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二主妃子传第四》文白对照

二主妃子传第四

先主甘皇后，沛人也。先主临豫州，住小沛，纳以为妾。先主数丧嫡室，常摄内事。随先主于荆州，产后主。值曹公军至，追及先主于当阳长阪，于时困逼，弃后及后主，赖赵云保护，得免于难。后卒，葬于南郡。章武二年，追谥皇思夫人，迁葬于蜀，未至而先主殂陨。丞相亮上言：“皇思夫人履行修仁，淑慎其身。大行皇帝昔在上将，嫔妃作合，载育圣躬，大命不融。大行皇帝存时，笃义垂恩，念皇思夫人神柩在远飘飘，特遣使者奉迎。会大行皇帝崩，今皇思夫人神柩以到，又梓宫在道，园陵将成，安厝有期。臣辄与太常臣赖恭等议：《礼记》曰：‘立爱自亲始，教民孝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不忘其亲，所由生也。《春秋》之义，母以子贵。昔高皇帝追尊太上昭灵夫人为昭灵皇后，孝和皇帝改葬其母梁贵人，尊号曰恭怀皇后，孝愍皇帝亦改葬其母王夫人，尊号曰灵怀皇后。今皇思夫人宜有尊号，以慰寒泉之思，辄与恭等案谥法，宜曰昭烈皇后。《诗》曰：‘谷则异室，死则同穴。’故昭烈皇后宜与大行皇帝合葬，臣请太尉告宗庙，布露天下，具礼仪别奏。”制曰可。

先主甘皇后，沛国沛县人。先主任豫州牧，屯驻在小沛，娶她为妾。先主多次死了嫡妻，甘皇后经常主持家内的事务。随先主进入荆州，生下后主刘禅。正值曹公大军进入荆州，在当阳县长阪追上了正在逃跑的先主，当时情况紧急，便丢下了甘皇后和后主刘禅，依仗赵云的保护，才得以幸免于难。后来甘皇后去世，埋葬在南郡。章武二年，追加谥号为皇思夫人，迁葬到西蜀，遗骨还没迁到而先主去世。丞相诸葛亮上奏后主刘禅说：“皇思夫人行为美好仁慈，贤淑谨慎。先皇帝当初任左将军的时候，妇人作为嫔妃与先皇帝结合，生育了陛下的圣体，却未能长寿。先皇帝在世时，重情义、施恩泽，想到皇思夫人的遗骨在远方漂泊，特意派遣使者前去奉迎。正好碰上先皇帝去世，现在皇思夫人的灵柩已到，而先皇帝的灵柩又正在往成都的途中，陵墓即将修成，安葬的时间可以预期。臣自作主张与太常赖恭等人商议：《礼记》说：‘树立爱心从父母开始，是为了教育人民孝顺；树立敬意从长者开始，是为了教育人民服从。’不忘记父母，是因为人都是父母所生。《春秋》上说，母亲因为有了儿子而地位高贵。过去汉高皇帝追尊太上昭灵夫人为昭灵皇后，孝和皇帝改葬自己母亲梁贵人时，给母亲上尊号为恭怀皇后，孝愍皇帝也改葬自己母亲王夫人，上尊号为灵怀皇后。如今皇思夫人也应该有尊号，以安慰陛下对母亲的思念之情，便自作主张与赖恭等参阅谥法，应该追尊皇思夫人为昭烈皇后。《诗经》说：‘活着的时候不在一起，死了也要同葬在一处。’所以昭烈皇后应该与逝去的皇帝合葬，臣请求陛下派太尉到宗庙禀告先祖，然后向天下公布，具体的礼仪另外上奏。”后主刘禅指示说同意。

