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澎》人物生平事迹简介
杜澎是我国话剧舞台上一位卓有成就的表演艺术家。当人们提到他时,很自然地联想到话剧《西望长安》中的唐石青,《上海屋檐下》 中的匡复,《降龙伏虎》 中的秦二伯,《李秀成之死》 中的李秀成,《记忆犹新》中的李政委等,这些风姿迥异艺术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博得同行和各界人士的高度赞许。尤其是1979年在黄佐临导演的布莱希特名剧 《伽利略传》 中,他成功地塑造了伟大物理学家伽利略的光辉形象,他的艺术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杜澎还是一位颇有造诣的曲艺家。他会说相声和山东快书,会唱京韵大鼓和单弦,执笔创作过一百多个曲艺段子,在曲艺界久负盛名。他还能自拉胡琴唱京戏,又酷爱书法和绘画。杜澎如此多才多艺,是在他独特的生活经历和艺术道路中形成的。
杜澎原名王润泉,1921年5月22日生于河北省饶阳县苌刘庄。曾祖是商人,曾在北平开过布店,后因失火倾家荡产。1926年杜澎跟随全家迁到北平,由父亲顶门立户维持困窘的生活。孩童时代的杜澎从旷野无垠的农村来到街衢洞达的城市,一切都感到新鲜,可爱。母亲曾带他去逛过城西南的城南游艺园,这里繁华热闹,是劳动人民消愁解闷的地方,各种摊商应有尽有,戏曲、曲艺表演使人目不暇接,既有京戏、评戏、文明戏,又有梆子、京韵大鼓、评书、杂耍。杜澎仿佛来到了艺术的迷宫,那些演员装龙象龙,装虎象虎的表演,强烈地吸引了他。那些男扮女角演佳人、小姐,或女的带上胡须,扎上靠就能演英雄好汉,他更感到由衷羡慕。
杜澎还常去逛天桥,对于这个有着六百多年悠久历史的五方杂地,他是那样地熟悉和热爱。小云里飞的滑稽二簧,他一听就是半天; 大金牙焦金池的拉洋片,也吸引着他驻足围观; 曹麻子的数来宝如《骂摩登》,《诸葛亮押宝》等段子的唱词,他也几乎能够顺口说出; 焦德海,刘德智的相声更是令人捧腹大笑; 他也爱看沈三的气功,关德俊的赛活驴以及张宝忠的耍大刀……。正是这些所谓“下里巴人”的民间艺术,在潜移默化地熏陶着他。少年时代的杜澎,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粉墨登场,那该多有乐趣呀!”
1928年,杜澎考入北平三十九小学读书。在这里,他天真活泼,学习努力,文才出众。每逢星期六班里例会演出文娱节目,他总是当仁不让,扮演一个角色,插科打诨,情趣盎然,受到同学们的热烈欢迎。
1931年,全家移居西城报子胡同,杜澎转到北平第四实验小学读书,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视野逐渐扩大,爱好更加广泛。对美术绘画产生了兴趣。他的美术成绩在学校总是名列前茅。父亲看他有这方面的特长,就挤出一些钱给他订阅连环画报和少年儿童杂志,引导他去学习。杜澎一见到杂志上的插图,就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随时进行临摹。社会上举办绘画展览,他也总是省下零花钱买票去看。
1937年,杜澎考进了四存中学。这是一所守旧的正统学校,有的老师思想保守,穿着长袍马褂,读着子曰诗云,恪守着师道尊严。具有一定上进思想和追求新生活的杜澎看不惯这些,每每课余时间他就模仿一些老师富有特征的动作,学得维妙维肖,逗得同学们捧腹大笑,大伙儿异口同声地夸他是 “天才的演员”。
的确,杜澎学什么像什么,凡是他喜欢的,“不管多难也要学会。”有一次逛天桥,走到一个场地,杂技艺人表演骑独轮车,做出难度较大的惊险动作,引起了他的思索和兴趣。他心里格外佩服,便到自行车铺特制了一辆独轮车,经过多次反复摔跌磨练,终于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学会了。偶尔骑到街上,耍几个花样,吸引着往来行人注目围观,拍手称快。
杜澎下学后经常独自跑到西单的“桃李园”欣赏京剧清唱,或到“启明茶社”听曲艺唱段。久而久之,便无师自通学会了许多唱段,有时也能跑上台去帮腔凑热闹。
