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云翠仙》全文与译文
云翠仙
梁有才,故晋人,流寓于济,作小负贩,无妻子田产。从村人登岱。当四月交,香侣杂沓。又有优婆夷、塞,率男子以百十,杂跪神座下,视香炷为度,名曰“跪香”。才视众中有女郎,年十七八而美,悦之。诈为香客,近女郎跪,又伪为膝困无力状,故以手据女郎足。女回首似嗔,膝行而远之。才亦膝行而近之,少间,又据之。女郎觉,遽起,不跪,出门去。才亦起,亦出履其迹,不知其往,心无望,怏怏而行。
译文:
梁有才原本是山西人,后来流落至山东济南做些小买卖,一直没有老婆孩子,也没有田产。一次,他跟着村里人去登泰山。当时正是四月初,上山进香的人纷至沓来,很是热闹。还有一班善男信女,带领百十个男子纷纷跪在神座下,以一炷香为限,叫作“跪香”。梁有才见众香客中有一位年轻女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秀美,顿时心生爱意。他装作香客,在女子身旁跪下,又假装膝盖酸软无力,歪着身子,故意用手去摸女子的脚。女子回过头,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跪着挪到了远处。梁有才也跟着挪了过去,过一会儿又伸手去摸。女子发觉后立即站起身,终止跪香,走出门去。梁有才见状也站起身,跟着女子走了出去。到外边女子已不知去向,梁某很是失望,怏怏不乐地继续前行。
途中见女郎从媪,似为女也母者,才趋之。媪女行且语,媪云:“汝能参礼娘娘,大好事!汝又无弟妹,但获娘娘冥加护,护汝得快婿。但能相孝顺,都不必贵公子、富王孙也。”才窃喜,渐渍诘媪。媪自言为云氏,女名翠仙,其出也。家西山四十里。才曰:“山路涩,母如此蹜蹜,妹如此纤纤,何能便至?”曰:“日已晚,将寄舅家宿耳。”才曰:“适言相婿,不以贫嫌,不以贱鄙,我又未婚,颇当母意否?”媪以问女,女不应。媪数问,女曰:“渠寡福,又荡无行,轻薄之心,还易翻覆。儿不能为遢伎儿作妇。”才闻,朴诚自表,切矢皦日。媪喜,竟诺之。女不乐,勃然而已。母又强拍
之。
译文:
在半道上,梁有才看见刚才那个女子跟着一位老太太赶路,好像是她的母亲。他赶紧走上前去,听到母女俩边走边说话。老太太说:“你能参拜娘娘可是大好事!你又没有弟弟妹妹,只求能获得娘娘暗中保佑,赶紧找个好女婿。只要他孝顺老人,不一定非得是什么达官贵人、公子王孙。”梁有才听了心中暗自高兴,就跟老太太套起近乎,逐渐攀谈起来。老太太自称云氏,女孩儿名叫翠仙,是她的亲女儿。家住西山,离这儿有四十里。梁有才就说:“山路崎岖,妈妈步履如此蹒跚,妹妹又如此纤弱,何时才能走到家呢?”老太太说:“天色已晚,我们先到她舅舅家住一宿。”梁有才又问:“刚才听您说要选女婿,不嫌贫爱富,也不攀高取贵,小生我又未婚,不知合妈妈的心意吗?”老太太就问女儿,她没回应。又问了几次,女子才说:“他命里福薄,为人放荡不检点,心性轻佻容易反复无常。女儿我才不愿嫁给这种猥琐的轻薄之徒呢。”梁有才听女子这么讲,就极力表白自己有多么诚恳朴实,诚恳地对着太阳赌咒发誓,振振有词。经他这么一说,老太太很高兴,竟然答应了。女子不高兴,只能显出很生气的样子。老太太就勉力安慰她,劝她多往好处想。
才殷勤,手于橐觅山兜二,舁媪及女,己步从,若为仆。过隘,辄诃兜夫不得颠摇动,良殷。俄抵村舍,便邀才同入舅家。舅出翁,妗出媪也。云兄之嫂之,谓:“才吾婿。日适良,不须别择,便取今夕。”舅亦喜,出酒肴饵才。既,严妆翠仙出,拂榻促眠。女曰:“我固知郎不义,迫母命,漫相随。郎若人也,当不须忧偕活。”才唯唯听受。明日早起,母谓才:“宜先去,我以女继至。”才归,扫户闼,媪果送女至。入视室中,虚无有,便云:“似此何能自给?老身速归,当小助汝辛苦。”遂去。次日,即有男女数辈,各携服食器具,布一室满之。不饭俱去,但留一婢。才由此坐温饱,惟日引里无赖,朋饮竞赌,渐盗女郎簪珥佐博。女劝之,不听,颇不耐之,惟严守箱奁,如防寇。
译文:
