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天下先”是保持成功、避免失败的策略

“不为天下先”是保持成功、避免失败的策略

4.问：这四条，简单明确。还没有人这样归纳过。我在读《道德经》时，也没能从先生丰富多彩的策略思想中总结出来。第一、第四条，一听就懂；第二、第三条，可以大致理解它的意思，还是请先生深入解释一下吧。

答：先说第一条，不为天下先。我曾把“不为天下先”说成是我“三宝”中的一宝。《道德经》第六十七章：“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和俭，前面讨论过，这里只谈“不敢为天下先”。“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不敢走在天下人前面，所以能做事物的首长。这句话的精神，是以退为进，不出头，不抢先。出头，抢先，容易先受攻击，也最容易遭到失败。这是第一层意思。不敢为天下先又是一种谦虚卑下的态度，是一种不妄生事而常虚心的处世态度。这样的人，世人会尊敬他，他也因此而成才器，成为众人之长。这是第二层意思。不为天下先，又是顺应万物规矩的合乎自然的态度。韩非说：“万物莫不有规矩……圣人尽随于万物之规矩，故曰：‘不为天下先。’”（《韩非子·解老》）他把“不为天下先”提到“万物之规矩”的高度。在万物运行的法则下，合乎自然、循于规矩地行动，就应该是“不为天下先”。这是第三层意思。这三点，从不同的角度说明了为什么应持“不为天下先”的原则，“不为天下先”是保持成功、避免失败的策略。韩非总结说：“不敢为天下先，则事无不事，功无不功，而议必盖世。”（《韩非子·解老》）这话说得很对。

5.问：先生的策略思想同常人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是不一样的。凡事争先，争为鸡首，不为牛后，是常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也应该承认，不少事情是这样做成功的。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认为能退守才算勇敢，能收缩才能开展，不出头抢先才能走在最前面。认为如果违背这三条原则，就会失败。这一策略思想，很有辩证法，是您“无为”的指导思想和贵柔守雌、柔弱胜刚强原则的运用。不过，也有问题，不揣冒昧向先生提出，请予指教。先生是不是太强调了“不为天下先”？把后和先、退和进的关系看得太绝对化了？我以为，后和先、退和进的策略，也应该因时因地因条件的变化而变化，而不能一成不变。有时强调退是适合形势，有时强调进、为天下先，也是适合形势。先生不是强调辩证法的变化法则吗？只强调“不为天下先”，主张后和退，不承认有时也必须争天下先，采取先与进的策略，是不是太绝对了？这岂不是也违反了辩证法？

答：不错，在后与先、退与进的事物对立和变化上，我是强调前者而不是后者，主张前者而不是后者。我的策略思想本来就是以退为进，贵柔守雌，不出头，不抢先，柔弱胜刚强，而且确信：只有这样才能行得通，才能取得成功，才能不遭到失败。如果我认为在某种情况下可以出头、抢先，以进为主，刚强胜柔弱，那就不是我的思想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主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策略，但大致可分为刚派或柔派，进派或退派，鹰派或鸽派，目标都是取得成功。到底哪派能成功？我以为，从最终结果说，我的策略会成功。刚派或进派会得到一时之利，而最后将失去成功的希望。策略思想是指导思想的行为方式和具体化，不同的策略思想有它不同的特点和个性，也是在实践中的体验和总结。一旦形成了自己的看法，构成了自己的思想体系，改变它是很难的。所以，不必强求别人适应我，也不必要求我去适应别人。大家各跑各的道，各吹各的号，看谁最后能达到目的。用你们时兴的语言说：就是让实践检验谁拥有真理。

6.问：先生在《道德经》第七章中说：“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这也许可作为您以退为进的策略思想的一个说明，一个补充。先生认为：圣人把自己放在最后，自己反而占先；把自己置身于度外，生命反而能得到保全。

答：这就是我在上面讲到的三层含义中的一义：因为圣人谦和卑下，从不与人争先，因此别人也尊重他；因为圣人不与别人争执，从不与人与物为敌，所以人家也不把他当成敌人，他不会受到伤害，因而能得以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