当时四存中学有一位美术老师叫陈晓熙,对杜澎倍加喜爱,看到他聪明伶俐,有艺术才能,便推荐他去北平美术学校。杜澎欣然前去投学,拜着名画家李苦蝉为师学写意画,拜罗止园为师学山水画。正当他兴致勃勃,步入绘画艺术的大门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万恶的病魔夺走了父亲的生命,全家人的生活一下子处于困境之中。正赶上北平美术学校在外压内困的情况下停办了。杜澎辍学了,他过早地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以四处画广告为职业,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1945年,日本投降前夕,杜澎经人介绍,到一所小学校任教。一天,在街上突然遇到了七年前去解放区的妹妹石梅,二人久别重逢,悲喜交集。原来她是由解放区党组织派到北平来的,任务是配合北平地下党的城工部,在刘仁的直接领导下开展进步戏剧活动。杜澎从妹妹那里了解到一些解放区人民的美好情景,思想上受到了启迪。当时党领导的“祖国剧团”正在灯市口建国东堂剧院演出 《沉洲》、《茶花女》、《蜕变》、《雷雨》等戏,石梅在这里既是组织者又是演员。杜澎便每天跟着妹妹去了剧院,弟弟蓝天野也酷爱戏剧,课余时也参加了祖国剧团的演出。杜澎从此便对话剧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46年至1948年,石梅,蓝天野在当时的左派组织 “演剧二队” 当演员。在北平演出期间,受到了国民党特务的跟踪和捣乱,杜澎看到这些心里忿忿不平,他从黄宗江创作的 《大团圆》话剧演出中,受到不少教益,认识到只有高尚的、进步的艺术,才能唤起人们的觉醒,他立志从事进步文艺工作。
平地一声春雷,1949年北京解放了。杜澎参加了华北革命大学文工团。杜澎好像流浪的孤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经过长时间的求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队伍。在这里,他学习、工作,思想觉悟一天天提高,艺术才能也得到了发挥。他精神抖擞,总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头。团里需要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争名誉,讲价钱,不怕人家说是“打补丁”,既演话剧,也演歌剧,如在歌剧《白毛女》、《刘胡兰》、《赤叶河》,话剧《在时代的列车上》等他都扮演主要角色。为了配合党的方针政策的宣传,他还跟大伙儿一起上街打腰鼓,扭秧歌、说相声。甚至有时还管画布景,做道具,打灯光。为了丰富团里的演出节目,他开动脑筋想办法,自编自演群众喜闻乐见的大鼓书和单弦牌子曲。他演出的大鼓书和单弦牌子曲,不仅台风正,韵味也足,格外提神儿,如同科班出身的曲艺演员一样,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后来他的曲艺才能受到了团领导的重视,特地聘请了曲艺界老弦师王万芳给他伴奏。
1950年,杜澎响应党的号召,积极报名参加配合北京郊区农村土改的宣传工作。他深入到农村后,目睹了那些贫苦农民翻身的历史事变,使他深受感动,他怀着强烈的阶级感情,流着激动的泪水编演农民喜爱的剧本和曲艺,他在自编的小型歌舞剧《枣红马》中扮演一个老贫农的角色,为了把农民的光辉形象塑造好,他就利用休息时间走街串户体验生活。一天,吃罢午饭,他去西苑小街蹓跶,猛地看见一位六十开外的老头儿,这位老者是农民打扮,魁梧高大,童颜皓首,精神矍铄,气度不凡,走起路来噔噔响,格外带劲儿。杜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就转过身来紧紧跟在后边盯住不放。老人突然发觉后边有一人摽住自己,不由得心中暗犯嘀咕,料定不是好人,正在踌躇当中,看到前边不远有一派出所,他就大步流星朝前走,走到派出所门口时,老人心有主张,回身一把揪住杜澎,问他是何意思?杜澎一看老人发生误会了,便出示工作证,讲明真情,老头儿一听,疑团顿解,二人相视而笑,以后老人还请杜澎到家里吃饭,成为要好的朋友。杜澎在剧中扮演农民形象时,以这位老农民为模特儿,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深有体会地说: “没有生活就没有角色的诞生”。