梁有才便大献殷勤,从口袋里摸出几文钱,雇了两顶轿子,抬着母女二人赶路,自己则在一旁步行,像仆人一样伺候着。经过险峻的路段时,他就呵斥轿夫不得颠簸摇晃,照顾得很是热情周到。不一会儿就走到一个村庄,老太太邀请梁有才一同前往舅家。舅舅和舅妈出门相迎,都是老头老太太。云氏就叫他们哥哥、嫂嫂,指着梁某对他们说:“有才是我女婿。我看今天就是个好日子,不需要再挑选了,今晚就让他们成亲。”舅舅听了也很高兴,拿出酒菜果品招待他。吃罢饭,翠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被送了出来,老太太整理好床铺,就催她跟有才早早休息。翠仙对有才说:“我本来就知道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人,迫于母亲的命令,才胡乱跟了你。你若是安分做人,日后自不必担忧我和你白头到老的生活。”梁有才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母亲对他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儿把女儿送过去。”梁有才回到家,正在打扫房屋,老太太果然把女儿送来了。她进屋里一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就说:“像这样日子可怎么过呀?老身我赶紧回去,送些东西过来,也好帮你们一把。”说完就走了。第二天,果然来了几个男女仆人,各自携带着衣服、吃的以及家什用具,把房间布置得满满当当。他们没吃饭就走了,只留下一个丫环。梁有才因此得以坐享温饱,每天就招引一班狐朋狗友喝酒赌博,钱耍完了,就渐渐地偷翠仙的簪子、耳坠去赌。翠仙怎么劝他,他都不听,便对他颇不耐烦,就像防贼一样紧紧守着嫁妆箱子。
一日,博党款门访才,窥见女,适适然惊。戏谓才曰:“子大富贵,何忧贫耶?”才问故,答曰:“曩见夫人,实仙人也。适与子家道不相称。货为媵,金可得百,为妓,可得千。千金在室,而听饮博无资耶?”才不言,而心然之。归,辄向女欷歔,时时言贫不可度。女不顾,才频频击桌,抛箸,骂婢,作诸态。
一夕,女沽酒与饮,忽曰:“郎以贫故,日焦心。我又不能御贫,分郎忧,中岂不愧怍?但无长物,止有此婢,鬻之,可稍稍佐经营。”才摇首曰:“其直几许!”又饮少时,女曰:“妾于郎,有何不相承?但力竭耳。念一贫如此,便死相从,不过均此百年苦,有何发迹?不如以妾鬻贵家,两所便益,得值或较婢多。”
才故愕言:“何得至此!”女固言之,色作庄。才喜曰:“容再计之。”遂缘中贵人,货隶乐籍。中贵人亲诣才,见女大悦,恐不能即得,立券八百缗。事滨就矣,女曰:“母日以婿家贫,常常萦念,今意断矣,我将暂归省。且郎与妾绝,何得不告母?” 才虑母阻,女曰:“我顾自乐之,保无差贷。”才从之。
译文:
一天,有赌友登门拜访,偷看了翠仙一眼,感到大为吃惊。他就对梁有才开玩笑说:“你可以大富大贵啊,怎么还为贫穷发愁呢?”梁有才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回答说:“刚才见到嫂夫人,真是貌若天仙,跟你的家道实在不相称。如果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可得百两银子;要是卖到妓院,能赚上千两。你现在家里有千两白银,还担心没钱吃喝玩乐吗?”梁有才听了一言不发,心里却觉得很有道理。赌友回去后,梁有才就经常跟翠仙长吁短叹,抱怨日子穷得过不下去了。翠仙不搭理他,他就乱敲桌子,把筷子一扔,大骂丫环,做出种种丑态。
一天晚上,翠仙买来酒与丈夫对饮,忽然说:“郎君因为贫穷,日日焦虑。我又不能挣钱养家,替夫君分忧,心里怎能不羞愧呢?只是我除了这个丫头,什么都没有,把她卖了,也可以稍稍补贴家用。”梁有才摇摇头说:“她能值几个钱!”又喝了一会儿酒,翠仙又说:“妾身对于夫君,有什么不能为你承担的呢?但确实已经无能为力。我仔细想了想,现在一贫如洗到这个地步,即便跟着你到死,也不过是两个人受一辈子苦,何时才能熬出头呢?还不如把妾身卖给富贵人家,如此对你我都有好处,郎君你得的钱或许比卖丫头还要多些。”
梁有才故作惊愕道:“哪里穷到这步田地!”翠仙一再坚持,神情十分庄重,不像在开玩笑。梁有才就高兴地说:“且容日后再议。”于是他背地里通过在宫里当差的太监,把翠仙卖给了官府当乐妓。中贵人亲自上门,见到翠仙大为喜悦,唯恐不能立刻买到手,当即定了八百两的契约。事情快要办好了,翠仙说:“我母亲因为你家贫困,心里常常挂牵,如今你我夫妻情义已断,我要回家几天看望一下母亲。况且郎君要和我绝交了,怎么能不和母亲说一声呢?”梁有才担心岳母会阻拦,翠仙说:“是我自己乐意的,保管没什么差错。”梁有才就听从了她的建议。
夜将半,始抵母家。挝阖入,见楼舍华好,婢仆辈往来憧憧。才日与女居,每请诣母,女辄止之。故为甥馆年余,曾未一临岳家。至此大骇,以其家巨,恐媵妓所不甘也。女引才登楼上,媪惊问:“夫妻何来?”女怨曰:“我固道渠不义,今果然。” 乃于衣底出黄金二铤,置几上,曰:幸不为小人赚脱,今仍以还母。”母骇问故,女曰:“渠将鬻我,故藏金无用处。”乃指才骂曰:“豺鼠子!曩日负肩担,面沾尘如鬼。初近我,熏熏作汗腥,肤垢欲倾塌,足手皴一寸厚,使人终夜恶。自我归汝家,安坐餐饭,鬼皮始脱。母在前,我岂诬耶?”
