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8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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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王大》解读、赏析

王大李信是个赌徒。一天,他白天睡觉,忽然看见以前的赌友王大、冯九来了,邀他一块儿去玩。李信也忘了他们已死,痛快答应了。出来后,王大去请村里的周子明,冯九就带着李信先走,到村东边的庙里。不大一会儿,周子明和王大也一同来了。冯九拿出纸牌,要一赌输赢。李信说:“匆忙间忘带赌资,不好意思,辜负盛情邀请,怎么办?”周子明也同样说是这样。王大说:“燕子谷黄八官人放债,一...

王大

李信是个赌徒。一天,他白天睡觉,忽然看见以前的赌友王大、冯九来了,邀他一块儿去玩。李信也忘了他们已死,痛快答应了。出来后,王大去请村里的周子明,冯九就带着李信先走,到村东边的庙里。不大一会儿,周子明和王大也一同来了。冯九拿出纸牌,要一赌输赢。李信说:“匆忙间忘带赌资,不好意思,辜负盛情邀请,怎么办?”周子明也同样说是这样。王大说:“燕子谷黄八官人放债,一块儿去借,肯定同意。”于是四个人一起去了。

飘忽间,他们来到一个大村子。村中的大宅院一个接一个。王大指着一个门说:“这就是黄公子家。”里面出来一个老仆人,王大说明来意,仆人就进去禀报。仆人很快出来,说:“奉公子意思,请王大、李信进去一见。”黄公子有十八九岁,笑语声声,很是和蔼,把一贯大钱给李信,说:“知道你李信正直,借了没关系。周子明我不能相信。”王大就多方为周子明说情,黄公子要李信担保,李信不肯。王大就在旁边怂恿,李信答应了,也给周子明借了一千钱。出来后把钱交给周子明,说了公子的意思,激一下周子明,使他一定要还。

出了燕子谷,他们见过来一个妇人,是村里赵某人的妻子,历来好斗善骂。冯九说:“这儿没人,该把这悍妇小小收拾一下。”冯九就和王大把妇人捉到山谷里去。妇人大声号叫,冯九就捧了把土塞到她嘴里。周子明说:“像这种女人,只该把木橛子塞到阴户里。”冯九就捋起女子衣襟,把块儿长石头硬塞了进去,弄得这妇人像死了一样。大家这才离开。

来到庙里,四人开始赌博。

从中午到夜间,李信大赢,冯九和周子明全输光了。李信就把本钱加上利息交给王大,让他代还给黄公子,又分钱给周子明和冯九,再赌。没多久,听到人声喧嚷,一个人跑进来说:“城隍神亲自捉拿赌徒,现在来了!”众人听了,大惊失色。李信扔下钱跳墙跑了,其他人顾钱,都被抓住绑了起来。逃出来后,他果然见有一位神人骑在马上,马后边绑了二十多个赌徒。天不亮,城隍神一众已到了城下,打开门进去。到官衙,城隍神面南而坐,带人犯上来,拿着本子点名。点完后,城隍神让人拿利斧把这些赌徒的中指都砍了去,然后用红黑两色各抹两眼,游街三趟作罢。押送的人索贿,而后才愿意给他们去掉两眼上的颜色。众人都给了,只有周子明不给,说口袋里已经空了;押送者说送他到家后再给,周子明还是不答应。押送者指着他说:“你真是颗铁豆子,炒也炒不开!”押送者拱拱手离开了。周子明出了城,用唾沫弄湿了袖子,边走边擦。等到了河边一照,黑红两色依旧;捧水来洗,怎么也洗不掉。周子明悔恨不已地回家了。

先前,赵氏妇人因事到娘家,天晚了还未归来。丈夫出来迎接,到谷口,看见妇人躺在路旁。看她样子,知道是遇到鬼了。丈夫掏出她嘴里的泥巴,背她回家。待她慢慢醒来,能说话了,丈夫才知道她阴户里有东西,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拔出来。妇人诉说了自己的遭遇,赵某非常气愤,立即到县官处把李信和周子明告下。

传票下来时,李信刚醒;周子明还沉睡着,样子像死了一样。县官认为赵某是诬告,把赵某打了一顿,赵妻上了枷。夫妻两个都没有可为自己申辩的理由。

过了一天,周子明醒了,眼眶突然变成一黑一红;大叫指头痛,一看,中指的筋骨都已断了,只是皮连着,几天后就彻底掉了;眼眶上的颜色,深入皮肉里,看到的人没有不捂着嘴笑的。一天,周子明见王大来催他还债,就厉声说自己没钱,王大气愤地走了。家里人问他,才知道缘故。都说鬼神无情,家人劝他还了。周子明振振有词,就是不松口,还说:“现在当官的都庇护赖债的,阴间阳间的道理应是一样的,更何况是赌债呢?”

