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文白对照

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

公孙瓒字伯珪，辽西令支人也。为郡门下书佐。有姿仪，大音声，侯太守器之，以女妻焉，遣诣涿郡卢植读经。后复为郡吏。刘太守坐事征诣廷尉，瓒为御车，身执徒养。及刘徙日南，瓒具米肉，于北芒上祭先人，举觞祝曰：“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瘴气，或恐不还，与先人辞于此。”再拜慷慨而起，时见者莫不歔欷。刘道得赦还。瓒以孝廉为郎，除辽东属国长史。尝从数十骑出行塞，见鲜卑数百骑，瓒乃退入空亭中，约其从骑曰：“今不冲之，则死尽矣。”瓒乃自持矛，两头施刃，驰出刺胡，杀伤数十人，亦亡其从骑半，遂得免。鲜卑惩艾，后不敢复入塞。迁为涿令。光和中，凉州贼起，发幽州突骑三千人，假瓒都督行事传，使将之。军到蓟中，渔阳张纯诱辽西乌丸丘力居等叛，劫略蓟中，自号将军，略吏民攻右北平、辽西属国诸城，所至残破。瓒将所领，追讨纯等有功，迁骑都尉。属国乌丸贪至王率种人诣瓒降。迁中郎将，封都亭侯，进屯属国，与胡相攻击五六年。丘力居等钞略青、徐、幽、翼，四州被其害，瓒不能御。

公孙瓒字伯珪，辽西郡令支县人。担任辽西郡门下书佐。姿貌魁美，仪容秀逸，说话声音洪亮，辽西侯太守很器重公孙瓒，把女儿嫁给了公孙赞，还派公孙赞到涿郡卢植那里学习儒家经典。后来又担任郡吏。刘太守因为犯事被招到廷尉受审，公孙瓒为太守驾车，亲自从事伺候太守生活的杂役。等到刘太守被判流放日南郡时，公孙瓒带着米肉等祭品，在北芒山上祭祀先人，举起酒杯祷告说：“过去我是家里的儿子，如今是上司的属臣，应当去往日南郡。日南郡多瘴气，或许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与祖先在此告辞。”再次行拜礼之后慷慨激昂地站了起来，当时看见这个情景的人没有不抽泣呜咽。刘太守中途遇赦回来。公孙瓒因为被举为孝廉而任郎官，又被任为辽东属国长史。曾经带着几十个骑兵巡视边塞，遇见了鲜卑几百名骑兵，公孙瓒便退到空亭中，和骑兵们商议说：“现在不进行冲击，我军就会全被杀死。”公孙瓒便手持长矛，两头全都装上利刃，飞马冲出刺杀胡人，杀伤几十人，自己人也有半数伤亡，最后消除了危险。鲜卑人受到惩戒，以后便不敢再进入边塞了。后来公孙瓒升任为涿县令。汉灵帝光和年间，凉州贼人起兵，朝廷征发幽州骑兵冲锋队三千人，授给公孙瓒行使都督权力的凭证，让公孙瓒率领这些骑兵前往。行到蓟县时，渔阳人张纯引诱辽西郡乌丸丘力居等人反叛，在蓟县地区攻城略地，自称将军，又强迫当地官民进攻右北平、辽西属国的各个城池，所到之处都被摧残破坏。公孙瓒率领部下，追讨张纯等人有功，被升迁为骑都尉。辽西属国乌丸贪至王率领族人到公孙瓒处投降。公孙瓒又升为中郎将，封爵都亭侯，进军屯驻在辽东属国，与那里的胡人互相攻击了五六年。丘力居等在青、徐、幽、冀州侵扰抢掠，四州遍遭其害，公孙瓒也不能抵御。

朝议以宗正东海刘虞既有德义，昔为幽州刺史，恩信流著，戎狄附之，若使镇抚，可不劳众而定，乃以刘虞为幽州牧。虞到，遣使至胡中，告以利害，责使送纯首。丘力居等闻虞至，喜，各遣译自归。瓒害虞有功，乃阴使人徼杀胡使。胡知其情，间行诣虞。虞上罢诸屯兵，但留瓒将步骑万人屯右北平。纯乃弃妻子，逃入鲜卑，为其客王政所杀，送首诣虞。封政为列侯。虞以功即拜太尉，封襄贲侯。会董卓至洛阳，迁虞大司马，瓒奋武将军，封蓟侯。

朝廷议论认为，宗正东海郡人刘虞既具有德行仁义，又在过去任幽州刺史时，恩德信用传播显著，当地戎、狄之族都依附刘虞，如果让刘虞镇抚幽州，可以使幽州不劳费众力而得到平定，便任刘虞为幽州牧。刘虞到任以后，派遣使者到胡人居住的地方，向胡人讲明利害，责令胡人送交张纯的首级。丘力居等人听说刘虞到来，很高兴，各自派遣译使自动归附朝廷。公孙瓒嫉妒刘虞有功，便暗地派人劫杀胡人使臣。胡人得知情况，偷偷地从小路去见刘虞。刘虞上奏撤销在幽州边界各处屯驻的军队，只留下公孙瓒率领步骑兵一万人屯驻在右北平郡。张纯便抛弃了妻子儿女，逃入鲜卑地区，又被自己的门客王政杀死，把首级送到刘虞那里。朝廷封王政为列侯。刘虞因为有功被拜为太尉，封爵襄贲侯。正好这时董卓到了洛阳，升任刘虞为大司马，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封爵蓟侯。

