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北伐》辽景宗皇后萧燕燕传记

51　雍熙北伐

辽统和四年（986年）的时候，正是宋雍熙三年，所以，此次宋军北伐也被称之为雍熙北伐。

谍报工作率先展开。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以知雄州贺令图为首、驻扎在辽宋边境的一些宋朝地方官，在收到关于辽朝的情报后，相继向朝廷上言：“契丹国的皇帝辽圣宗年龄幼小，不能主事。国家大事都由萧太后决定，她宠幸韩德让，受到国人的痛恨，以至于内部矛盾重重。这正是我朝北伐，攻取幽州、蓟州的好时候。”贺令图是宋太祖发妻孝惠皇后的兄长，也很受宋太宗的器重。他所说的“萧太后宠幸韩德让，受到国人的痛恨”，也许与耶律虎古事件有关。

耶律虎古是辽朝颇有名望的重臣，辽景宗时曾出使宋朝，返回后禀报皇帝，宋朝有攻取河东（北汉）的意图。燕王韩匡嗣就问：“何以知之？”耶律虎古回答：“宋国已经把那些各处自行称号的国家都灭了，只有河东未下。现在宋朝讲武习战，下一步必然是要攻取北汉。”韩匡嗣不相信。等到了第二年，宋军果然大举讨伐北汉，辽景宗因此认为耶律虎古能够预料大事，非常器重地说：“我与匡嗣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呀。”于是授予他涿州刺史的重任。萧太后称制后将其召回京师。然而，没过多久，耶律虎古竟被韩德让击毙。对此，《辽史》记载：“（耶律虎古）与韩德让以事相忤，德让怒，取护卫所执戎仗击其脑，卒。”

究竟是什么事让韩德让大怒后将耶律虎古击毙，我们无法从史书中得知。但我们可以推测，即便萧太后信任的人，也可能是潜在的非常激烈的不同意见者，否则，韩德让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轻率地当场击毙重臣呢？对此，向来重视以法治国的萧太后并没责罚韩德让，而是马上采取补救措施，拜耶律虎古的儿子磨鲁古为南面林牙，后来还升迁其为北院大王。从后来的史实上看，磨鲁古对萧太后是忠心的，并两度被萧太后任命为先锋，战场上虽然手被流矢击中，拔掉以后继续战斗，受到萧太后的高度信任。但这是后话。而在当时，耶律虎古事件必然引来了不好的舆论，并传入宋朝。当然，还有其他情报，也源源不断地通过贺令图等边防将领传到宋朝中枢。

萧太后称制之初，虽然在韩德让、耶律斜轸、室昉等重臣的辅佐下，政权得以顺利过渡。然而，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仍然可以看出当时的内政中存在很多凶险。

宋太宗了解到辽朝的“严重问题”，便有了北伐的意图。不过，这等大事也不能太急，宋太宗是在彻底掌控宋朝内政、经过充分的准备后，才以倾国之力，于雍熙三年三月，兵分三路，大举进攻辽境，定要夺取幽、云之地。

对于这次北伐，宋太宗没有亲征，但下足了功夫，亲自统筹，做出战略规划。三路大军，东路军由曹彬、米信统领，自雄州（今河北雄县）北上，攻向辽境涿州（今河北涿州）、幽州（今北京）等州县；中路军由田重进统领，自定州（今河北定州）出发，进攻辽境飞狐（今河北涞源）、蔚州（今河北蔚县）等州县；西路军由潘美、杨业率领，出雁门（今山西代县），进攻辽境应州（今山西应县）、云州（今山西大同）等州县。

三路大军的统帅，均是宋太宗百般挑选后定下的。

东路军统帅曹彬，严于治军，富有韬略，平定后蜀、击败北汉、砥定江南，为宋朝立下汗马功劳，称得上宋朝第一名将。东路军副帅米信，以勇猛、强悍、擅射闻名，长期担任中央禁军头目，在宋太宗亲征北汉的战役中立下功勋。

