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代战神》辽景宗皇后萧燕燕传记

71　新一代战神

萧太后时代，辽朝的军队中出现过几位威名显赫的统帅，将士们视其为“战神”。

最有名的当属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他们的功绩，前文中已有介绍，此处不再赘述。

现在要提醒大家的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两位战神均逐步年老，身经百战时留下的多处枪伤箭伤，也使得他们的身体不比以往。

这让雄心犹在的萧太后不能不早做筹谋，选拔新一代战神。

如何选拔呢？真正的战神必然产生于真正的实战。

新一代战神本来应该是萧恒德。统和十年（992年）十二月，以东京留守萧恒德为主帅，再加上萧挞凛等人所率部队，发动了对高丽的讨伐。

为什么讨伐高丽呢？因为担心高丽与宋联合，成夹攻之势，对辽不利。当年宋太宗发动雍熙北伐前，曾给高丽国王送去自己的亲笔信，要求高丽出兵配合。高丽正与女真关系紧张，害怕自己出兵，女真会乘虚而入。因此，高丽成宗王治对宋太宗采取了拖延战术，但终究还是让辽朝忌惮。那时候，辽朝便曾打算东征高丽，只是由于天时不利，道路泥泞，没能进讨，后来转而讨伐女真，获得大胜，也震慑了高丽。紧接着，辽军便不得不全力迎战宋军，根本无暇对付高丽。幸亏辽军在对宋战争中很快就取得胜利，否则，保不定高丽会从侧面进攻。所以，无论如何，与高丽的关系，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这一次，萧恒德、萧挞凛等人率大军出发后，高丽君臣十分紧张，除诸边城军镇部署军力抵御外，特遣侍中朴良柔为上军使、内史侍郎徐熙为中军使、门下侍郎崔亮为下军使，率三军出战，成宗王治则亲征督战。与此同时，高丽派使者向宋朝求救。只是宋太宗已没有了以往的雄心，只想与辽朝和好，因此，对于高丽的使者，除了表面功夫——热情的接待外，其他一概不管。此后，高丽不再向宋朝朝贡。

再说战场之上，辽军来势很猛，不到一个月，在高丽大军刚刚进抵安北府时，辽军已攻克蓬山郡，俘虏高丽先锋军使尹庶颜。王治见势不妙，赶紧转变态度，派遣朴良柔向辽朝请罪求和。萧太后此次发兵，就是为了让高丽服软称臣，见目的已经达到，便爽快地答应高丽的请求，不仅如此，还十分大方地将女真在鸭绿江东的数百里地赐给高丽，使其得到了战争中无法得到的利益。紧接着，高丽便开始了向辽朝进贡。

这次战争中，功劳最大的，自然是主帅萧恒德，萧挞凛次之。

本来，萧恒德是萧太后一直想扶持的大将。大家别忘了，萧恒德还是萧太后的驸马。然而，选战神也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情，无论是萧太后还是三军，大家要的是百战百胜（即使败，也是虽败犹荣）的灵魂人物。统和十四年（996年）四月，萧恒德等五位将领因讨伐兀惹不利，被削去官职，萧恒德已失去成为战神的机会。不仅如此，萧恒德还在越国公主（萧太后女儿，萧恒德妻子）生病时，与萧太后派去服侍公主的宫女私通，导致越国公主病重身亡。萧太后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下令赐死萧恒德。

契丹文为“驸马都尉”的金狮钮印（张苏收藏，引自《辽代金银器粹珍》）

当萧恒德在战争中失手乃至被杀之时，萧挞凛继续在战争中赢得荣光。

早在统和四年（986年），萧挞凛便跟随耶律斜轸南征，大败宋军，而且在朔州擒获了宋朝大将杨业，那时候他的威名就已经树立起来。统和六年（988年），萧挞凛扈从萧太后南征，攻打沙堆驿时，英勇杀敌，力战受伤，萧太后亲自探望；统和十一年（993年），萧挞凛与萧恒德东征，收拾了女真，又收拾了高丽，威名更盛。

