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化”了自“胡”而来的佛教？《老子化胡经》

道家“化”了自“胡”而来的佛教？《老子化胡经》

8.问：什么，道教的形成还和佛教传入中国有关系？这不是两种宗教吗？我从来没有想到两者有关系。我知道佛教传入中国是在东汉明帝时代，袁宏《后汉纪》云：“初，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顶有明光。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梦，得无是乎？’于是遣使天竺，问其道术，而图其形象焉。”（《后汉纪》卷十）其他如《牟子理惑论》、《四十二章经序》、《老子化胡经》都记载了这件事。这是认为佛教传入中国的公认的说法。可是没听说这与道教的形成有关啊！是不是因为《老子化胡经》也记载了这件事，就“化”到道教上来了？

答：传到中国的是佛教，没说佛教一下子变成道教。可是，你要知道一个情况，即人们开始信仰宗教时，目标并不很明确，这就是初民社会人们信仰多神教的原因。佛教初入中土时，也有这种情况。派人到印度求佛的汉明帝有个弟弟，楚王（刘）英。史载：“英少时好游侠，交通宾客，晚节更喜黄老，学为浮屠斋戒祭祀……（明帝）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絜斋三月，与神为誓……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后汉书·楚王英传》）这就说明，身为贵族的刘英，既信黄老，又信佛教。在他的信仰中，黄老与佛教是合而为一的。《老子化胡经》说道家“化”了自“胡”而来的佛教，不是没有道理的。

9.问：这就是说，佛教在东汉初年传入中土，流入宫廷，还同黄老之学合流，带动了老学和您老子先生的“神化”，又把道家向宗教的神坛推进了一步。这也可以说，佛教传入中土，为道教的创立提供了一种现成的宗教参照，道教可以在教理教义、戒律礼仪以及教团组织形式等方面，向佛教作某些有意义的借鉴和参照，为道教的正式建立指示了方向。

答：可以这么说。事实也是这样。统治者也是有意识地在抬高我和道家。历史记载：“延熹中，桓帝事黄老道，悉毁诸房祀。”（《后汉书·王涣传》）“八年正月，遣中常侍左悺之苦县，祠老子；十一月，使中常侍管霸之苦县，祠老子。”（《后汉书·桓帝纪》）“九年，亲祠老子于濯龙〔宫〕，文罽为坛，饰淳金釦器，设华盖之坐，用郊天乐也。”（《后汉书·祭祀志》）你看，“好神仙事”的汉桓帝如此善待我，把我也当作神仙了。黄老之学不仅能同佛教亲和，自己也成为神仙了。在道家学派演变为道教的漫长历程中，佛教起了一定的参照、借鉴作用。道家思想不仅与原始巫觋之风有天然联系，也同中国本土生长的战国秦汉的黄帝神仙思想、汉代的谶纬神学发生了联系，又同外来的佛教挂上了钩。

可以说，从道家到道教的变化过程，是多种的历史、文化因素和社会因素以及上下交融的社会心理因素互为作用的结果。道教的形成，涵盖了多种意识形态，包含着多层次、多方位的社会思想因素。正是这多种社会思想因素和当时社会历史条件的有机合成，使道家（而不是其他学派）演化为中国独特的宗教教派。

10.问：这个论述很精辟，也很深刻，能让我进一步探讨何以道家会变成道教，而其他诸子没有发展成为宗教的一个流派。这里又有很多文章可做。

答：上面我们谈到了道教形成的具体的社会思想基础，但还没有讲到道教的正式形成，还须有一定的社会背景。道教的形成是在东汉末年，离我生活的时代已有六百几十年。作为宗教名词“道教”的提出，始见于东汉末年的《老子想尔注》（《墨子》书中有“先王之道教”、“儒者以为道教”的说法，这同后来作为宗教名词“道教”是两回事）。“道教”名词从此“实体”化了。这里应该指出并强调的是，虽然上层社会在对道家的神化过程中起了行政干预和促进的作用，但道教的正式形成是在民间，而不是在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