关东义兵起，卓遂劫帝西迁，征虞为太傅，道路隔塞，信命不得至。袁绍、韩馥议，以为少帝制于奸臣，天下无所归心。虞，宗室知名，民之望也，遂推虞为帝。遣使诣虞，虞终不肯受。绍等复劝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虞又不听，然犹与绍等连和。虞子和为侍中，在长安。天子思东归，使和伪逃卓，潜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道经袁术，为说天子意。术利虞为援，留和不遣，许兵至俱西，令和为书与虞。虞得和书，乃遣数千骑诣和。瓒知术有异志，不欲遣兵，止虞，虞不可。瓒惧术闻而怨之，亦遣其从弟越将千骑诣术以自结，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益有隙。和逃术来北，复为绍所留。

关东兴起义兵，董卓便劫持献帝西迁，征刘虞为太傅，当时交通阻隔，朝廷使者和诏命不能到达。袁绍、韩馥商议，认为年幼的皇帝被奸臣控制，天下人心无所归依。刘虞，是皇帝宗室的知名人物，民心所望，便推刘虞为皇帝。派遣使臣到刘虞那里，刘虞始终不肯接受。袁绍等人又劝刘虞总领尚书台事务，以皇帝的命令任命朝廷官员，刘虞还是不听，但仍然与袁绍等人保持联盟。刘虞的儿子刘和任侍中，在长安。献帝想东归洛阳，让刘和迷惑董卓后逃出，偷偷地溜出武关到刘虞处，让刘虞率领兵马迎接献帝。刘和途中经过袁术处，向袁术说明了天子的旨意。袁术想利用刘虞为自己外援，便留住刘和不让走，答应刘和说刘虞的兵马到来时一起西行，让刘和给刘虞写信说明此意。刘虞接到刘和的信，便派遣数千骑兵到刘和处。公孙瓒知道袁术有野心，不想派兵，便阻止刘虞，刘虞不听。公孙瓒害怕袁术知道此事后恨自己，也派遣堂弟公孙越率领一千骑兵到袁术那里主动结好，又暗地教唆袁术逮捕刘和，夺走刘和的骑兵。因此刘虞、公孙瓒的裂痕加深。刘和从袁术那里逃出北上，又被袁绍扣留。

是时，术遣孙坚屯阳城拒卓，绍使周昂夺其处。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将以报绍。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范遂以勃海兵助瓒，破青、徐黄巾，兵益盛，进军界桥。以严纲为冀州，田楷为青州，单经为兖州，置诸郡县。绍军广川，令将麹义先登与瓒战，生禽纲。瓒军败走勃海，与范俱还蓟，于大城东南筑小城，与虞相近，稍相恨望。

当时，袁术派遣孙坚屯驻在阳城抵御董卓，袁绍派周昂夺占孙坚屯驻的地方。袁术派遣公孙越与孙坚攻打周昂，不能取胜，公孙越被流箭射中而死。公孙瓒大怒说：“我堂弟的死，灾祸由袁绍而起。”于是出兵屯驻在磐河，准备报复袁绍。袁绍害怕了，把所佩戴的勃海郡太守的印绶授给了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派公孙范到该郡，想借此与公孙瓒结好。公孙范便以勃海郡的兵众帮助公孙瓒，打败了青州、徐州的黄巾军，公孙瓒的势力更加强盛，又向前推进到了界桥。公孙瓒任命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在各州设置郡县。袁绍屯军广川县，命令部将麹义打先锋与公孙瓒交战，活捉了严纲。公孙瓒军败后逃到勃海郡，与公孙范一起回到蓟县，在蓟县大城东南修筑小城，与刘虞所在的地方离得很近，两个人逐渐产生了怨恨。

虞惧瓒为变，遂举兵袭瓒。虞为瓒所败，出奔居庸。瓒攻拔居庸，生获虞，执虞还蓟。会卓死，天子遣使者段训增虞邑，督六州；瓒迁前将军，封易侯。瓒诬虞欲称尊号，胁训斩虞。瓒上训为幽州刺史。瓒遂骄矜，记过忘善，多所贼害。虞从事渔阳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率州兵欲报瓒，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共推柔为乌丸司马。柔招诱乌丸、鲜卑，得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大破之，斩丹。袁绍又遣麹义及虞子和，将兵与辅合击瓒。瓒军数败，乃走还易京固守。为围堑十重，于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积谷三百万斛。瓒曰：“昔谓天下事可指麾而定，今日视之，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田畜谷。兵法，百楼不攻。今吾楼橹千重，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矣。”欲以此弊绍。绍遣将攻之，连年不能拔。建安四年，绍悉军围之。瓒遣子求救于黑山贼，复欲自将突骑直出，傍西南山，拥黑山之众，陆梁冀州，横断绍后。长史关靖说瓒曰：“今将军将士，皆已土崩瓦解，其所以能相守持者，顾恋其居处老小，以将军为主耳。将军坚守旷日，袁绍要当自退；自退之后，四方之众必复可合也。若将军今舍之而去，军无镇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将军失本，孤在草野，何所成邪！”瓒遂止不出。救至，欲内外击绍。遣人与子书，刻期兵至，举火为应。绍候者得其书，如期举火。瓒以为救兵至，遂出欲战。绍设伏击，大破之，复还守。绍为地道，突坏其楼，稍至中京。瓒自知必败，尽杀其妻子，乃自杀。

