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用人者为之下”

“善用人者为之下”

9.问：以退为进，又引申为先生说的“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第六十三章）始终不做大事，所以才能完成大事。这两句话是承上句“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来的。本意是指做小事、细事，积累起来就会成为大事。另一层意思还指没有野心。开始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后来事情做大了，这个“小心”始终坚持下去，这样就能做成大事。这里不仅包含了慎终如始的意思，也强调一个人谦虚谨慎的重要性，有野心终究会走向反面。魏源在这里解释说：“始终皆能自小，所以能成其大也。”（《老子本义》第五十五章）就指这个意思。求其大而未必能成其大；一旦成其为“大”，便顷刻覆灭，这是成为“大”而不能为其“大”的辩证法。不求其“大”，事事、时时、步步从“小”做起，而且永远不抱为“大”的野心，终究反而能稳稳当当地成其“大”。这也是辩证法。这是先生的策略，也是先生的辩证法。

答：举个具体的事例来说明问题。例如用人的问题。我说：“善用人者，为之下。”（第六十八章）这是用人的一个原则，也是用人的一个策略。你想用人，发挥一个有才能的人的才能，用人的人必须对被用的人态度谦虚。如果因为自己是上司，处处表现得比被你用的人高明，人家就是有本事也不会尽力。魏源说：“用人而不为之下，则不尽力也。”（《老子本义》第五十九章）这话千真万确。用人者高明处，就在于他会用人，而不在于他在哪件具体事情上比别人高明。用人的人要使被用的人尽其才，尽其用，原则和策略就是要真诚地显示你在某一方面他比你高明，而你自己不如他。你能用其长，就是用人者（你自己）之长。你完全不必嫉妒他，这就能因才施用，让他为你尽力。由于你是上司，最后总成绩还会算到你头上去（自然，上司应当奖励有才能有成绩的人）。这个道理，许多当官的都不懂。他们往往情不自禁地显示自己比一切下属高明，好像什么都懂。他们忘了自己的优势，只是因为“位在其上”，而不是“才在其上”。大官不可能样样都懂，不可能行行都是内行。他需要别人的帮助和参谋。他们应当记住一个平常的道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不懂“善用人者，为之下”的官僚是蠢官。这样的蠢官用不了人，也成不了事。当然可以说这是一种策略。但从根本上说，是原则问题，态度问题，是不是真正谦虚的问题，是不是真正求贤若渴。这就是“自以为小，故能成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