才垂首,不敢少出气。女又曰:“自顾无倾城姿,不堪奉贵人。似若辈男子,我自谓犹相匹,有何亏负,遂无一念香火情!我岂不能起楼宇、买良沃?念汝儇薄骨、乞丐相,终不是白头侣!”言次,婢妪连衿臂,旋旋围绕之。闻女责数,便都唾骂,共言:“不如杀却,何须复云云。”才大惧,据地自投,但言知悔。女又盛气曰:“鬻妻子已大恶,犹未便是剧,何忍以同衾人赚作娼!”言未已,众眦裂,悉以锐簪、剪刀、股攒刺胁腂。才号悲乞命,女止之,曰:“可暂释却。渠便无仁义,我不忍觳觫。”乃率众下楼去。
译文:
快半夜时,才到岳母家。敲门进去,只见楼台屋舍精美华丽,丫环仆人来来往往。梁有才天天跟翠仙住一起,每当提出要拜见岳母时,翠仙就拦住他。因此梁有才当了一年多的女婿,还从未到过岳母家。现在他大为惊骇,觉得这是大户人家,恐怕不会心甘情愿答应翠仙去做妓女。翠仙领着他上了楼,老太太惊问道:“你们夫妻怎么来了?”翠仙抱怨道:“我本来就说他这个人无义,现在果然如此。”于是从衣服里拿出两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说:“幸好没让小人骗了去,如今还是还给母亲吧。”母亲惊讶地询问其中缘故,翠仙悻悻地说:“他要把我卖了,所以藏金子也没什么用了。”于是指着梁有才骂道:“你这个骗人的黄鼠狼!过去你挑个扁担流落街头,灰头土脸的像个鬼。起初往我身上蹭的时候,汗腥气臭烘烘的,身上的死皮厚得都要塌了,满手满脚的脏泥有一寸多厚,整夜里快让人恶心死了!自从我到了你家,你才算能吃口安稳饭,这才脱了鬼皮有个人样。母亲在上,我难道污蔑你了吗?”