刘虞害怕公孙瓒发动事变，便兴兵袭击公孙瓒。刘虞被公孙瓒打败，出逃奔往居庸县。公孙瓒攻克居庸县，活捉了刘虞，押解回蓟县。正在这时董卓死了，献帝派遣使者段训来宣布增加刘虞的封邑，督统六州的各路军队；公孙瓒升迁为前将军，封爵易侯。公孙瓒诬蔑刘虞想称帝，胁迫段训斩杀刘虞。公孙瓒上奏段训为幽州刺史。公孙瓒从此骄傲矜持，只记住别人的过失而忘掉别人的好处，残害了很多人。刘虞的从事渔阳人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等人，率领州兵想报复公孙瓒，因为燕国人阎柔素来有恩德威信，所以一致推举阎柔为护乌丸都尉司马。阎柔招募引来乌丸、鲜卑人，得到胡人和汉人军队数万人，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在潞北地区战斗，大破其军，斩杀了邹丹。袁绍又派遣麹义及刘虞的儿子刘和，率兵与鲜于辅合击公孙瓒。公孙瓒军多次打败仗，便逃回易京固守。公孙瓒在易京周围挖长堑十重，在长堑内筑起许多高台，全都有五六丈高，在高台上建起高楼；在长堑之内正中垒起土台，有十丈高，公孙瓒自己居其上，囤积粮谷三百万斛。公孙瓒说：“当初认为天下之事可以在挥指之间即可解决，今天看来，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不如休兵，种田囤粮。按照兵法，百座高楼的敌人不可进攻，如今我有高楼千座，把这些存粮吃完，足可以知道天下事的结局了。”想以此拖垮袁绍。袁绍派遣将领去进攻，几年都不能攻下。建安四年，袁绍出动全军围攻易京。公孙瓒派遣儿子向黑山军求救，又想亲自率领骑兵突击队直接冲出，依靠西南山之险，率领黑山军兵众，据有冀州，截断袁绍的后路。长史关靖劝公孙瓒说：“现在将军手下将士的军心，全都土崩瓦解，之所以还能坚守相持，是因为将士们顾念自己的居所和妻儿家室，又有将军作为主心骨。将军旷日持久地坚守下去，袁绍一定会自己退走；袁绍自己退走之后，四面的兵众定能重新聚合起来。如果将军舍弃易京而走，军队失去镇得住的重心，易京的危险就马上会到来。将军失去根本，就像长在野外的孤草，还能成什么事啊！”公孙瓒便留在易京不出去了。救兵到来以后，公孙瓒想内外夹击袁绍。派人给儿子送去书信，约定好救兵到来的时间，点火为信号。袁绍的侦察兵得到了这封信，按照信中约定的日期点火。公孙瓒以为救兵到了，便出城准备实施夹击。袁绍设下伏兵痛击，把公孙瓒打得大败，公孙瓒又退回固守。袁绍军挖地道，冲出来破坏了土台高楼，渐渐地到达了中央的大土台。公孙瓒自知必败，把妻子儿女杀光，便自杀了。

鲜于辅将其众奉王命。以辅为建忠将军，督幽州六郡。太祖与袁绍相拒于官渡，阎柔遣使诣太祖受事，迁护乌丸校尉。而辅身诣太祖，拜左度辽将军，封亭侯，遣还镇抚本州。太祖破南皮，柔将部曲及鲜卑献名马以奉军，从征三郡乌丸，以功封关内侯。辅亦率其众从。文帝践祚，拜辅虎牙将军，柔度辽将军，皆进封县侯，位特进。

鲜于辅率领部众接受朝廷命令。朝廷以鲜于辅为建忠将军，督统幽州六郡。太祖与袁绍在官渡相对峙，阎柔派遣使者到太祖那里接受指挥，被升迁为护乌丸校尉。而鲜于辅亲自到太祖那里，被拜为左度辽将军，封亭侯，被派遣回去镇抚本州。太祖攻克南皮县，阎柔率领部下及鲜卑人献上名马以供军用，并随从太祖征伐三郡乌丸，因功被封为关内侯。鲜于辅也率领部众随从太祖。文帝登帝位后，拜鲜于辅为虎牙将军，阎柔为度辽将军，二人全都进封县侯，位特进。

陶谦字恭祖，丹杨人。少好学，为诸生，仕州郡，举茂才，除卢令，迁幽州刺史，征拜议郎，参车骑将军张温军事，西讨韩遂。会徐州黄巾起，以谦为徐州刺史，击黄巾，破走之。董卓之乱，州郡起兵，天子都长安，四方断绝，谦遣使间行致贡献，迁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是时，徐州百姓殷盛，谷米丰赡，流民多归之。而谦背道任情：广陵太守琅邪赵昱，徐方名士也，以忠直见疏；曹宏等，谗慝小人也，谦亲任之。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由是渐乱。下邳阙宣自称天子，谦初与合从寇钞，后遂杀宣，并其众。