中路军统帅田重进，相貌奇伟，力气超群，陈桥兵变时的有功之臣，宋太宗亲征北汉时的重要将领，因功升任天德军节度使、静难军节度使等职。

西路军统帅潘美，与曹彬一样，也是宋朝著名的开国元勋，曾攻灭南汉，从平江南，并跟随宋太宗攻取北汉，在战争中屡立战功。对辽作战中，潘美曾率宋军大破辽万余骑兵，作战经验相当丰富。至于杨业，虽然是北汉归顺过来的，但以“杨无敌”之名远播辽境，自然也是北伐征辽的合适人选。

按照宋太宗事先规划，三路大军既分别行动，又统一规划，以东路军为主力，最后的目标是合势攻取幽州。出发之前，宋太宗郑重嘱咐曹彬：“但令诸将先趋云、应，卿以十余万众声言取幽，且持重缓行，毋得贪利以要敌。敌闻之，必萃劲兵于幽州，兵既聚，则不暇为援于山后矣。”

曹彬依计而行，占领涿州、新城、固安以后，虽然在声势上要进攻幽州（辽南京），但并未继续向前，只等其他两路军队前来会师。与此同时，宋军捷报不断传回：西路军连下寰（今山西朔州东）、朔（今山西朔州）、应（今山西应县）、云（今山西大同）四州；中路军攻占了蔚州（今河北蔚县）……

这些军情也很快被萧太后得知。三月初六，耶律休哥报告：宋派曹彬、崔彦进、米信出雄州道，田重进出飞狐道，潘美、杨业出雁门道前来进犯，岐沟、涿州、固安、新城均已陷落。萧太后、辽圣宗马上令宣徽使蒲领赶赴燕南，与耶律休哥商议军事；并分派使者征发诸部兵马增援耶律休哥；又命东京留守耶律抹只率领大军随后进发，为增强其威信，特赐予尚方宝剑，赋予其专杀之权。在发出这些命令之后，萧太后决定亲赴前线指挥。

三月初七，萧太后、辽圣宗以亲征之事祭告陵庙、山川，紧接着便统领精兵南下。

坏消息不断传来：寰州刺史赵彦章举城投降宋朝；顺义军节度副使赵希赞在朔州叛变；冀州防御使大鹏翼、康州刺史马斌、马军指挥使何万通均被宋军俘获；武定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郢州防御使吕行德、副都指挥使张继从、马军都指挥使刘知进等在飞狐反叛，归附宋朝；步军都指挥使穆超在灵丘反叛，归附宋朝；彰国军节度使艾正、观察判官宋雄在应州叛变，举州附宋；宋将潘美攻陷云州……

面对诸多失败的信息，萧太后并未慌张。此次大战，宋军主动，辽军被动，大批精兵还未调发，前线出现失败是在所难免的。在此情形下，萧太后抓紧时间调集军马，多处部署：令驸马都尉萧恒德率兵守卫平州的海岸，以防备宋军；派飞龙使亚剌、文班吏亚达哥挑选马匹供应先发各军，诏令驸马都尉萧继远领取；赐给林牙谋鲁姑旗四鼓一剑，率骁勇精锐的禁军向南援助耶律休哥；派遣使者赐给枢密使耶律斜轸密旨及彰国军节度使大印，以督促征讨，接着任命耶律斜轸为山西兵马都统、北院宣徽使蒲领为南征都统，协助耶律休哥。这番部署后，形势逐步稳定下来。

北宋、辽战争形势（引自郭沫若主编《中国史稿地图集》）

四月初一，萧太后与辽圣宗来到幽州北郊，辽军士气顿时高涨，反击战随之展开。

紧接着，萧太后根据前线情况，及时做一些必要的军事调整，辽军的捷报也开始多了起来。

四月初二，惕隐瑶升、西南面招讨使韩德威送达捷报。初三、初四，萧太后派耶律抹只、耶律谋鲁姑、萧恒德等率偏师增援耶律休哥，并抚谕将士。初五，耶律休哥又奏捷报，皇上以酒脯祭祀天地，并率领群臣向皇太后祝贺胜利。初八，颇德献上俘获的兵甲。初十，监军、宣徽使蒲领奏报敌军引退，而辽军跟踪追击，均获胜……

一场势关大局的决战正在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