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辽穆宗》辽景宗皇后萧燕燕传记

21　神秘的辽穆宗

辽穆宗当皇帝的时间不短，从公元951年到969年，整整当了18年的皇帝。

萧燕燕出生于953年，此后一直到16周岁，这个渐渐懂事、逐渐成人的过程，是在辽穆宗统治时期度过的。

也许，作为自己的亲舅舅，辽穆宗在萧燕燕心目中的形象曾经亲切和蔼。作为一国的皇帝，辽穆宗在萧燕燕心中也曾长期占据神圣威严的地位。然而，当萧燕燕日渐成熟，了解到越来越多关于辽穆宗的情况后，她的内心必定五味杂陈。

其实，岂止是萧燕燕。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辽穆宗是一个具有多重性格、不好猜测的皇帝。他似乎把自己雪藏了多年，一点不显山露水，很少有人能关注到他，即便是寿安王时，多数人也只把他当做一个没有什么雄心的平庸王爷而已。然而等到辽世宗被杀，举朝大臣都受到逆贼察割的威胁时，这位王爷应势而出，迅速而果断地平定了乱局，成为真命天子。这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城府与强大。当然，也有很多人心有不甘。

在辽朝的历史上，每到新旧皇帝更替的特殊时期，谋逆之事总是层出不穷。辽穆宗非常警觉地加强了禁卫，加大了情报搜集。果然，即位仅仅半年，便有太尉忽古质谋逆造反，被辽穆宗获知，迅速逮捕，不久后将其处死。

又过了五个月，国舅政事令萧眉古得、宣政殿学士李澣等人密谋逃奔南部国家，辽穆宗同样及时获知，诏令公布他们的罪状。眉古得等被杀，李澣被施以杖责后释放。

应历二年（952年）七月二十一日，更大的一起谋反事件即将爆发。政事令娄国、林牙敌烈、侍中神都、郎君海里等密谋，想要谋反，辽穆宗再一次“先知先觉”，将这些人抓捕，予以审讯。这些人中，娄国称得上皇族核心成员之一，是耶律倍的儿子、辽世宗的弟弟，地位和身份都非同寻常。为此，辽穆宗亲自审问。娄国百般狡辩，称自己根本就没想着背叛朝廷。结果，辽穆宗说了一句话，顿时令娄国哑口无言，无法应对，接着被处死刑。

《辽史·逆臣列传》记载：“帝曰：‘朕为寿安王时，卿数以此事说我，今日岂有虚乎？’娄国不能对。及余党尽服，遂缢于可汗州西谷，诏有司择绝后之地以葬。”原来，早在辽世宗时，娄国就有觊觎皇位之心，并拉拢寿安王，当时的寿安王简直胆小如鼠，让人觉得他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没想到寿安王把那些事情都记了账，等他当了皇帝后，旧事重提，娄国自然无言以对。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辽穆宗的城府有多深。

应历三年（953年）冬季十月，又一谋反案被辽穆宗事先得知。李胡的儿子耶律宛与郎君嵇干、敌烈被抓，供辞中牵涉到太平王罨撒葛、林牙华割、郎君新罗等，于是将他们全部拘捕。不过，由于这一案件中牵涉到自己的亲弟弟罨撒葛以及叔伯弟兄耶律宛，辽穆宗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参与谋反的华割、嵇干等诛杀，却释免了罨撒葛及耶律宛。

为什么每一次辽穆宗都能未卜先知呢？几个回合之后，人们对辽穆宗的“情报系统”深为忌惮，辽穆宗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对朝政的强大的把控能力，皇位得以巩固了。

然而没过多久，周围的人便普遍感觉到这个皇帝不仅懒，而且怪，喜欢喝酒，喜怒无常。

《辽穆宗本纪》记载，应历六年（956年），也就是萧燕燕三周岁的那一年，辽穆宗好像没做什么事，只是拜谒了一次祖陵、一次太祖庙。而且起码一个月不上朝处理政事。其懒惰怠政可想而知。不过，也有大臣猜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他们捕捉着蛛丝马迹，尤其关注发生在辽穆宗身上的奇异事情。