陶谦字恭祖，丹杨郡人。从小好学，为诸生出身，在州郡任职，被推举为茂才，任卢县令，又升迁为幽州刺史，被征召入朝任议郎，又任车骑将军张温的参军，随从西讨韩遂。碰上徐州的黄巾军起兵，朝廷任陶谦为徐州刺史，进击黄巾军，令黄巾军大败而逃。董卓之乱时，各州郡纷纷起兵，天子迁都长安，与四方断绝了联系，陶谦派遣使节从小道走到长安向朝廷贡献，朝廷升迁陶谦为安东将军、徐州牧，封爵溧阳侯。当时，徐州百姓众多，粮谷储备充足，外地的流民多前来归附。而陶谦却背离正道任性行事：像广陵太守琅邪人赵昱，是徐州的名士，因为忠诚正直而被疏远；曹宏等人，是邪恶小人，陶谦却亲近信任他。于是刑罚政令极不协调，善良的人很多都受到残害，因此逐渐产生动乱。下邳人阙宣自称天子，陶谦开始与阙宣联合起来抢掠，后来又杀掉阙宣，吞并了阙宣的部众。

初平四年，太祖征谦，攻拔十馀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死者万数，泗水为之不流。谦退守郯。太祖以粮少引军还。兴平元年，复东征，略定琅邪、东海诸县。谦恐，欲走归丹杨。会张邈叛迎吕布，太祖还击布，是岁，谦病死。

初平四年，太祖征讨陶谦，攻克十多座城池，到达彭城与陶谦大战。陶谦兵败逃走，死者近万人，尸体塞满了泗水使之断流。陶谦退到郯城固守。太祖因军粮缺少而领兵退回。兴平元年，太祖再次东征徐州，平定了琅邪郡、东海郡的各个县。陶谦恐惧，想逃到丹杨。正碰上张邈叛离太祖迎接吕布，太祖回军攻击吕布。这一年，陶谦病死。

张杨字稚叔，云中人也。以武勇给并州，为武猛从事。灵帝末，天下乱，帝以所宠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军京都，欲以御四方，征天下豪杰以为偏裨。太祖及袁绍等皆为校尉，属之。并州刺史丁原遣杨将兵诣硕，为假司马。灵帝崩，硕为何进所杀。杨复为进所遣，归本州募兵，得千馀人，因留上党，击山贼。进败，董卓作乱。杨遂以所将攻上党太守于壶关，不下，略诸县，众至数千人。山东兵起，欲诛卓。袁绍至河内，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於夫罗屯漳水。单于欲叛，绍、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去，绍使将麹义追击于邺南，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天子之在河东，杨将兵至安邑，拜安国将军，封晋阳侯。杨欲迎天子还洛，诸将不听；杨还野王。建安元年，杨奉、董承、韩暹挟天子还旧京，粮乏。杨以粮迎道路，遂至洛阳。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杨当捍外难，何事京都？”遂还野王。即拜为大司马。杨素与吕布善。太祖之围布，杨欲救之，不能。乃出兵东市，遥为之势。其将杨丑，杀杨以应太祖。杨将眭固杀丑，将其众，欲北合袁绍。太祖遣史涣邀击，破之于犬城，斩固，尽收其众也。

张杨字稚叔，云中郡人。因为骁勇有武略为并州府效力，任武猛从事。灵帝末期，天下大乱，灵帝任命受宠信的小黄门蹇硕为西园上军校尉，驻扎在京都，想以此控制四方，并征召天下的豪杰任偏将和裨将。太祖及袁绍等人全都任校尉，受蹇硕统辖。并州刺史丁原派遣张杨率领兵马到蹇硕处，任代理司马。灵帝死后，蹇硕被何进所杀。张杨又被何进派遣，回并州招募军队，得到一千多人，便留在上党郡，进击山中的反贼。何进失败后，董卓作乱。张杨便率所统辖的军队在壶关攻打上党太守，没有攻下，便抢掠各县，部众发展到数千人。山东兴起义兵，准备诛讨董卓。袁绍到河内郡，张杨与袁绍联合，又与匈奴单于於夫罗屯驻在漳水一带。匈奴单于想反叛，袁绍、张杨不答应。单于劫持张杨一起走，袁绍派部将麹义追击单于到邺城南面，将其打败。单于劫持张杨到黎阳县，击溃度辽将军耿祉，队伍重新振作起来。董卓任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献帝在河东郡的时候，张杨率兵到达安邑，被拜为安国将军，封晋阳侯。张杨想迎接献帝回洛阳，诸将不从；张杨回到野王县。建安元年，杨奉、董承、韩暹护卫献帝回旧京洛阳，粮食匮乏。张杨带着粮食在路上迎接，于是回到了洛阳。张杨对诸将说：“天子当是天下人共有的天子，朝内幸好有公卿大臣辅助，张杨应当抵御外敌入侵，何必要留在京城里面呢？”于是回到了野王县。随即被拜为大司马。张杨一向与吕布关系很好。太祖围攻吕布时，张杨想去救援，未能去成。便出兵驻在东市，从远处做吕布的声援。张杨部将杨丑，杀张杨响应太祖。张杨部将眭固又杀杨丑，率领杨丑的部众，想北上联合袁绍。太祖派遣史涣截杀，在犬城将眭固打败，斩杀了眭固，全部收编了眭固的部众。

