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可居,一字千金
奇货可居,一字千金
战国历史上,有一位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此人实现了由商人到政治家的华丽转身,制造了历史上秦王政的生身谜团,留下了宝贵思想的著作《吕氏春秋》,更重要的是,为秦统一大业做出了不容忽视的贡献,他就是吕不韦。
吕不韦(?—公元前235年),战国时期卫国人。卫国虽小,却人才辈出,除吕不韦外,为大家所熟知的商鞅、荆轲也出自卫国。吕不韦原为阳翟(今河南濮阳)大商人。他往来各地,贱买贵卖,赚了很多钱,“家累千金”。尽管他很有钱,但富而不贵的现实却令他很不爽。在重农抑商的背景下,有钱不一定有权,但有权则一定会有钱。为此,他在寻找由商界而跨入政坛的机会。在邯郸的一个偶然发现,为他的嬗变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发现了什么呢?发现了一个落难王孙——子楚。据《史记·吕不韦列传》载:“吕不韦贾邯郸,见(子楚)而怜之,曰:‘此奇货可居。’”
子楚何许人也?子楚就是秦昭王的孙子,当时的秦太子安国君的儿子,他另一个名字叫异人。本想,生在帝王家,何愁富与贵。但是,不幸的是,他的父亲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而他的母亲夏姬出身低微,得不到父亲宠爱。他作为嬴秦王室中的一名成员,被秦昭王作为一个棋子,安放在了赵国作人质,目的是想换来两国的和平。然而秦对赵的攻伐从未停止,赵国人把对秦的仇恨发泄到了子楚的身上,所以子楚在赵国的日子过得极不舒心,可谓危险与窘迫同在,落寞与失意并存,这种情况,在秦围困赵国都城邯郸时,达到了顶峰。
对子楚的情况,吕不韦了如指掌。人人都不看好的子楚,在吕不韦的眼中变成了尚待雕琢的璞玉。他认为子楚是“奇货可居”,决定进行一次政治赌博,于是就去拜见子楚,他对子楚说:“我可以光大你的门庭。”子楚笑了笑说:“你还是先光大你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吕不韦说:“你是不知道啊,我的门庭是要等到你的门庭光大之后才能光大的。”子楚慢慢明白了吕不韦说话的含意,就将吕不韦引入内室深谈。
吕不韦说:“秦王已经老了,安国君被立为太子。我私下听说安国君非常宠爱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能够选立嫡嗣者只有华阳夫人一个。现在你的兄弟有二十多人,你又居中,不受秦王宠幸,长期被留在诸侯国当人质,即使秦王死去,安国君继位为王,你也不要指望同你长兄和早晚都在秦王身边的其他兄弟们争太子之位啦。”子楚说:“是这样,但该怎么办呢?”吕不韦说:“你很贫窘,又客居在此,也拿不出什么来献给亲长,结交宾客。我吕不韦虽然贫穷,但愿意拿出千金来为你西去秦国游说,侍奉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让他们立你为太子。”子楚于是叩头拜谢道:“如果实现了您的计划,我愿意分秦国的土地和您共享。”
吕不韦于是拿出五百金送给子楚,作为日常生活和结交宾客之用;又拿出五百金买珍奇玩物,自己带着西去秦国游说,先拜见华阳夫人的姐姐,并通过她见到了华阳夫人。吕不韦把带来的东西统统献给华阳夫人;顺便谈及子楚聪明贤能,所结交的诸侯宾客遍及天下,转达了子楚常常说的话:“我子楚以夫人为天,日夜哭泣思念太子殿下和夫人”。
华阳夫人听后,非常高兴。吕不韦乘机又让华阳夫人的姐姐劝说华阳夫人认子楚为养子。华阳夫人表示同意,并在秦太子安国君跟前,委婉地谈到在赵国做人质的子楚非常有才能,来往的人都称赞他。说到后来,华阳夫人竟哭着说:“我有幸得充后宫,不幸无子,我希望能立子楚为继承人,以便我日后有个依靠。”安国君满口答应,并很快和华阳夫人刻下玉符,决定立子楚为继承人。安国君和华阳夫人赐送厚礼给子楚,并请吕不韦当他的老师,因此子楚的名声在诸侯中越来越大。就这样,子楚成功地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嬗变,从一个备受冷落的异国王孙摇身一变而成了秦国的未来继承人。而这一切都是拜吕不韦所赐。
