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遵宪《书愤》原文、注释、赏析

书　愤①

黄遵宪

一自珠崖弃②　纷纷各效尤③

瓜分惟客听④　薪尽向予求⑤

秦楚纵横日⑥　幽燕十六州⑦

未闻南北海⑧　处处扼咽喉

——人境庐诗草卷8

【注释】

①诗题共五首，这是第一首。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德国借口山东有其传教士被杀和被驱逐事，逼迫清政府租借胶州湾，以九十九年为期。诗即写于此时稍后。②珠崖：郡名，治今海南琼山县东南，因崖边出珍珠得名。《汉书·贾捐之传》载，汉元帝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拟发兵镇压珠崖等郡的起义，贾建议放弃。后用作抛弃国土的典故。此处指清政府同意德国强行租借胶州湾一事。③效尤：照此办理。此句下作者自注：“旅顺、大连湾、威海卫、广南湾。”即此后，沙俄强租旅顺、大连，英国强租威海卫，法国强租广州湾，形成对中国瓜分之势。④惟客听：“客”指各帝国主义列强。《左传·成公二年》，晋攻齐，齐败，齐侯派人答应献出国宝和土地，并说：“不可，则听客（指晋侯）之所为。”⑤薪尽句：《庄子·内篇·养生主》：“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原意为柴禾一烧就要尽，火却可以因为不停地加柴禾而继续烧下去。此处反用其意，谓帝国主义对我国领土的掠夺永远没有止境。⑥秦楚纵横：战国时，各国都想吞并别国，独霸天下，苏秦联合关东六国以抗秦，是为合纵；张仪则进行分化瓦解，分别连接各国，是为连横。当时战争频仍，各国领土时有变动。⑦幽燕句：《新五代史·晋高祖本纪》载，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为了做皇帝，向契丹求援，割让幽云十六州（今北京市至山西大同市一线），并自称儿皇帝。⑧南北海：南北出海口，即上述各租借地。

【赏析】

这是首悲愤诗，也是首哀挽诗。首联叙事，指出从德国强租胶州湾开始，已出现列强瓜分中国之势，情况严重。中间两联运用四个典故，说明卖国政策只能使侵略者得寸进尺，贪得无厌；清政府的丧权辱国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尾联进而分析这一系列事件的严重后果，引起国人的警醒。全诗叙事、议论、抒情融为一体，结构紧凑，用典自然，表现了诗人对当时国情的清醒认识，对清政府卖国行径的切齿痛恨，充满爱国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