公孙度字升济，本辽东襄平人也。度父延，避吏居玄菟，任度为郡吏。时玄菟太守公孙琙，子豹，年十八岁，早死。度少时名豹，又与琙子同年，琙见而亲爱之，遣就师学，为取妻。后举有道，除尚书郎，稍迁冀州刺史，以谣言免。同郡徐荣为董卓中郎将，荐度为辽东太守。度起玄菟小吏，为辽东郡所轻。先时，属国公孙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为伍长。度到官，收昭，笞杀于襄平市。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无恩，皆以法诛，所夷灭百馀家，郡中震栗。东伐高句骊，西击乌丸，威行海外。初平元年，度知中国扰攘，语所亲吏柳毅、阳仪等曰：“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时襄平延里社生大石，长丈馀，下有三小石为之足。或谓度曰：“此汉宣帝冠石之祥，而里名与先君同。社主土地，明当有土地，而三公为辅也。”度益喜。故河内太守李敏，郡中知名，恶度所为，恐为所害，乃将家属入于海。度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尸，诛其宗族。分辽东郡为辽西中辽郡，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籍田，治兵，乘鸾路，九旒，旄头羽骑。太祖表度为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曰：“我王辽东，何永宁也！”藏印绶武库。度死，子康嗣位，以永宁乡侯封弟恭。是岁建安九年也。

公孙度字升济，本是辽东郡襄平县人。公孙度的父亲公孙延，因逃避做小吏而居住在玄菟郡，公孙度就被任为玄菟郡吏。当时玄菟郡太守名叫公孙琙，公孙琙的儿子公孙豹，在十八岁时就死了。公孙度小时候名公孙豹，又与公孙琙的儿子同岁，所以公孙琙一见到公孙度就与公孙度十分亲近，派公孙度随老师学习，给公孙度娶妻子。后来公孙度被举为有道，任命为尚书郎，又渐渐升迁到冀州刺史，因为民间流传的谣言对公孙度不利而被免官。公孙度的同郡人徐荣任董卓的中郎将，举荐公孙度为辽东太守。公孙度起家于玄菟郡小吏，被辽东郡人所轻视。先前，辽东属国人公孙昭代理襄平县县令，征召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为伍长。公孙度到任后，逮捕了公孙昭，在襄平的街市上把公孙昭用棍棒打死。辽东郡中的名豪大姓田韶等人过去对公孙度不好，全都被以犯法的名义杀死，所诛灭的家族有一百多家，郡中为之震恐。公孙度又东伐高句骊，西击乌丸，声威传到海外。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孙度知道中原地区动荡不安，对自己所亲信的下属柳毅、阳仪等人说：“汉朝的命运即将断绝，我应当与诸卿共同谋求称王。”当时襄平延里的社坛旁生出大石头，长一丈多，下面有三块小石头为大石头的脚。有人对公孙度说：“这与汉宣帝冠石山大石头的祥瑞之兆是一样的，而大石头所在的里名与先君的名字是一样的。社是土地的象征，说明公当有土地，而三公做公的辅佐。”公孙度听了更加高兴。旧时的河内郡太守李敏，是郡中的知名人物，厌恶公孙度的所作所为，恐怕被公孙度所害，便带领家属渡海迁居。公孙度知道后大怒，挖掘了李敏父亲的坟墓，剖开棺材焚烧尸体，并诛灭了李敏的宗族。又分辽东郡为辽西中辽郡，设置太守。又渡海攻占东莱郡的各县，设置营州刺史。公孙度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亲公孙延为建义侯。又建立汉高祖刘邦和世祖刘秀的神庙，自称受天子之命在襄平城南设立祭坛和祭场，郊祀天地。还亲耕籍田，检阅军队，乘坐天子专用礼仪车，戴九串白玉珠的皇冠，配备皇帝专用的仪仗队。太祖上表任命公孙度为武威将军，封爵永宁乡侯，公孙度说：“我要做辽东王，要永宁侯做什么！”把朝廷给的印绶藏进武库。公孙度死，儿子公孙康继位，把永宁乡侯的爵位给弟弟公孙恭。这一年是建安九年。

十二年，太祖征三郡乌丸，屠柳城。袁尚等奔辽东，康斩送尚首。语在《武纪》。封康襄平侯，拜左将军。康死，子晃、渊等皆小，众立恭为辽东太守。文帝践祚，遣使即拜恭为车骑将军、假节，封平郭侯；追赠康大司马。

建安十二年，太祖征伐三郡乌丸，屠戮柳城。袁尚等人逃奔辽东，公孙康斩杀袁尚并把首级送给太祖。这件事记载在《武帝纪》。朝廷封公孙康为襄平侯，拜为左将军。公孙康死，儿子公孙晃、公孙渊年龄都小，众人拥立公孙恭为辽东太守。文帝登帝位后，派遣使臣到辽东拜公孙恭为车骑将军、假节，封爵平郭侯；追赠公孙康为大司马。