秦昭襄王五十年,秦国派大将王龁率师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国欲杀子楚。子楚与吕不韦密谋,用重金买通了守城官吏,得以脱身,逃到秦军大营,顺利回国。赵国又想杀子楚的妻子和儿子,因为子楚的夫人是赵国富豪人家的女儿,被隐藏起来,母子二人得以活命。
据《史记·秦本纪》载,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公元前251年)秋,昭襄王去世,太子安国君嬴柱秉国,在“除丧”后于“十月己亥即位”,是为秦孝文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顺理成章地被立为太子,此时赵国也将子楚的夫人和儿子嬴政护送回归秦国。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秦孝文王即位后仅三日,便崩卒;太子子楚在众人的拥戴下,继承了秦国的权力,是为秦庄襄王。子楚实现了人生的第二次重要嬗变,他由太子摇身一变成为秦国的最高统治者。与他的父亲安国君相比,他太幸运,安国君从被立为太子到最终登基即位,经过了十三年之久,而子楚仅仅作了三天太子,就登上了王位。当年吕不韦和子楚联合设计的诱人宏图,就这样分毫不差地实现了。
秦庄襄王继位后,下令大赦天下,按功劳表彰先王功臣,优待宗族亲属,布施于民。并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养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任命吕不韦为相邦,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
秦庄襄王元年(公元前249年),东周文公与诸侯密谋攻打秦国,秦庄襄王获悉,命吕不韦率军攻灭东周国,迁东周公于阳人聚(今河南省临汝县西),不绝其祀,以阳人地赐周君,奉其祭祀。至此,周王朝最后残余被铲除。接着,秦军继续蚕食三晋,又攻占大片土地。至此,吕不韦以“奇货可居”之卓见,得到了位极人臣的地位和财富。这就是“奇货可居”的来龙去脉。奇货可居,意思是指把少有的货物囤积起来,等待高价出售;也比喻拿某种专长或独占的东西作为资本,等待时机,以捞取名利地位。
秦庄襄王即位三年后去世,太子政继位,即秦王政,赵姬成为太后。由于秦王年幼,朝政由太后和丞相吕不韦把持,秦王政尊奉吕不韦为“仲父”。吕不韦前后担任秦相十三年。
吕不韦相秦时期,食邑十万户,家童万人,权势无人能及。当时,“战国四公子”名扬天下,吕不韦认为,论国力,秦国远胜齐、楚、赵、魏,但秦国的士人的名气却远远不及四国,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于是,他广招天下宾客,在其门下会聚了三千门客。这三千门客不同于“战国四公子”的“鸡鸣狗盗”之徒,而是人人怀有真才实学之辈。
吕不韦组织门客,每人撰写自己的所见所闻,最后将这些材料加工编纂,形成了二十六卷的洋洋大观之作,分八览、六论、十二纪,一百六十篇文章,共二十多万字,取名《吕氏春秋》,世人也称之为《吕览》。
《吕氏春秋》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有组织按计划编写的文集,上应天时,中察人情,下观地利,以道家思想为基调,坚持无为而治的行为准则,用儒家伦理定位价值尺度,吸收墨家的公正观念、名家的思辨逻辑、法家的治国技巧,加上兵家的权谋变化和农家的地利追求,形成一套完整的国家治理学说。后人一般把《吕氏春秋》归入杂家。
吕不韦对《吕氏春秋》评价极高,认为它包括了天地万物古往今来的事理。全书编写后,吕不韦命令把全文抄出,贴在咸阳城门上,并发出布告:“谁能把书中的文字,增加一个或减少一个,甚至改动一个,赏给千金。”布告贴出许久,大概是慑于吕不韦的权势,无人来自讨没趣。于是就留下了“一字千金”的佳话。
当然,后世关于“一字千金”的典故还有好几例,但若论诞生年代和史籍记载的可靠性而言,都难以和吕不韦的“一字千金”相提并论。
吕不韦与秦王嬴政的母亲赵姬早年有染。秦王政九年(公元前238年),吕不韦与赵太后私情泄露,吕不韦秦相之职被免,吕不韦自知大势已去,担心被诛,于是饮鸩自杀,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政治投机客,最终凄惨地结束了自己传奇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