应历七年（957年）四月，辽穆宗一回上京，便迫不及待地射杀一位名叫肖古的女巫。这件事着实让许多人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位女巫曾向辽穆宗献上一种延年药方，称这种药必须用男子体内的胆方能配置成功。辽穆宗信了女巫的话，数年内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男子。可是，谎言终究会被识破。辽穆宗也不是傻子。由于长期没有效用，他终于发觉自己上当了，这才处死女巫。这些事本来是被遮掩着的，但随着女巫之死，辽穆宗吃男子胆的事情便秘密地传播开来。人们还联想到辽穆宗多年来没有子嗣，很自然地猜想：这个人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由于辽穆宗的耳目众多，情报系统很是厉害，所以即便是宗室大臣，大家对辽穆宗的种种异常行为，也只能暗中猜测。辽穆宗因此变得十分神秘。

在人们的猜想中，整整一个秋季，辽穆宗没有听政。到了冬季，他又忙着去七鹰山打猎去了。十二月初五，他突然诏令大臣：“有罪的人，应当依法处罚。朕如果在盛怒之下，罪及无辜之人，你们应直言上谏，不要表面顺从。”这一特别的诏令显示出辽穆宗自己的反省，他似乎想要上进了；同时，这个诏令透露出辽穆宗容易发怒，容易草菅人命，大臣们都很谨慎，不敢直言上谏。

备宴图（局部，辽张世卿墓壁画）

也就是这个时期，萧燕燕的父亲萧思温被任命为南京留守，而且到任不久便攻下沿边一些州县，辽穆宗为此还派人慰劳。只是辽穆宗很没定性，等后周军队攻陷束城县，萧思温请求辽穆宗增加兵力的时候，辽穆宗又去打猎、不理朝政了……萧思温之后的消极避战，应该是与辽穆宗的态度有关的。

辽穆宗之前的皇帝，从耶律阿保机到耶律德光到辽世宗，对于南方的中原，都是采取主动进攻的态度。而到了辽穆宗，不仅从来不主动，即便后周国主柴荣病逝、新君只是一位七岁的孩子，正是辽军可以收服关南之地的大好时机，辽穆宗也根本不去考虑。在这种皇帝的统治下，甭想有所作为！

辽朝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也许是萧思温早就看透的。

应历十年（960年），辽穆宗当上皇帝的第十个年头，外忧与内患接踵而来。

主要的外忧是：中原地区发生了陈桥兵变，后周大将赵匡胤被将士拥立为皇帝，建立宋朝。赵匡胤能征善战，他开创的新政权势必成为辽朝的劲敌，可是辽穆宗对此仍无所谓。好在赵匡胤当时的军事战略着重在南方，所以宋朝与辽朝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军事冲突。

主要的内患是：在辽穆宗长期昏庸怠政的情况下，新一轮的反叛重新冒头。对于这种背叛朝廷的事，辽穆宗倒是向来非常重视。七月二十三日，政事令耶律寿远、太保楚阿不等人谋反，辽穆宗迅速派人逮捕诛杀他们。十月初十，李胡的儿子耶律喜隐谋反，被辽穆宗抓捕审讯，供辞中牵涉到李胡。辽穆宗因此把李胡关入牢狱。李胡是辽穆宗的亲叔叔，当年还与辽世宗争夺皇权，虽然败了，作为宗室的核心成员，辽穆宗并没有想杀掉他。可惜昔日叱咤风云的李胡这时已年老体衰，没几天竟然死在狱中。这一事件必定在皇族宗室中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为了缓和矛盾，辽穆宗将喜隐释放。从这一结果看，辽穆宗处理宗室事件还是比较理性的。

然而也是在应历十年（960年），《辽史·穆宗本纪》中首次出现了辽穆宗亲手用石狮子砸死身边近侍的事件，却似乎预示着辽穆宗将一天比一天变态、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