统和十二年（994年），当皇太妃领命领西北路乌古等部兵及永兴宫分军抚定西部的时候，萧挞凛被任命为西北路招讨使，征伐不听命的阻卜。

阻卜，是辽人对鞑靼的称呼，大部分居住在今蒙古国境内，过着游牧生活。

皇太妃则是萧太后的姐姐胡辇，也是女中英豪。她对萧挞凛十分信任，令其负责总督军中事务，凡军中号令，一并委派。

萧挞凛不仅能征善战，而且善于发现人才，虚心请教。他了解到一位名叫耶律昭的人十分博学，而且善于写文章，只是因为受到兄长的牵连而被流放到西北，于是专门上奏，免除了耶律昭的徭役，然后登门请教。

萧挞凛问：“如今军旅刚刚结束，我辽朝三边都很安定，只有阻卜伺机而动。如果讨伐，存在路远难至的问题；如果放纵，边境的民众会被他们掳掠；如果增加边境戍守的军兵，又存在馈饷不给的问题。想要得到短时间的安定还可以，但想要长期保持不变，就很难了。对此，你有什么计策？”

耶律昭回答得很有技巧。他首先说一个总则，就是“窃闻治得其要，则仇敌为一家；失其术，则部曲为行路。”提醒萧挞凛：你要想治理好，就必须抓住要害，治众如治寡。

然后，他也没有回答萧挞凛如何治理阻卜的问题，而是分析西北诸部共同存在的问题。原话为：“夫西北诸部，每当农时，一夫为侦候，一夫治公田，二年给纠官之役，大率四丁无一室处。刍牧之事，仰给妻孥。一遭寇掠，贫穷立至。春夏赈恤，吏多杂以糠秕，重以掊克，不过数月，又复告困。且畜牧者，富国之本。有司防其隐没，聚之一所，不得各就水草便地。兼以逋亡戍卒，随时补调，不习风土，故日瘠月损，驯至耗竭。”言外之意，也不是这些部族想反叛，而是被那些不习风土的官员折腾得贫困枯竭，无法生活了，所以才有反叛。

耶律昭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辽朝的官员，当然会看萧挞凛的反应。他见萧挞凛能听进话去，这才说出自己的策略：

第一，“为今之计，莫若赈穷薄赋，给以牛种，使遂耕获。置游兵以防盗掠，颁俘获以助伏腊，散畜牧以就便地。期以数年，富强可望。”就是要帮助这些部族富起来。

第二，“然后练简精兵，以备行伍，何守之不固，何动而不克哉？”就是要训练出自己的精兵。

第三，“然必去其难制者，则余种自畏。若舍大而谋小，避强而攻弱，非徒虚费财力，亦不足以威服其心。”就是要打就打那些难驯服的。

随后，耶律昭总结一句：“此二者，利害之机，不可不察。”

对于这些策略，萧挞凛听得非常认真，连连点头。

为报答萧挞凛对自己的知遇之恩，耶律昭还说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话：

昭闻古之名将，安边立功，在德不在众。故谢玄以八千破苻坚百万，休哥以五队败曹彬十万。良由恩结士心，得其死力也。阖下膺非常之遇，专方面之寄，宜远师古人，以就勋业。上观乾象，下尽人谋；察地形之险易，料敌势之虚实。虑无遗策，利施后世矣。

这些话就像经世名言一样，点拨萧挞凛成为像耶律休哥那样文武双全、深得人心的战神。萧挞凛全都牢记在心。

此后，萧挞凛再展神威，将那些难治的阻卜军兵打得落花流水，还诱捕了包括酋长阿鲁敦在内的六名反叛者将其斩首，同时安抚西北诸部民众。军队凯旋后，萧挞凛因战功加兼侍中，封兰陵郡王。

统和十五年（997年），敌烈部人杀掉辽廷任命的敌烈都详稳后，逃遁于西北荒野，萧挞凛率轻骑逐之，并进一步征讨了阻卜中未服的将士……

最终，萧挞凛成为西部各强悍民族敬畏的战神，完全稳定住西部的局面。他也采取了一些有益于西北民众的惠民政策，使其愿意臣服辽朝。正如《辽史》记载：“诸蕃岁贡方物充于国，自后往来若一家焉。”为了嘉奖萧挞凛的奇功，辽圣宗专门赐诗嘉奖，并命林牙耶律昭作赋，以述其功。

这样，辽朝的北部和西部都十分稳定了。萧太后进一步采取惠民政策，鼓励诸道民众种树，鼓励富民出钱资助贫民，免除兀惹、乌昭度等属国大部分的鹰、马、貂皮等进贡，使政权更具向心力。所有这些，都为萧太后再次倾力南征提供了必要的基础与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