梁有才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翠仙又说:“我自知没有倾城貌,侍奉不了贵人。可像你这种男人,我自认为还能配得上。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竟然一点也不顾念夫妻之情!我难道不能起高楼、买良田吗?看你一副轻薄骨头,要饭的穷相,根本不是白头偕老的人!”说话间,众丫环仆妇手挽手,把梁有才团团围住。她们听了小姐的数落,便纷纷唾骂梁有才,齐声说:“不如杀了算了,何必跟他啰唆。”梁有才吓坏了,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不停地说自己知错了。翠仙又怒气冲冲地说:“卖老婆已经够坏了,可还没到极点,你怎么忍心骗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去做娼妓!”话还没说完,众人气得眼眶都要瞪裂了,纷纷用簪子、剪刀、竹杖刺他的胸肋和脚踝。梁有才哀号着乞求饶命,翠仙命人停手,吩咐道:“先放他去吧。就算他对我不仁不义,我也不忍心看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于是就率众人下楼去了。
才坐听移时,语声俱寂,思欲潜遁。忽仰视,见星汉,东方已白,野色苍莽,灯亦寻灭,并无屋宇,身坐削壁上。俯瞰绝壑深无底,骇绝,惧堕。身稍移,塌然一声,堕石崩坠,壁半有枯横焉,罥不得堕。以枯受腹,手足无着。下视茫茫,不知几何寻丈。不敢转侧,嗥怖声嘶,一身尽肿,眼耳鼻舌身力俱竭。
日渐高,始有樵人望见之;寻绠来,缒而下,取置崖上,奄将溘毙。舁归其家,至则门洞敞,家荒荒如败寺。床簏什器俱杳,惟有绳床败案,是己家旧物,零落犹存。嗒然自卧,饥时,日一乞食于邻,既而肿溃为癞。里党薄其行,悉唾弃之。才无计,货屋而穴居,行乞于道,以刀自随。或劝以刀易饵,才不肯,曰:“野居防虎狼,用自卫耳。”后遇向劝鬻妻者于途,近而哀语,遽出刀摮而杀之,遂被收。官廉得其情,亦未忍酷虐之,系狱中,寻瘐死。
译文:
梁有才坐在屋里听了好大一晌,等说话声都沉寂下来,就想偷偷溜走。忽然抬头看见满天星斗,东方已经泛白,四周全是苍莽的荒野,灯火“刷”一下灭了,根本没有什么房屋,再看脚下,自己竟然坐在陡峭的山崖上。向下俯瞰,山谷深不见底。梁有才吓得要死,生怕掉下去。他稍稍挪了下身子,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连人带石头一起落了下去,幸好有根枯木横在山崖间,把他挂住,这才没坠入崖底。梁有才肚子贴着枯木,四肢悬在空中,向下望去茫茫一片,不知到底有多深。他不敢翻身,就放声号叫,嗓子都喊哑了,又遍体浮肿,眼睛、耳朵、鼻子、舌头,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太阳逐渐升起来,这才有樵夫发现了他;赶忙找来绳索,拴住自己放下去,把梁有才抱了上来。樵夫将他放在山崖边上,这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了。樵夫把他抬回家,只见大门敞开,家里萧条得像破庙。梁有才进屋一看,床铺、竹箱等家具全都不见了,只零星地剩下些破床烂桌,这些自己家原有的旧物而已。梁有才沮丧地卧在床上,饿了就到邻居家讨些吃的,没过多长时间,他就浑身溃烂,生了癞疮。乡里人看不起他的为人,都唾弃他。梁有才实在没办法,就把房子卖了住在山洞里,平日就在大街上要饭,随身还带着一把刀。有人劝他把刀卖了还能换点吃的,梁有才不肯,说:“这是住在野外,防备虎狼自卫用的。”后来,梁有才在路上遇到之前劝自己卖老婆的那个人,他走上前哭诉自己的惨状,突然拿出刀把那人杀了,于是他被官府拿获。主审官查明案情后,也不忍动用大刑虐待他,就把他关在牢里,没多久就病死了。
异史氏曰:“得远山芙蓉,与共四壁,与以南面王岂易哉!己则非人,而怨逢恶之友,故为友者不可不知戒也。凡狭邪子诱人淫博,为诸不义,其事不败,虽则不怨亦不德。迨于身无襦,妇无裤,千人所指,无疾将死,穷败之念,无时不萦于心;穷败之恨,无时不切于齿。清夜牛衣中,辗转不寐。夫然后历历想未落时,历历想将落时,又历历想致落之故,而因以及发端致落之人。至于此,弱者起,拥絮坐诅,强者忍冻裸行,篝火索刀,霍霍磨之,不待终夜矣。故以善规人,如赠橄榄;以恶诱人,如馈漏脯也。听者固当省,言者可勿戒惧哉!”
译文:
异史氏说:“能娶一个眉清目秀,容貌艳丽的美女,和自己一起过清苦的日子,就算可以南面称王,难道就会交换吗?自己为人不正直,而只知道埋怨拉自己下水的恶友,所以和人相交不能不心存戒备啊!但凡品行不端的人引诱人嫖娼赌博,做种种缺德事,恶果一时尚未暴露,别人对他虽然不心怀怨恨,但也不会感激。至于那些被害得穿不上衣服,老婆连裤子都没了,受尽世人的指责,就算没病也活不下去的时候,穷困败落之念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头,因此产生的怨恨更是无时无刻不令人咬牙切齿。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些穷困潦倒的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然后一一回想起衰落之前,将要衰落之时,以及导致衰落的原因和那些制造祸端,诱使自己衰落的人。到这时,懦弱的人也会陡然振作,裹着破被子坐着诅咒大骂;强横的人则忍受寒冷,赤身裸体,点上火找出刀子,磨刀霍霍,等不到天亮就想报仇雪恨。所以用善言规劝人,好比赠人橄榄,使人清爽振奋;用恶言诱惑人,如同送人变质的肉干,让人腹泻生病。听的人固然要多加反省,说的人难道不更应该警戒畏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