1951年正值抗美援朝期间,朝鲜战场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激起了杜澎的创作热情,他写了大量讴歌中朝两国人民友谊和志愿军高尚情操的曲艺段子,像 《四支枪》,《青年英雄潘天炎》等在朝鲜前线和国内各地广为传唱,充分发挥了曲艺的轻骑兵的作用。
在艺术道路的探讨上,杜澎永远是个进击者。为了把曲艺节目写好,他经常利用休息时间跑到前门箭楼曲艺厅欣赏着名单弦演员曹宝禄的演唱,并到后台请他指教。时间长了,他也成了那里的票友。有时还为曲艺团写段子。他写的曲艺段子内容新,结构巧,用词俏,很受演员欢迎,比如着名单弦演员马增慧就爱唱他写的段子。这些曲艺生活,都一点一滴地贮进了他艺术创造的宝库,为他后来从事话剧事业奠定了基础。
1954年华北革命大学文工团与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合并,杜澎从此开始了话剧艺术的生涯。艺术生活的转变,使他又兴奋又忧虑,兴奋的是自己夙愿以偿,今后可以专一从事话剧事业了; 忧虑的是自己是从草台班子滚出来的,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话剧演员,还是一个悬案。
俗话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杜澎常以梅兰芳,盖叫天,萧长华等前辈艺术家勤奋刻苦学艺的事迹鞭策自己。萧老先生讲过前辈旦角“十三旦”(侯俊山),学硬功夫的动人故事:“十三旦”七十多岁,仍每日黎明即起,先踩上拉(即排练)《辛安驿》,然后再登上厚底儿,拿起双枪练《八大锤》,无冬历夏,风雨无阻。所以他年近八旬,尚能演唱重头戏《辛安驿》。
他也没有忘记马锦演严嵩故事: 明朝末年,南京有位名演员叫马锦,在一次盛会上同时与另一位名演员李伶对台演出 《鸣凤记》,俩人都扮演剧中的严嵩。戏开始时,两台同时赢得了观众的喝彩声,可是演到第六出 《二相争朝》时,李伶占了上峰,观众渐渐都跑到李伶那边去了。马锦自愧不如,辍演三年。谁知三年之后,马锦重振旗鼓,再登舞台,并与李伶较量重演《鸣凤记》。这次马锦把严嵩演得活灵活现。不仅观众为之一震,就是扮演严嵩的李伶也在台上喝起彩来。下场后,他立即跑到马锦跟前,要求拜师。为什么马锦的演出会一鸣惊人呢?原来,三年前马锦演出失败后,跑到京都,寻找严嵩式的人物。后来打听到严嵩的挚友大官僚顾秉谦同严嵩是一路货色,便托人帮忙,进入顾府做仆役。一连三年随其左右,观察举止,烂熟于心。后来终于成为他成功地塑造严嵩形象的生活依据。马锦这种深入生活,揣摩角色,勇攀艺术高峰的精神和毅力,给杜澎的启发颇深。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为了磨炼自己,他决定从温暖的家里搬到剧院的集体宿舍住,仅在星期天休息时回家看看。他常常伴着启明星西沉入睡,随着旭日东升起床,潜心苦练基本功,他认为基本功是以后进行艺术创造的根,根深方能叶茂。他苦练吐字发音,台词的每个字都应念出 “尖团颚擞,迟疾顿挫”来塑造鲜明的声音形象。在排演《钦差大臣》时,他仅扮演一个只有一句台词的卫士,在剧终时高喊“钦差大臣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配角,他都努力挖掘出人物行动的潜台词,演得惟妙惟肖,一丝不苟。