先主穆皇后，陈留人也。兄吴壹，少孤，壹父素与刘焉有旧，是以举家随焉入蜀。焉有异志，而闻善相者相后当大贵。焉时将子瑁自随，遂为瑁纳后。瑁死，后寡居。先主既定益州，而孙夫人还吴，群下劝先主聘后。先主疑与瑁同族，法正进曰：“论其亲疏，何与晋文之于子圉乎？”于是纳后为夫人。建安二十四年，立为汉中王后。章武元年夏五月，策曰：“朕承天命，奉至尊，临万国。今以后为皇后，遣使持节丞相亮授玺绶，承宗庙，母天下，皇后其敬之哉！”建兴元年五月，后主即位，尊后为皇太后，称长乐宫。壹官至车骑将军，封县侯。延熙八年，后薨，合葬惠陵。

先主穆皇后，陈留郡人。哥哥吴壹，从小是个孤儿，吴壹的父亲平素与刘焉有旧交，所以全家跟随刘焉到了西蜀。刘焉有称帝的野心，而且听善于相面的人说吴壹的妹妹以后将大贵。当时刘焉的儿子刘瑁正跟随着吴壹，便为刘瑁娶了吴壹的妹妹。刘瑁死后，吴壹的妹妹寡居。先主占领益州后，孙夫人回到了东吴，群臣劝先主纳娶吴氏，先主因为与刘瑁同族而犹豫，法正进言说：“若论亲疏，怎么比得上晋文公娶亲侄子子圉的妻子呢？”于是先主便纳娶吴氏为夫人。建安二十四年，立吴氏为汉中王后。章武元年夏五月，下达册立文书说：“朕承天命，恭敬地接受至尊之位，统临万国。现在以王后为皇后，派遣使持节丞相诸葛亮授给她皇后印绶，皇后要传承祖先的祭祀，做天下的母亲，可要恭敬地去做啊！”建兴元年五月，后主刘禅即位，尊皇后为皇太后，宫号为长乐宫。吴壹官做到了车骑将军，被封为县侯。延熙八年，皇后去世，与先主合葬在惠陵。

后主敬哀皇后，车骑将军张飞长女也。章武元年，纳为太子妃，建兴元年，立为皇后。十五年薨，葬南陵。

后主敬哀皇后，是车骑将军张飞的长女。章武元年，被纳为太子妃。建兴元年，被立为皇后。建兴十五年去世，被埋葬在南陵。

后主张皇后，前后敬哀之妹也。建兴十五年，入为贵人。延熙元年春正月，策曰：“朕统承大业，君临天下，奉郊庙社稷。今以贵人为皇后，使行丞相事左将军向朗持节授玺绶。勉修中馈，恪肃禋祀，皇后其敬之哉！”咸熙元年，随后主迁于洛阳。

后主张皇后，是先前后主敬哀皇后的妹妹。建兴十五年，入宫为贵人。延熙元年春正月，后主刘禅下达册命文书说：“朕继承大业，为天下君主，承担天地祖宗土神谷神的祭祀。现在以张贵人为皇后，派代行丞相职权的左将军向朗持节授给她皇后的印绶。要努力主持内务，恭敬地进行祭祀，要恭敬地去做啊！”咸熙元年，跟随后主刘禅迁到洛阳。

刘永字公寿，先主子，后主庶弟也。章武元年六月，使司徒靖立永为鲁王，策曰：“小子永，受兹青土。朕承天序，继统大业，遵修稽古，建尔国家，封于东土，奄有龟蒙，世为藩辅。呜呼，恭朕之诏！惟彼鲁邦，一变适道，风化存焉。人之好德，世兹懿美。王其秉心率礼，绥尔士民，是飨是宜，其戒之哉！”建兴八年，改封为甘陵王。初，永憎宦人黄皓，皓既信任用事，谮构永于后主，后主稍疏外永，至不得朝见者十馀年。咸熙元年，永东迁洛阳，拜奉车都尉，封为乡侯。

