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乡关何处是——走近崔颢《黄鹤楼》》赏析

26．日暮乡关何处是

——走近崔颢《黄鹤楼》

历朝历代，上至天子，下到州官县府，都喜欢修建楼阁。中国古代的楼阁，或用来纪念大事，或用来宣扬政绩等。其中比较著名的有四大名楼，即山西永济的鹳雀楼、湖北武汉的黄鹤楼、湖南岳阳的岳阳楼以及江西南昌的滕王阁。

这一次，施大作家和万氏兄妹要参观的是湖北武汉的黄鹤楼。

黄鹤楼于三国时期建在临江的山巅，最初还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但后来逐渐成为文人宴客、会友、吟诗、赏景的游览胜地。据《极恩录》记载，黄鹤楼原为辛氏开设的酒店，一个道士为了感谢她，临行前在壁上画了一只鹤，说它能下来起舞助兴。从此宾客盈门，生意兴隆。过了十年，道士复来，取笛吹奏，跨上黄鹤直上云天。辛氏为纪念这位帮她致富的仙翁，便在其地起楼，取名“黄鹤楼”。

“我们学过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这首诗！”来到楼脚下，万里路就兴奋地说。

“正是此楼！”施大作家笑着说，“古代长途旅行中，跟骑马、坐轿相比，坐船是最舒服的。只要条件许可，古人远行首选坐船。所以，人们常常在江边送客。这才有了那首经典的诗。”

“诗仙李白斗酒诗百篇，是否有专门给这座雄伟的黄鹤楼写过什么诗呢？”万卷书来了兴趣。

“这倒还真没有，”施大作家笑道，“李白曾经也登上黄鹤楼，放眼楚天，胸襟开阔，诗兴大发。可正要提笔写诗时，却见崔颢的诗，自愧不如地说了句‘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真是应了那句‘楼未起时先有鹤，笔从搁后更无诗’啊！”万卷书不住赞叹。

“哇，崔颢到底写了什么诗，让诗仙李白都搁笔了！”万里路目瞪口呆。

“且听我吟来诵来，”施大作家文气十足，“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这诗到底好在哪儿啊？我怎么听不出来。”万里路摸摸后脑勺。

“仔细听好了，”施大作家很愿意为万里路解答疑惑，“先说前四句，大概意思是说昔日的仙人已乘着黄鹤飞走，这地方只留下空空荡荡的黄鹤楼。黄鹤一去再也没有返回这里，千万年来只有白云飘飘悠悠。”

“这……这也不见得好在哪里啊！”万里路直言不讳。

“我觉得写得挺好的，”万卷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看，诗从楼的命名之由来着想，借传说落笔，然后生发开去。仙人跨鹤，本属虚无，现以无作有，说它一去不复返，似有岁月不再、古人不可见之憾。仙去楼空，唯余天际白云，悠悠千载，正能表现世事茫茫之慨。”

“赏析得好，”施大作家对万卷书赞不绝口，“此诗前四句看似随口说出，但却一气呵成，顺势而下，绝无半点滞碍。寥寥数语，却显苍莽气概。”

“那后几句呢？感觉意思有变。”万里路似懂非懂。

“这后四句嘛，更是绝妙了！你们看，这前面有什么？”施大作家指向前方。

“滔滔长江水啊！”万里路随口一答。

“是的，”施大作家推了一下眼镜，“但是在唐朝的时候，那江中曾有一处美丽的小洲，而且有个好听的名字——鹦鹉洲。”

“为什么叫鹦鹉洲啊？”万里路可不明白。

“相传东汉末年，祢衡在黄祖的长子黄射大会宾客时，即席挥笔写就一篇‘锵锵戛金玉，句句欲飞鸣’的《鹦鹉赋》，此洲因此得名。”

“就是那个恃才傲物、击鼓骂曹的祢衡吗？”万里路对三国时期的人物倒是挺感兴趣。

“对了，就是他，”施大作家点头称是，“就因为有了这个好听的故事，好记的名字，好看的景致，不少诗人都留下了经典的诗句。比如李白的‘烟开兰叶香风暖，岸夹桃花锦浪生’，又如孟浩然的‘昔登江上黄鹤楼，遥看江中鹦鹉洲’。当然，还有崔颢的这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汉阳晴川阁的碧树历历可辨，更能看清芳草繁茂的鹦鹉洲。我都能想象出那迷人的美景了！”万卷书陶醉其中。

“点睛之笔是后两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时至黄昏不知何处是我家乡，看江面的烟波渺渺更使人烦愁!”施大作家语调低沉。

“怎么写着写着，就想念起自己的家乡来了？”万里路有了新疑问。

“不管游子走多远，家乡是永远的牵挂。”施大作家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说，“这首诗是崔颢还乡途中逗留武昌时所作。诗人登临黄鹤楼，遥望汴州感到家乡越来越近，思乡之情也因之更切，所以提笔写成了这首满怀乡愁的诗作。”

三人离开的时候，黄鹤楼的立柱上一副巨型楹联赫然在目：

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

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