为了提高自己文艺理论水平,增强创造角色的自觉性,杜澎对学习抓得很紧,像李渔的《闲情偶记》、王国维的《人间词话》、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自我修养》和《奥赛罗导演计划》、金山的《一个角色的创造》等他都经常翻阅,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璞玉需经高明的艺术家雕琢,才能成为精致的艺术品。在杜澎艺术成长道路上,着名导演艺术家孙维世、吴雪、金山、黄佐临都是他的良师益友。
1956年,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排演老舍的《西望长安》,准备参加第一届全国话剧观摩演出。剧中公安处长唐石青这个角色,由一位老演员担任A角,杜澎担任B角。那位老演员,颇有唐石青的风度和气质,舞台经验也丰富,让他演唐石青并参加观摩演出非常合适。没想到事不作美,将要参加演出时,这位老演员突患病了。导演孙维世便当机立断,突击排练,要求B角杜澎不要照葫芦画瓢,一味模仿A角。要从自我出发走向形象,缩短自己和角色之间的差距。在这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杜澎虽决心很大,但他开始对导演意图还理解不深。有些动作的潜台词设想得也不具体。比如第四幕,唐石青以交际处长身份,第一次与大骗子栗晚成见面。导演要求唐在栗面前隐去公安处长的身份,要显得机敏些。又要求不能机敏外露,需要含蓄。天赋聪慧的杜澎却演得锋芒毕露,机敏过了头。孙维世发现他缺乏角色行动的潜台词,就及时地指点出来:“我要的是唐石青的机敏,不是你杜澎的机敏”,“在侦察对象面前要掩饰自己,不能外露”。
然而,要准确把握角色的内心世界,塑造出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又谈何容易?在唐石青与栗晚成打交道后,找到骗子的破绽,感到得意之时,脱口唱出京剧《火烧博望坡》几句戏词。杜澎认为自己嗓子好,也喜爱京剧,于是字正腔园地学起了马连良。导演孙维世看到这种不按照人物的性格逻辑去行动的表演很不满,对他说: “这里不是让你唱京戏,而是唐石青侦察骗子有了收获之后,不自觉地哼哼,是一种得意的抒发。要知道,任何过火的表演都是剧情所不允许的。”
正当杜澎自责内疚,不知所措的时候,孙维世耐心地从理论上和技巧上给他开导,叫他在表现唐石青的思想感情时要以静显动,平中见奇,形体动作不要过于渲染,要在角色的规定的环境中深刻地去体验。这些话就像金钥匙打开了千层锁,使杜澎思想开了窍,悟出了一些门道,又经过反复的、艰苦的艺术创造,终于把唐石青演成功了,在全国话剧观摩演出中荣获了二等演员奖。
如果说在《西望长安》中,杜澎的自我感觉还略显一般的话,那么在《上海屋檐下》中,便能控制驾驭自己的感情,挖掘出角色行动的潜台词,显露出表演才华。
最初,杜澎并没有想担任剧中的主要角色,他没有想到导演金山把匡复这个角色交给了他,要他跟扮演杨彩玉的路曦和扮演林志成的一起演好这个剧。金山帮他积累感受,创造良好的创作氛围,引导他进入角色。
如第二幕,匡复见到了曾经是妻子的彩玉和不识亲生父亲的女儿葆珍,匡复内心活动是复杂的,感情的波澜是巨大的。排演到这里,杜澎过去从没有演过这么动情的戏,缺乏这种生活的体验,内在感情一时出不来,过于冷静。导演要他深刻理解角色,要有真挚的感情,杜澎设计一些小品,进行认真体验。感情的闸门终于打开了。当演到匡复看见女儿葆珍的一场戏时,复看到自己的女儿连他的姓都不知道怎么写,匡复内心引起了无限的感伤,杜澎感情的波涛翻腾起伏,眼泪夺眶而出。但这时导演金山却又要求杜澎把感情控制起来,不能哭。金山意味深长地说:“感情爆发出来容易,压下去就困难,但只有压下去才更深刻。”杜澎再三地揣摩这些话,体会到要求控制感情完全是从剧情出发的,也是对人物性格的深化。匡复虽然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但他还毕竟是一个革命者,人间的沧桑,道路的坎坷,使他知道应该怎样做人。他从内心感激林志成,能体谅彩玉的难处,也从天真、活泼的葆珍身上看到了国家的未来。匡复有着崇高品质,一味地放纵感情,过多地儿女情长,是会有损于人物形象的。杜澎经过导演启发,正确地理解了感情的激发与控制的关系,较好地把握住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因而演出获得了成功。