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 送刘君椒云南归序》赏析

曾国藩 送刘君椒云南归序

曾国藩，见前“诗选”《傲奴》篇​‍‌‍​‍‌‍‌‍​‍​‍‌‍​‍‌‍​‍​‍‌‍​‍‌​‍​‍​‍‌‍​‍​‍​‍‌‍‌‍‌‍‌‍​‍‌‍​‍​​‍​‍​‍​‍​‍​‍​‍‌‍​‍‌‍​‍‌‍‌‍‌‍​。

送刘君椒云南归序

圣人之异于众人者，奚由乎？耳目口鼻、心知百体，皆得其职而已​‍‌‍​‍‌‍‌‍​‍​‍‌‍​‍‌‍​‍​‍‌‍​‍‌​‍​‍​‍‌‍​‍​‍​‍‌‍‌‍‌‍‌‍​‍‌‍​‍​​‍​‍​‍​‍​‍​‍​‍‌‍​‍‌‍​‍‌‍‌‍‌‍​。天之生夫人也，耳职听，而目职视，口体职言动，心职思​‍‌‍​‍‌‍‌‍​‍​‍‌‍​‍‌‍​‍​‍‌‍​‍‌​‍​‍​‍‌‍​‍​‍​‍‌‍‌‍‌‍‌‍​‍‌‍​‍​​‍​‍​‍​‍​‍​‍​‍‌‍​‍‌‍​‍‌‍‌‍‌‍​。非所听而滥焉，非所视而淫焉；可以视穷者，而吾有弗尽焉，可以听达者，而吾有弗尽焉，于官为不称。其口体心思也亦然。不称者才绌，不法者知而好之，罪又甚焉。圣人者，不轨不耳，不度不目。其自一室之米盐，推而极于天下之大，鬼神之幽，离于人伦，殽于万事，凡视听所宜晰，无不晰；凡言动所宜审，无不审；凡心思所宜条理，无不条而理之。使夫一身得职，而天地万物各安其分，以位以育，以效吾之官司，所谓践形者也。周公之所以为周公，孔子之所以为孔子，其不以此也哉？

今之君子之为学者，吾惑焉。耳无真受，众耳之所倾亦倾之；目无真悦，众目之所注亦注之；邪视而回听，言不道而动不端，无过而讥焉者。曹好所在，而不之趋焉，则不相宾异矣。为考据之说者曰：古之人，古之人，如此则几，彼则否；为词章之说者曰：古之人，古之人，如此则几，彼则否。起一强有力者之手口，群数十人蚁而附之，朝记而暮诵，课迹而责音，竭耳目心思，以事无益之域，以承奉人之意气。曾不数纪，风会一变，荡然澌灭，又将有他说者出，为群意气之所会，则又焦神瘁力而趋之。均是五官百骸也，不践圣人之形，而逐众人之好，疲一世而奔命于庸夫之毁誉，竟死而不悔，所谓大愚不灵者也。

汉阳刘君椒云，湛深而敦厚，非其视不视，非其听不听，内志外体，一准于法矣；而所以扩充官骸之用，又将推极知识，博综百氏，以竟乎其本量。余犹惧其敝身心以役于众好也，于其别，书是以贞之。然余固亦颇涉前二说者之流，而奔命于众好之场者，又因以自砭焉。

说明

本文借题发挥，指出当世学者，耳无真受，目无真悦，胸无真知，心无主见，惟知随人脚跟，迎人所好，风气一变，又随之而变，身不由己，如同飘蓬；并从正面提出“视穷”、“听达”四字，作为立身行事之本，全篇精神，尽在于此。文章痛抉时弊，淋漓尽致；理明气盛，文辞畅达；立意高远，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