初，恭病阴消为阉人，劣弱不能治国。太和二年，渊胁夺恭位。明帝即拜渊扬烈将军、辽东太守。渊遣使南通孙权，往来赂遗。权遣使张弥、许晏等，赍金玉珍宝，立渊为燕王。渊亦恐权远不可恃，且贪货物，诱致其使，悉斩送弥、晏等首，明帝于是拜渊大司马，封乐浪公，持节、领郡如故。使者至，渊设甲兵为军陈，出见使者，又数对国中宾客出恶言。景初元年，乃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等赍玺书征渊。渊遂发兵，逆于辽隧，与俭等战。俭等不利而还。渊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有司。遣使者持节，假鲜卑单于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二年春，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六月，军至辽东。渊遣将军卑衍、杨祚等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馀里。宣王军至，令衍逆战。宣王遣将军胡遵等击破之。宣王令军穿围，引兵东南向，而急东北，即趋襄平。衍等恐襄平无守，夜走。诸军进至首山，渊复遣衍等迎军殊死战。复击，大破之，遂进军造城下，为围堑。会霖雨三十馀日，辽水暴长，运船自辽口径至城下。雨霁，起土山、修橹，为发石连弩射城中。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将军杨祚等降。八月丙寅夜，大流星长数十丈，从首山东北坠襄平城东南。壬午，渊众溃，与其子修将数百骑突围东南走，大兵急击之，当流星所坠处，斩渊父子。城破，斩相国以下首级以千数，传渊首洛阳，辽东、带方、乐浪、玄菟悉平。

当初，公孙恭因为有病，生殖器萎缩，成为阉人，衰弱得不能治理辖境。太和二年，公孙渊强夺公孙恭的位置。明帝当即拜公孙渊为扬烈将军、辽东太守。公孙渊派遣使节南下与孙权通好，彼此往来互赠礼物。孙权派遣使臣张弥、许晏等人，带着金玉珍宝来到辽东，立公孙渊为燕王。公孙渊又恐怕孙权离自己太远不能依靠，而且贪恋自己的礼物，便引诱孙吴的使者上岸，将张弥、许晏等斩杀首级送给朝廷，明帝于是拜公孙渊为大司马，封乐浪公，持节、兼任辽东太守一如过去。朝廷使者到来，公孙渊让士兵们披甲列阵，然后出来见使者，又多次对宾客们恶语相向。景初元年，朝廷派遣幽州刺史毌丘俭等人带着皇帝的玺书征召公孙渊入京。公孙渊便出动兵力，在辽隧迎战毌丘俭。毌丘俭失利撤回。公孙渊便自立为燕王，设置百官及有关部门。又派遣使者手持符节，授予鲜卑单于印玺，对边境官民封官赐爵，引诱招呼鲜卑族人，侵扰北方边境。景初二年春天，明帝派遣太尉司马懿征讨公孙渊。六月，大军到达辽东。公孙渊派遣将军卑衍、杨祚等人率领步骑兵数万屯驻辽隧，在军营外围挖出二十多里长的堑壕。司马懿大军到，公孙渊令卑衍迎战。司马懿派遣将军胡遵等击破卑衍。司马懿命令军士突破敌人的围堑，领兵向东南方向进发，又突然转向指向东北，即扑向襄平。卑衍等人害怕襄平失守，当夜撤回。曹魏大军推进到首山，公孙渊又派遣卑衍等人殊死迎战。魏军再次出击，大破卑衍，便进军抵达襄平城下，挖掘堑壕进行包围。碰巧当时下了三十多天的大雨，辽水暴涨，魏军运输船自辽口直达城下。大雨停后，魏军堆起土山、高楼，用发石车、连弩射击城中。公孙渊窘迫无路。粮食吃完了，就吃人，死的人非常多。将军杨祚等投降。八月丙寅日夜晚，有一颗光芒长达数十丈的流星，从首山东北向襄平东南坠落。壬午日，公孙渊兵众溃散，自己与儿子公孙修率数百骑兵突围向东南逃走。曹魏大军急追不舍，在流星坠落的地方，斩杀了公孙渊父子。襄平城被攻破，斩杀公孙渊所任相国以下官员首级数以千计，公孙渊的首级被送往洛阳，辽东、带方、乐浪、玄菟等郡全都被平定。

初，渊家数有怪，犬冠帻绛衣上屋，炊有小儿蒸死甑中。襄平北市生肉，长围各数尺，有头目口喙，无手足而动摇。占曰：“有形不成，有体无声，其国灭亡。”始度以中平六年据辽东，至渊三世，凡五十年而灭。

当初，公孙渊家中多次出现怪异的事，狗包上头巾，戴上官帽，穿上有大红色领边和袖口的衣服出现在房顶，做饭时发现有小孩被蒸死在甑中。襄平北市出现一块肉，周长数尺，有头有眼有嘴，无手无脚却能自己摆动。占卜的人说：“有形状却不完全，有形体却不能出声音，国家就要灭亡了。”公孙度在中平六年开始占据辽东，到公孙渊经历三代，一共五十年而灭亡。

