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怎么变成“黄老”？稷下学派的形成

“老”怎么变成“黄老”？稷下学派的形成

3.问：先生此言极是。把学派变成教派，把思想变成宗教信条，甚至用世俗的、行政的力量强迫人民信仰，这是人类思想发展过程中误入歧途的一种反映，后果并不好。中国历史上有过教训，这里就不多谈了。然而，道家变为道教，成为中国唯一土生土长的宗教，这是中国思想史和宗教史上的一个不争的事实。虽然先生“身不由己”，但您已经被一种无名的力量卷到“教主”的至尊地位上去了。我想，这虽不是先生自愿的，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想弄明白的是，虽非意愿又是如何身不由己地被打上宗教的光环的。这其中应有客观的和主观的原因，有必然的和偶然的因素。否则，为什么宗教的光环不打到儒家、墨家、法家的头上，独独打到道家的头上？

答：为了弄清这个问题，先要把道家变成道教的过程搞清楚，也许从这个演变过程中可以找到变化的原因。这个演变过程有几个阶段，这里先简要地说说战国后期稷下黄老学派的形成。这是由“老”变成“黄老”的一个重要环节。

稷下学派是齐宣王养的一批游说之士，见《史记·田齐世家》的记载。其代表人物有“慎到赵人，田骈、接子齐人，环渊楚人，皆学黄老道德之学，因发明序其旨意。”（《史记·孟荀列传》）老学就是老学，怎么又把我与黄帝挂上钩了？原来这些人的任务主要是“各著书言治乱之事以干世主”（《史记·孟荀列传》），我的“老子之学”中的一部分就可以被他们用作“君人南面之术”。但既然是讲“南面之术”，那还得找一个古代的“世主”以为历史根据。而我，没有当过“世主”，只是一个学者，还不够这个条件。于是，他们煞费苦心找到了古代的世主——黄帝，同时曲解我的思想并托之于黄帝，这样就形成了“黄老道德之术”。于是，“老子之学”就同黄帝之名结合在一起，变成了黄老学派。以后，又编出许多“黄帝之书”，如《汉书·艺文志》所列的《黄帝四经》、《黄帝铭》、《黄帝泰素》、《黄帝说》、《黄帝内经》、《黄帝阴阳》等等。《吕氏春秋》里引的许多黄帝说的话，就是由这些人编出来的。天知道黄帝有没有讲过这些话！

伪托的“黄帝之书”同我的思想混杂起来，就把黄、老糅为一体，又出现了许多标名黄帝的道家书，如《汉书·艺文志》所列的“《黄帝君臣》十篇，起六国时，与老子相似”，“《杂黄帝》五十八篇，六国时贤者所作”；“《力牧》二十二篇，六国时所作，托之力牧。力牧，黄帝相”等等。伪托的“黄帝之书”和我的思想混杂起来，进一步糅成了“黄老之学”，这是秉承统治者意志搞游说的道家人士的杰作，说不清他们是发展了我的思想还是搞乱了我的思想。通过这个混沌杂乱的过程形成了“黄老道德之学”，简称为“黄老之学”。这是道家转变为道教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在这个过程中，把已经成了仙的黄帝同我这个凡人联结在一起，也让我沾上了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