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保住》原文、注释、赏析

保住

吴藩①未叛时，尝谕将士：有独力能擒一虎者，优以廪禄②，号“打虎将”。将中一人，名保住，健捷如猱③。邸④中建高楼，梁木初架。住沿楼角而登，顷刻至颠，立脊檩上，疾趋而行，凡三四返。已，乃踊身跃下，直立挺然。

王有爱姬，善琵琶。所御琵琶，以暖玉为牙柱，抱之一室生温。姬宝藏，非王手谕，不出示人。一夕宴集，客请一观其异。王适惰，期以翼日。时住在侧，曰：“不奉王命，臣能取之。”王使人驰告府中，内外戒备，然后遣之。

住逾十数重垣，始达姬院。见灯辉室中，而门扃锢，不得入。廊下有鹦鹉宿架上。住乃作猫子叫，既而学鹦鹉鸣，疾呼“猫来”。摆扑之声且急。闻姬云：“绿奴可急视，鹦鹉被扑杀矣！”住隐身暗处。俄一女子挑灯出，身甫离门，住已塞入⑤。见姬守琵琶在几上，径携趋出。姬愕呼寇至，防者尽起。见住抱琵琶走，逐之不及，攒矢⑥如雨。住跃登树上。墙下故有大槐三十余章⑦，住穿行树杪⑧，如鸟移枝；树尽登屋，屋尽登楼；飞奔殿阁，不啻翅翎⑨，瞥然间不知所在。客方饮，住抱琵琶飞落筵前，门扃如故，鸡犬无声。

【注释】①吴藩：吴三桂。②廪禄：官俸。③猱：猕猴。④邸：指平西王府。⑤塞入：侧身挤入。⑥攒矢：密集的箭矢。⑦章：棵。⑧树杪（miǎo）：树梢。⑨不啻（chì）翅翎：不亚于飞鸟。

【点评】保住其人，是“艺高人胆大”的典型，其轻功之高，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口技之高，模仿动物，惟妙惟肖；胆识之高，勇闯王府，探囊取物。本篇通过对保住一系列动作的正面描绘、侧面烘托以及比喻手法的使用，将保住的武艺描写得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