从此,他更加领会到创造角色的艰辛,他曾深有感触地说:“孕育一个角色如同十月怀胎,能够做到准确、生动,自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继《上海屋檐下》 以后,杜澎又在易卜生的 《娜拉》 中饰演过朗克大夫,在 《李秀成之死》 中饰演主角李秀成,在 《文成公主》 中饰藏臣禄东赞,在 《记忆犹新》 中饰李政委,在 《降龙伏虎》中饰秦二伯等。这些舞台艺术形象个性较为鲜明,精神面貌充实,形体动作准确得当,有血有肉,光彩照人,受到广大观众的好评。如果把这些剧目的演出连贯起来看,就不难发现杜澎在探索自己话剧表演艺术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前进足迹,也可以了解到他在追求并形成自己表演艺术风格日臻成熟的过程。
1962年,杜澎随团赴广州演出 《文成公主》、《中锋在黎明时死去》、《降龙伏虎》等剧。任务重,演出的场次多,可他的嗓子却没有出什么问题,观众赞扬他的声音浑厚、圆润、吐字清晰,就是坐在剧场的最后一排也听得真真切切。广东省的一位领导看完他的演出开玩笑似地说: “杜澎的嗓子里有麦克风吧?”从此“麦克风”的美名就传扬开了。
为什么杜澎的嗓音高亢清脆,刚劲有力,始终保持吐字清晰呢?原因就是他的底子厚,尤其是善于把戏曲,曲艺中吐字、归音、用气的方法,巧妙而合理地运用到话剧中来。他曾向着名的曲艺表演艺术家白凤鸣拜师求教。对他用字吐音的经验: “清晰的口齿沉重的字,动人的声韵感人的音”有深刻的体会。同时,白凤鸣的创新精神也给予他很深的影响,白凤鸣是“刘派”京韵大鼓的传人,但他又不完全地模仿刘宝全,而是既学刘派唱腔的规矩,又结合自己的嗓音而另有创造,善于运用 “凡音”行腔、表现刚柔相济的特点,于是乎脱胎而出,自成一个 “少白派”。杜澎尝试着把这种创新精神也运用到话剧中来,他广采博收,兼收并蓄,多在“创”字上下功夫。在《降龙伏虎》中秦二伯给村里的小伙子们讲故事,如果干巴巴地在那里说,就会索然寡味; 而杜澎却独辟溪径,他采用了 “擂鼓说书”的形式,把故事内容的词句分成四六句,先用四句定场诗做为引子,然后灵活地运用了评书中的 “贯口”、绘声绘色叙述起来,声音铿锵有力,神韵谐美。秦二伯手中持有一杆旱烟袋,就象曲艺演员手里拿的扇子,既代表了书中出现的珍珠宝链等物件,又用它撩衣襟做幅度较大的动作,上下左右运用自如,使人感到耳目一新。杜澎曾说: “吸收姊妹艺术的长处要活不要死,不要把演员当成介绍故事情节的筹码,艺术上能入能出方是能手。”
正当杜澎在话剧艺术上有所成就,为社会主义艺术作出更大贡献的时候。一场 “史无前例”的浩劫,席卷了祖国大地。话剧遭受到了严重的摧残,杜澎一时成为 “三名三高”的黑线人物,含着不白之冤被关进“牛棚”。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最初使他感到惶惑: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坚信乌云终究会被驱散。虽然身陷囹圄,遭受凌辱,可是他却仍然迷恋着话剧事业。他常常偷偷地练嗓子,背台词,写曲艺。有一段时间还对曲艺中十三道辙韵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琢磨怎样才能把它简易地记下来呢?经过反复研究,终于摸索出一个速记法,这就是“热爱共产党毛主席伟大又亲切”一共十三个字,每个字是一道辙韵,这样,形式活泼,便于记忆,内容也有意义。
当1976年清明佳节,首都人民怀着沉痛的心情涌向天安门悼念周总理的时候,万恶的 “四人帮”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故意制造事端,禁止人民举行任何悼念活动。天安门与青艺剧院近在咫尺,可是却不准走出大门。然而锁住天,锁住地,锁不住人们对周总理的敬仰之心。杜澎冒着极大的危险,勇敢地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在金水桥边,杜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粉笔,饱含着泪水,庄严肃穆地画了一个新颖、别致的花环以示怀念之情。回到家里,把周总理的像片镶在一个漂亮大方的镜框里悬挂在墙壁上,并亲笔写了“鞠躬尽瘁”四字条幅挂在周总理像的旁边,以它为座右铭,永远向周总理学习,甘洒热血写春秋,鞠躬尽瘁为人民。