刘永字公寿，是先主的儿子，后主的异母弟弟。章武元年六月，先主派司徒许靖承旨立刘永为鲁王，册命的文书说：“小子刘永，接受这青色的泥土。朕秉承天命，继承大业，遵照古代的分封制度，建立你的封国，把东边的土地分给你，包括龟山和蒙山在内，世代充当保卫中央朝廷的藩王。呜呼！恭敬地接受朕的诏命。想那古代的鲁国，孔子曾说只要改变一下就可以合乎大道，所以至今还保存着良好的风气。人们喜欢道德，世世代代都在增加着道德之美。你应当秉持衷心，遵守礼仪，安抚你境内的官民，祭祀祖先，要时时告诫自己做好这些呀！”建兴八年，改封为甘陵王。起初，刘永憎恶宦官黄皓，黄皓被后主信任掌权后，向后主讲刘永的坏话，后主渐渐地就疏远了刘永，以至于刘永十多年都不能入朝朝见。咸熙元年，刘永被东迁到洛阳，拜为奉车都尉，封为乡侯。

刘理字奉孝，亦后主庶弟也，与永异母。章武元年六月，使司徒靖立理为梁王，策曰：“小子理，朕统承汉序，祗顺天命，遵修典秩，建尔于东，为汉藩辅。惟彼梁土，畿甸之邦，民狎教化，易导以礼。往悉乃心，怀保黎庶，以永尔国，王其敬之哉！”建兴八年，改封理为安平王。延熙七年卒，谥曰悼王。子哀王胤嗣，十九年卒。子殇王承嗣，二十年卒。景耀四年诏曰：“安平王，先帝所命。三世早夭，国嗣颓绝，朕用伤悼。其以武邑侯辑袭王位。”辑，理子也，咸熙元年，东迁洛阳，拜奉车都尉，封乡侯。

刘理字奉孝，也是后主的异母弟，与刘永也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章武元年六月，先主派司徒许靖奉旨立刘理为梁王，册立文书说：“小子刘理，朕继承汉朝大统，恭敬地遵从天命，遵照典章，在东边为你建立封国，作为保卫汉朝的藩王。想那东边的梁郡，曾经在汉朝的京城地区，民众熟悉教化，容易用礼仪引导。前去尽心尽力，安抚保护那里的百姓，使你的封国永存，可要恭恭敬敬地去做啊！”建兴八年，改封刘理为安平王。延熙七年刘理去世，加谥号为悼王。儿子哀王刘胤承袭爵位，延熙十九年去世。儿子殇王刘承承袭爵位，延熙二十年去世。景耀四年后主下诏说：“安平王，是先帝所任命的。三代都过早地夭亡，继承人衰绝，朕因此而伤心悲痛。现在以武邑侯刘辑承袭王位。”刘辑，是刘理的儿子，咸熙元年，被东迁到洛阳，拜为奉车都尉，封为乡侯。

后主太子璿，字文衡。母王贵人，本敬哀张皇后侍人也。延熙元年正月策曰：“在昔帝王，继体立嗣，副贰国统，古今常道。今以璿为皇太子，昭显祖宗之威命，使行丞相事左将军向朗持节授印绶。其勉修茂质，祗恪道义，谘询典礼，敬友师傅，斟酌众善，翼成尔德，可不务修以自勖哉！”时年十五。景耀六年冬，蜀亡。咸熙元年正月，钟会作乱于成都，璿为乱兵所害。

后主太子刘璿，字文衡。母亲王贵人，本来是敬哀张皇后的侍女。延熙元年正月后主下达册命文书说：“过去的帝王，继承君位后就确立继承人，帮助自己治理国家，这是古今的常规。现在以刘璿为皇太子，以昭显祖宗的神威，特命代行丞相职权的左将军向朗持节授给太子的印绶。太子要努力地修养自己的品质，恪守道义，咨询学习典章礼仪，尊敬爱戴师傅，吸取众人的优点，从而帮助自己形成美好的品德，能不致力于自修自勉吗！”被立为太子时十五岁。景耀六年冬，蜀汉灭亡。咸熙元年正月，钟会在成都作乱，刘璿被乱兵所害。

评曰：《易》称有夫妇然后有父子，夫人伦之始，恩纪之隆，莫尚于此矣。是故纪录，以究一国之体焉。

评论：《周易》说有夫妇然后才有父子，可见夫妇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开始，感情的浓厚，没有超过夫妇的了。所以加以记载，以便考察一国的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