张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褚。黄巾起，燕合聚少年为群盗，在山泽间转攻，还真定，众万馀人。博陵张牛角亦起众，自号将兵从事，与燕合。燕推牛角为帅，俱攻陶。牛角为飞矢所中，被创且死，令众奉燕，告曰：“必以燕为帅。”牛角死，众奉燕，故改姓张。燕剽悍捷速过人，故军中号曰飞燕。其后人众寝广，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其小帅孙轻、王当等，各以部众从燕，众至百万，号曰黑山。灵帝不能征，河北诸郡被其害。燕遣人至京都乞降，拜燕平难中郎将。是后，董卓迁天子于长安，天下兵数起，燕遂以其众与豪杰相结。袁绍与公孙瓒争冀州，燕遣将杜长等助瓒，与绍战，为绍所败，人众稍散。太祖将定冀州，燕遣使求佐王师，拜平北将军；率众诣邺，封安国亭侯，邑五百户。燕薨，子方嗣。方薨，子融嗣。山水之间辗转攻略，回到真定县时，有部众一万多人。博陵郡人张牛角也聚众起兵，自称将兵从事，与张燕合在一起。张燕推举张牛角为帅，一起进攻陶县。张牛角被飞箭射中，受重伤将要死去，命令部众事奉张燕，说：“一定要以张燕为主帅。”张牛角死，众人事奉张燕，所以张燕改姓张。张燕勇猛强悍敏捷，超过常人，所以军中称张燕为飞燕。后来张燕军兵众逐渐多起来，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郡的山区都互相通连，那里的小帅孙轻、主当等人，都率领部众依从张燕，张燕的部众达上百万，号称黑山军。灵帝无法征讨黑山军，河北诸郡普遍受到黑山军的侵害。张燕派人到京都乞求投降，朝廷拜张燕为平难中郎将。在这以后，董卓迁献帝到长安，天下州郡纷纷起兵，张燕便率领部下与各地豪杰联络。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冀州，张燕遣部将杜长等人帮助公孙瓒，与袁绍战，被袁绍打败，部众渐渐散去。太祖将要平定冀州，张燕派遣使臣请求帮助朝廷军队，被任为平北将军；张燕率领部众到达邺城，被封为安国亭侯，封邑五百户。张燕死后，儿子张方承袭爵位。张方死，儿子张融承袭爵位。

张燕，常山郡真定县人，本姓褚。黄巾军起，张燕聚合一群少年为强盗，在

张绣，武威祖厉人，骠骑将军济族子也。边章、韩遂为乱凉州，金城麹胜袭杀祖厉长刘隽。绣为县吏，间伺杀胜，郡内义之。遂招合少年，为邑中豪杰。董卓败，济与李傕等击吕布，为卓报仇。语在《卓传》。绣随济，以军功稍迁至建忠将军，封宣威侯。济屯弘农，士卒饥饿，南攻穰，为流矢所中死。绣领其众，屯宛，与刘表合。太祖南征，军淯水，绣等举众降。太祖纳济妻，绣恨之。太祖闻其不悦，密有杀绣之计。计漏，绣掩袭太祖。太祖军败，二子没。绣还保穰，太祖比年攻之，不克。太祖拒袁绍于官渡，绣从贾诩计，复以众降。语在《诩传》。绣至，太祖执其手，与欢晏，为子均娶绣女，拜扬武将军。官渡之役，绣力战有功，迁破羌将军。从破袁谭于南皮，复增邑凡二千户，是时天下户口减耗，十裁一在，诸将封未有满千户者，而绣特多。从征乌丸于柳城，未至，薨，谥曰定侯。子泉嗣，坐与魏讽谋反诛，国除。

张绣，是武威郡祖厉县人，骠骑将军张济的族侄。边章、韩遂在凉州作乱，金城人麹胜袭击并杀害了祖厉县长刘隽。张绣当时任县吏，暗中寻找机会杀了麹胜，郡中的人都称赞张绣的义举。于是便聚集年轻人，成为祖厉县中的豪杰。董卓失败后，张济与李傕等进攻吕布，为董卓报仇。这件事记载在《董卓传》中。张绣跟随张济，因军功渐渐升迁到建忠将军，封爵宣威侯。张济屯驻在弘农郡，因军中士兵饥饿，向南攻打穰县，被流箭射中而死。张绣统领张济的部众，屯驻在宛县，与刘表联合。太祖南征，驻扎在清水，张绣等人率众投降。太祖占有了张济的遗孀，张绣心中恨太祖。太祖听说张绣心中不满，秘密定下杀掉张绣的计划。由于计划走漏，张绣突然袭击了太祖。太祖军败，两个儿子被杀。张绣退到穰县据守，太祖连年进攻，都不能攻克。太祖与袁绍在官渡相持时，张绣采纳了贾诩的计策，又率众投降太祖。这件事记载在《贾诩传》中。张绣到达以后，太祖拉住他的手，与他欢聚畅饮，又为儿子曹均迎娶张绣的女儿，拜张绣为扬武将军。官渡之战中，张绣力战有功，被升迁为破羌将军。后随从太祖在南皮大破袁谭，又增加封邑共二千户。当时天下户口大幅度减少，只剩下原来十分之一，其他将领的封邑没有满一千户的，只有张绣的封邑数量最多。张绣随从太祖至柳城征讨乌丸，还没到达，便去世，加谥号为定侯。儿子张泉承袭爵位，因受魏讽谋反案件的牵连被杀，封地取消。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人也。祖父陵，客蜀，学道鹄鸣山中，造作道书以惑百姓，从受道者出五斗米，故世号米贼。陵死，子衡行其道。衡死，鲁复行之。益州牧刘焉以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脩将兵击汉中太守苏固，鲁遂袭脩杀之，夺其众。焉死，子璋代立，以鲁不顺，尽杀鲁母家室。鲁遂据汉中，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其来学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号“祭酒”。各领部众，多者为治头大祭酒。皆教以诚信不欺诈，有病自首其过，大都与黄巾相似。诸祭酒皆作义舍，如今之亭传。又置义米肉，县于义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过多，鬼道辄病之。犯法者，三原，然后乃行刑。不置长吏，皆以祭酒为治，民夷便乐之。雄踞巴、汉垂三十年。汉末，力不能征，遂就宠鲁为镇民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贡献而已。民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鲁为汉宁王。鲁功曹巴西阎圃谏鲁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财富土沃，四面险固；上匡天子，则为桓、文，次及窦融，不失富贵。今承制署置，势足斩断，不烦于王。愿且不称，勿为祸先。”鲁从之。韩遂、马超之乱，关西民从子午谷奔之者数万家。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县人。祖父张陵，客居蜀中，在鹄鸣山中学道，编写道书来蛊惑百姓，凡是跟从张陵学道的人都交五斗米，所以世人又称之为米贼。张陵死后，儿子张衡继续实行张陵的道法。张衡死后，张鲁又继续实行。益州牧刘焉任张鲁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脩率领兵众进击汉中太守苏固，张鲁便袭击张脩将其杀害，夺取了张脩的部众。刘焉死，儿子刘璋接替刘焉的位置，因为张鲁不顺从，便把张鲁的母亲及其家室全部杀掉。张鲁便割据汉中，用鬼道教化民众，自己号称“师君”。那些来学道的人，刚来的全都称作“鬼卒”。接受道教并笃信不疑的，称“祭酒”。祭酒各自领其部众，部众多的称为治头大祭酒。对入道者全都教导诚信不欺诈，如果有病先要忏悔自己的过错，这些做法大多与黄巾军相似。各个祭酒全都在自己的教区内兴建义舍，义舍如同今天的驿站和旅馆。又准备义米义肉，悬挂在义舍中，过路人根据自己的饭量大小吃饱为止；如果拿得过多，鬼道就会让这人生病。入道者如果犯了法，先原谅三次，再犯就要用刑法惩治。教区内不设置县令县长，都由祭酒来治理，汉族和夷族百姓都认为很方便，乐于接受。张鲁雄踞汉中将近三十年。汉朝末年，没有能力对张鲁进行征伐，只好宠任张鲁为镇民中郎将，兼任汉宁郡太守，而张鲁与朝廷的关系不过是送一点贡品而已。汉中百姓有人从地下挖出一枚玉印，下属们想尊张鲁为汉宁王。张鲁的功曹巴西人阎圃劝阻张鲁说：“汉水流域的民户，超过十万，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四面屏障险要坚固；以此上可以匡扶天子，可以做齐桓公、晋文公，其次像窦融那样，也不失享有富贵。如今奉皇帝命令任命和设置官员，足以发号施令，不用称王。希望暂时不称王，不要成为首先遭祸的人。”张鲁听从了阎圃话。韩遂、马超作乱，关西百姓有数万家从子午谷投奔张鲁。

