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柳秀才》原文、注释、赏析

柳秀才

明季①，蝗生青兖②间，渐集③于沂。沂令忧之。退卧署幕④，梦一秀才来谒，峨冠⑤绿衣，状貌修伟。自言御蝗有策。询之，答云：“明日西南道上，有妇跨硕腹牝驴子，蝗神也。哀之，可免。”令异之，治具⑥出邑南。伺良久，果有妇高髻褐帔，独控老苍卫，缓蹇北度⑦。即爇香，捧卮酒，迎拜道左⑧，捉驴不令去。妇问：“大夫将何为？” 令便哀恳：“区区小治，幸悯脱蝗口。”妇曰：“可恨柳秀才饶舌，泄我密机！当即以其身受，不损禾稼可耳。”乃尽三卮，瞥不复见。后蝗来，飞蔽天日，然不落禾田，但集杨柳，过处柳叶都尽。方悟秀才柳神也。或云：“是宰官忧民所感。”诚然哉！

【注释】①明季：明朝末年。②青兖：在今山东省中部地区。③集：停落。④署幕：衙内县令住室。⑤峨冠：高冠。⑥治具：置办酒食。⑦缓蹇北度：迟缓艰难地向北走来。⑧道左：道旁。

【点评】1.一个人若只有武艺，没有侠骨，很难称为侠士。而柳秀才却以文弱书生之躯，救人于危难而不惜自我牺牲。这位“铁肩担道义”的神灵，真正做到了“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向世人展示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侠义精神本质。

2.本篇中的沂县县令形象也值得关注。正因为县令忧国忧民，心系百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得以感动神灵柳秀才，帮助百姓渡过难关。从县令身上，我们也可以看到蒲松龄对爱民如子的父母官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