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了,杜澎听到这振奋人心的喜讯之后,激动得彻夜不眠,对酒抒怀,庆贺祖国获得新生,自己获得第二次解放。
在新长征路上,他意气风发,锐气不减当年。连续参加演出《上海屋檐下》、《猜一猜,谁来吃晚餐》、《伽利略传》等剧,在艺术上不断创新,尤其是1979年,他主演《伽利略传》在艺术创造上有较大突破。
《伽利略传》是描写意大利伟大的物理学家伽利略为追求科学真理与邪恶的宗教势力进行斗争的故事。这是第三戏剧流派贝托特·布莱希特成熟时期的代表作之一。全剧充满着哲理性,以深沉的思索和豪放的激情,稳重的格调和繁富的色彩,表达了史诗戏剧的深刻的主题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剧中伽利略 “是科学的促进者,又是社会罪犯”是一个错综复杂,有着矛盾性格的人物,要演好伽利略,难度是相当大的。在着名艺术家黄佐临的精心导演下,演出终于获得了成功。特别是最后一场戏,他演得是那样真切感人。当伽利略推翻 “地心说”,宣传“日心说”时,遭到了教会的镇压。伽利略由于害怕肉体的痛苦,便在背叛科学的自白书上签了字,成为屈从教会的阶下囚。他的背叛,是一种可怕的违心的背叛,因而受到了人们的指责,为科学界所不耻。当伽利略交出《对话》后,安德烈亚从对他的极度鄙视变为极度崇敬,并把他的背叛解释成是一种深思熟虑的策略,是在敌人面前隐藏了真理。伽利略对他的歌功颂德表示极大的不满,他看出安德烈亚之流比他还要渺小。他直率地承认自己的怯懦,而安德烈亚却还要给怯懦加以粉饰。伽利略这种伟大的自我批判,感情是极为复杂的,而且要有突变,要从嚎啕大哭转为放声大笑,这样笑是自我嘲讽的笑,是痛心的笑。杜澎经过反复的酝酿,终于找到了心理依据,表演得不温不火,恰到好处,使全剧达到了理想的高潮。杜澎的表演艺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有着较高的美学价值。
杜澎常说:“要使我们的话剧艺术之树常青,就要花费汗水精心培育我们的幼苗。”为此,他经常挤出时间给本院话剧培训班讲台词课,讲授他几十年艺术实践中所取得的宝贵经验,讲授一个话剧演员所必须具备的情操和修养。有时也走出去给戏剧学院,解放军艺术学院,西城区文化馆话剧业余爱好者讲课,每次讲课他都认真准备,并且讲得深入浅出,形象具体,时常博得同学们夸赞和掌声。
1979年10月,杜澎出席了第四次全国文学工作者代表大会。80年代第一春,杜澎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82年的春天,杜澎应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邀请,参加中日合作摄制的彩色艺术故事片 《没有下完的一盘棋》。在影片中,他成功扮演了一位古琴家叫关小舟的人物。影片在1982年电影百花奖中获荣誉奖。
艺无止境。杜澎虽然年逾花甲,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进取精神,从不满足已取得的成绩,他曾谦逊地说:“在话剧艺术道路上,我还刚刚起步,很不成熟,仍须要加倍往前赶。在戏剧前辈面前,我还是个学生,总感到自己年轻,有着青春般的活力……”这是一种多么可贵的进取精神!正是这种精神,在过去,激励着杜澎在几十年艺术道路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在未来,将会激发他攀上更高的戏剧艺术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