建安二十年，太祖乃自散关出武都征之，至阳平关。鲁欲举汉中降，其弟卫不肯，率众数万人拒关坚守。太祖攻破之，遂入蜀。鲁闻阳平已陷，将稽颡归降，圃又曰：“今以迫往，功必轻；不如依杜濩赴朴胡相拒，然后委质，功必多。”于是乃奔南山入巴中。左右欲悉烧宝货仓库，鲁曰：“本欲归命国家，而意未达。今之走，避锐锋，非有恶意。宝货仓库，国家之有。”遂封藏而去。太祖入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慰喻。鲁尽将家出，太祖逆拜鲁镇南将军，待以客礼，封阆中侯，邑万户。封鲁五子及阎圃等皆为列侯。为子彭祖取鲁女。鲁薨，谥之曰原侯。子富嗣。

建安二十年，太祖从散关出武都郡征伐张鲁，到达阳平关。张鲁想献出汉中投降，弟弟张卫不肯，率领数万人凭借阳平关拒守。太祖攻破阳平关，于是进入蜀地。张鲁听说阳平关已陷落，准备叩头投降，阎圃又说：“如今因为迫不得已而投降，功劳必轻；不如依从杜濩到朴胡那里抵御一下，然后投降，这样功劳必多。”于是张鲁便奔南山进入巴中。左右想把宝货仓库全部烧掉，张鲁说：“本来想投降朝廷，而意愿还未能实现。如今的逃走，是躲避朝廷锐利的兵锋，并没有恶意。宝货仓库，应该归国家所有。”便把仓库封好才离去。太祖进入南郑，对张鲁的行为特别赞许。又因为张鲁本来就有归降善意，派人对张鲁进行慰问劝说。张鲁便带领全家出来投降，太祖亲自迎接并任张鲁为镇南将军，用客礼对待张鲁，封爵为阆中侯，封邑一万户。又封张鲁的五个儿子以及阎圃等人都为列侯。为儿子彭祖娶张鲁的女儿为妻。张鲁去世，加谥号为原侯。儿子张富承袭爵位。

评曰：公孙瓒保京，坐待夷灭。度残暴而不节，渊仍业以载凶，只足覆其族也。陶谦昏乱而忧死，张杨授首于臣下，皆拥据州郡，曾匹夫之不若，固无可论者也。燕、绣、鲁舍群盗，列功臣，去危亡，保宗祀，则于彼为愈焉。

评论：公孙瓒据守保易京，坐等被消灭。公孙度残暴而没有节制，公孙渊用继承的基业来实现自己的凶恶，都只能使自己的宗族灭亡。陶谦昏乱忧郁而死，张杨被部下割下首级，二人都曾占据州郡，却连一般人都不如，没什么值得评论的。张燕、张绣、张鲁放弃了群盗生涯，进入功臣之列，离开了危险和灭亡，保全了祖宗的祭祀，比那些人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