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行^①

刘克庄

官军半夜血战来，平明军中收遗骸。

埋时先剥身上甲，标成丛冢高崔嵬^②。

姓名虚挂阵亡籍，家寒无俸孤无泽^③。

呜呼诸将官日穹^④，岂知万鬼号阴风！

【作者简介】

刘克庄（1187-1269），字潜夫，宋代著名爱国诗人。江湖派最主要的代表。其诗深受江西、晚唐影响，因注重现实，抒述爱国情怀，故能出其藩篱，转为豪放雄阔。著有《后村居士诗集》。

【今译】

半夜里，官军进行了一场浴血苦战。/拂晓时，他们打扫战场，收殓阵亡士兵的遗体。/在掩埋以前，先将尸体身上的盔甲剥下，/再把尸体堆积起来，修一座又高又大的坟墓，然后标上记号。/死者的姓名据说已按照规定列册上报了，却毫无用处。/他们的家属既没有得到抚恤金，孤儿也没有得到任何恩泽。/呵呵，各位带兵的将领，他们的官阶是越升越高了；/哪里还听得见无数阵亡者的鬼魂在地下号哭的声音？

【赏析】

一场战事之后，把战果尽可能夸大，把损失尽可能缩小，这就是将军们升官的秘诀。于是，阵亡的士兵和他们的孤儿寡妇便遭到极不公平的待遇。此诗题为“国殇行”，本应歌颂为国捐躯者，诗人却着力描述他们身后的一片黑暗，既沉痛，又激愤。

【注】

①“国殇”，为国牺牲者的称呼。“殇”，读 shānɡ。②“崔嵬”（cuī wéi），高貌。③“俸”（fènɡ），薪水。“泽”，恩泽。④“穹”（qiónɡ），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