的考虑,才奉劝当权者实行“无为”,要他们实行“三去”政策,“去甚,去奢,去泰”(第二十九章),铲除因“有为”而产生的祸乱之源,把他们从“有为”的歧途上拉回到“无为”的正路上来。要求统治者什么都不干,什么也不去享受,不满足他们的权势欲、虚荣心,要求他们一点不扰民,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应该明白少扰民的作用和意义,说到底,这对他们自己也有好处,因为这可以使他们得到长治久安的报偿。这里有一个限度。少扰民就是不过度。扰民不止必过度,过度就要走向反面。老百姓承受不了统治者过度扰民,就会起来造反,那就会使当权派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身家性命都保不了。我这番话,多数在位者不太听得进。历代统治者热衷于“有为”似乎是他们的本性。他们的统治地位决定这种本性具有顽固性、劣根性。我的“无为”政治哲学他们不太能接受,因为“无为”政治哲学不合乎他们的本性。对他们讲“无为”哲学,往往是对牛弹琴。在统治阶级的牛群里找知音是很难的。有些学者批评我的哲学是“统治阶级的哲学”,是为统治阶级出谋划策的哲学。可是,统治阶级的大多数不能信仰、不能接受而且不能实行我的哲学,我的哲学又如何能成为统治阶级的哲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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