第二天来了两个鬼差,说黄公子已告到城隍神那里,押他去对证审理。李信也见到鬼差,要他去做证。一时间,两人都死了。村外碰头,王大和冯九也在。李信对周子明说:“你眼眶上还带着黑红颜色,敢见官吗?”周子明又把他以前的话说了一遍。李信知道他吝啬,就说:“你既然昧了良心,我去求见黄八官人,替你还了。”两人就一块儿到黄公子家去。李信说明来意,黄公子不同意,说:“欠债的是别人,为什么要让你还?”李信出来告诉周子明,又想自己拿出钱来,让周子明当作他自己的还给黄公子。周子明更为气愤,话中捎带着黄公子。鬼差就带他们离开了,走了不多久,到了城中,见了城隍神。城隍神呵斥说:“无赖贼!眼上抹的颜色还在,又想赖债!”周子明说:“黄公子放债,诱使我赌博,这才被惩处的。”城隍神叫黄家仆人上来,怒声说:“你家主人开场诱赌,还要讨债吗?”仆人说:“拿钱的时候,公子不知道是去赌。我们公子家在燕子谷,抓赌徒是在观音庙,两地相距十多里。我们公子从未有过设局的事。”城隍神看着周子明说:“拿别人的钱发横不还,反而捏造!人而无品,到你也算是极点了!”说完城隍神就要打他。周子明又说利息太重。城隍神说:“你还了几分?”周子明说:“其实一点儿都还没还呢。”城隍神发怒说:“本钱还欠着,说什么利息!”然后下令打了周子明三十大板,立刻押着他去还债。

两个鬼差押着他回到家,向他索贿,不让他立刻活过来,将他绑在厕所内,让他给家里人托梦。家中烧了纸钱二十串。火灭后,变成二两银子和二千钱。周子明就用二两银子抵债,用两千钱贿赂鬼差,这才被放了回来。

醒来后,周子明屁股肿得老高,流血流脓,几个月才好。赵氏妇人从此以后也不敢再骂街了。但周子明却黑红眼,四根指头,照赌不误。由此可知赌徒是不能算人的。

异史氏说:“世上之所以有不公平的事情,都是由于当官的矫枉过正所为。昔日富豪以两倍的利息,抢夺良家子女,没人敢说什么。不然,把名号往官府一报,当官的就用法律袒护他们。所以往昔的地方官,全成了豪门大家的听差仆役罢了。后来贤明的人去其弊端,又和此截然相反。有借人重金做生意成了巨商的,穿锦衣,吃美味,家中起高楼,买良田,但竟然忘了来源。一去讨还,就怒目相向。讨债人告到官府,当官的就说:‘我不是谁的仆役。’这和懒残和尚有什么区别——懒残和尚自己鼻涕流到胸前,别人叫他擦一下,他却说:没工夫替俗人擦鼻涕!我曾经说,昔日的官谄媚,现在的官荒谬。谄媚的固然该杀,荒谬的也同样可恨。放债而略有利息,何尝只是对富人有益呢?”

张石年当淄川县令时,最恨赌博。把赌徒抹上脸游街,像那阴间的做法。虽然刑罚不至于断指,但赌博绝迹了。这是由于他当官很懂得治理法则。他公案繁杂,但每个人上堂,他都显得很闲暇,住哪儿、年龄、家小、干什么,无不一一问到。问完,就劝勉一番让走。有一个人交完税后呈递税单,自认为没事,递上税单就准备退下走。张公留住他,细细地问了情况,说:“你干吗赌博?”那人极力申辩自己生平就不懂赌博。张公笑了,说:“腰里还带着赌具呢。”张公让人搜了一下,果然有。人们认为很神,但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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