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饴弄孙

含饴弄孙

中国封建王朝有无数的后宫佳丽，而东汉明帝的马皇后，是少有的享有美誉的皇后，在当时便得到了“德冠后宫”（《后汉书·皇后纪》）的评价。汉明帝马皇后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女儿，幼年丧父，十三岁入宫，永平三年（公元60年）立为皇后，从此居后位二十三年。她粗服蔬食，关心国事，不好游乐，不言家私，不偏外戚，亲历蚕桑以及临终前不请巫祝，不用祷祀，都成为后世后妃们的楷模。

马皇后的具体名字，史书没有记载，他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小女儿。年少丧父，哥哥马客卿聪慧早逝，母亲蔺夫人悲伤成疾精神失常。马皇后当时年仅十岁，整顿家务，管束僮仆，凡家里家外大小事情均询问禀报处理，办事如同成人一般。马皇后少年时曾经久病不愈，祖母让巫者卜卦，巫者说道：“这女孩虽然有病态却该享大富大贵，其征兆贵不可言。”后来又叫来相士给几个女孩子看相，相士见到她后，大吃一惊，说道：“我将来必定向这个女孩子称臣的，不过她位贵而少子，如果能够养别人的儿子，将来所得相助之力当超过自己所生。”

起初，马援率师征伐“五溪蛮”，死于军中，虎贲中郎将梁松、黄门侍郎窦固等人趁机进谗言说马援坏话，马家从此更加失势，又屡被权贵们欺侮。堂兄马严为此不胜忧愤，禀告马氏祖母，断绝了窦家的婚约，请求将马家几个女孩送入宫中，在获准后，选送了马氏小女入太子宫为妃，这时她年仅十三岁，礼仪规矩一丝不苟，得到了太子宠异，常居后堂。

太子即位后，马氏被立为贵人。这时她的姨姐妹贾氏也已被选入宫中，并且生了个儿子，即后来的肃宗汉章帝。因马氏无子，显宗汉明帝便让她代为抚养这个孩子，对她说道：“人未必一定要自己生子，怕只怕对孩子养护不能周至罢了。”马贵人从此尽心抚育这个孩子，为孩子不辞劳瘁，胜过自己亲生之子。这孩子也是生性仁厚孝顺，母慈子爱，从来没有丝毫疏远隔阂。永平三年（公元60年）春天，朝臣上奏请立皇后，皇太后也称赞说：“马贵人德冠后宫，就是皇后人选。”于是将马贵人立为皇后。

马皇后身高七尺二寸，约为现在的一米六七左右，美丽端庄，娴熟《易经》，好读《春秋》《楚辞》，尤其喜欢《周官》和《董仲舒书》。她常穿着粗织的袍服，衣裙也不加边饰，每逢初一、十五妃嫔和公主们来朝见时，远远地看到马皇后的衣袍疏粗，以为是上等罗绮，就近看时，忍不住笑起来，马皇后解释说：“这种粗帛特别适合染色，所以用它们制作衣袍了。”后宫妃嫔听了无不为之感慨叹息。她节俭节制，凡游乐之事很少参加。

显宗汉明帝去世，肃宗汉章帝即位，尊马皇后为皇太后。显宗汉明帝后宫的贵人们这时都应当迁居到南宫去了，马太后也因与之分别而深有感怀，分别赐予诸王所用红绶带，外加安车驷马，白色越布三千端，杂帛两千匹，黄金十斤。马皇后亲自撰定《显宗起居注》，免去其兄马防职务。肃宗汉章帝为此说情道：“黄门舅每天从早到晚供给服侍了将近一年，既不给予特殊表彰，又不记其苦，不是太过分了吗！”马太后说道：“我不想让后世听到的都是些先帝亲近照顾后宫外戚的事，因此才不想去张扬这些呀。”

建初元年（公元76年），汉章帝想分封给诸舅们爵位，但马太后坚决不许分封外戚。汉章帝多次坚持。马太后解释说：“我反复思考此事，想求两全其美，岂能光顾自己得谦让之名，而让皇帝受到不施恩外家之嫌呢！往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条侯说受高祖之约，无军功之人，非刘氏者不封侯。如今马氏无功于国家，岂能与阴氏、郭氏那些中兴之朝的皇后相提并论呢？经常看到那些富贵之家，禄位重叠，就好比再实之木，其根必伤。况且人之所以愿意求封侯的原因，无非想上奉祭祀，下求温饱罢了。如今祭祀则得四方之珍，衣食则靠皇朝资给，这难道还不满足，而必须要得一县封邑吗？我已考虑成熟了，不要有所疑虑。说到至孝的行为，安亲为上。如今屡逢灾异，谷价数倍上涨，我昼夜忧虑惶恐，坐卧不安，这时候让我先去营办外戚封爵之事，实在有违慈母拳拳之心啊！我这个人一贯性情刚直急躁，心中有气，不可不顺。如果阴阳调和，风调雨顺，边境清静，然后再照你心意去办。那时候我也就含饴弄孙，不再去管国家政事了。”这就是“含饴弄孙”的最早出处，饴，饴糖，即麦芽糖。意思是含着饴糖，逗弄孙儿，形容老年人晚年生活悠闲，充满家庭乐趣。

这时新平公主家中马厩失火，延烧北阁后殿。马太后把这当成自己的过失，坐卧不欢。正逢此时该谒祭原陵，马太后自责守备不慎，愧见陵园，于是没有去祭谒。当初，马太后祖母去世安葬时，所建坟茔稍高，马太后指出后，其兄马廖等当即作了削减。马氏外亲中凡有谦诚朴素行为正义者，马太后就给予好言鼓励，赏给钱财职位；若有些许过失便先给以严词厉色，然后再加谴责处置。对那些只求车服华丽，不守国家法度的外亲，马太后便断绝亲属关系，把他们送归田里。广平王、钜鹿王、乐成王车骑朴素，没有金银装饰，汉章帝将此告知马太后，马太后于是分赐给他们各五百万钱，从此以后宫内宫外人人效法，表里如一，诸家谨慎，唯恐有失，更过于显宗汉明帝之时。于是马太后让人设置了织室，又在濯龙苑中植桑养蚕，常去看视，以此作为娱乐之事。马太后经常同肃宗汉章帝早晚谈论政事，或者教授诸小王读书，讲论经史，述叙自己的生平诸事，和谐愉快地度过一整天。

建初四年（公元79年），全国大获丰收，四方安宁无事，肃宗汉章帝于是分封三位舅父马廖、马防、马光为列侯。三人一起辞让，表示愿做关内侯。马太后得知此情，说道：“圣人设教，各有其方，因为知道人的性情不会一致的。我年少之时，只仰慕古人竹帛之书，不在乎自己的命运。如今虽然已老，而又‘戒之在得’，所以日夜勉励自己，想自己主动退让，居不求安逸，食不图饱足。希望以此所为，不负先帝。因此教导兄弟们，一同完成这一志向，想让自己瞑目之日，不会再有所悔恨。想不到老年之志却不再从心，只能留下长久的遗憾！”马廖等不得已，接受封爵然后退位回家静居。

当年马太后病重，她不相信巫祝医生，屡命停止为她的病祷祀，同年六月病故，马太后在位共二十三年，终年四十余岁，合葬于显节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