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06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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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韩崔高孙王传第二十四》文白对照

韩崔高孙王传第二十四韩暨字公至,南阳堵阳人也。同县豪右陈茂,谮暨父兄,几至大辟。暨阳不以为言,庸赁积资,阴结死士,遂追呼寻禽茂,以首祭父墓,由是显名。举孝廉,司空辟,皆不就。乃变名姓,隐居避乱鲁阳山中。山民合党,欲行寇掠。暨散家财以供牛酒,请其渠帅,为陈安危。山民化之,终不为害。避袁术命召,徙居山都之山。荆州牧刘表礼辟,遂遁逃,南居孱陵界,所在见敬爱,而表深...

韩崔高孙王传第二十四

韩暨字公至,南阳堵阳人也。同县豪右陈茂,谮暨父兄,几至大辟。暨阳不以为言,庸赁积资,阴结死士,遂追呼寻禽茂,以首祭父墓,由是显名。举孝廉,司空辟,皆不就。乃变名姓,隐居避乱鲁阳山中。山民合党,欲行寇掠。暨散家财以供牛酒,请其渠帅,为陈安危。山民化之,终不为害。避袁术命召,徙居山都之山。荆州牧刘表礼辟,遂遁逃,南居孱陵界,所在见敬爱,而表深恨之。暨惧,应命,除宜城长。

太祖平荆州,辟为丞相士曹属。后迁乐陵太守,徙监冶谒者。旧时冶,作马排,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更作人排,又费功力;暨乃因长流为水排,计其利益,三倍于前。在职七年,器用充实。制书褒叹,就加司金都尉,班亚九卿。文帝践祚,封宜城亭侯。黄初七年,迁太常,进封南乡亭侯,邑二百户。

韩暨字公至,南阳郡堵阳县人。同县人陈茂是当地豪强大族,诬陷韩暨的父亲和哥哥,使二人差一点被处死。韩暨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受人雇佣做工积累钱财,暗地里结交敢死之士,于是大喊着追赶擒杀了陈茂,用陈茂的人头祭奠父亲的坟墓,因此而出名。被举为孝廉,司空征召,都不接受。便改名换姓,隐居避乱在鲁阳山中。山民纠合在一起,打算进行抢掠。韩暨用自己的家财买了牛和酒,宴请山民的头目,向头目讲清利害安危。山民受到感化,终于没有危害地方。为了躲避袁术的任命,又迁居进入山都县的山中。荆州牧刘表以礼聘任韩暨,韩暨又向南逃跑进入孱陵县界内,所到之处受人尊敬爱戴,而刘表却非常恨韩暨。韩暨心中害怕,只好从命,担任了刘表手下的宜城县县长。

太祖平定了荆州,任韩暨为丞相士曹属。后升任为乐陵郡太守,又改任监冶谒者。过去冶炼生产,使用马拉的鼓风机,每熔化一石的金属液体,要用一百匹马力;改用人力,又太费人工;韩暨便借助水流制作了水力鼓风机,取得的功效是以前的三倍。韩暨在任七年,金属器具供应十分充足。皇帝下诏褒扬韩暨,加授韩暨司金都尉的职务,地位仅次于九卿。文帝曹丕称帝,封韩暨为宜城亭侯。黄初七年,升任太常,晋封南乡亭侯,封邑二百户。

时新都洛阳,制度未备,而宗庙主祏皆在邺都。暨奏请迎邺四庙神主,建立洛阳庙,四时蒸尝,亲奉粢盛。崇明正礼,废去淫祀,多所匡正。在官八年,以疾逊位。景初二年春,诏曰:“太中大夫韩暨,澡身浴德,志节高洁,年逾八十,守道弥固,可谓纯笃,老而益劭者也。其以暨为司徒。”夏四月薨,遗令敛以时服,葬为土藏。谥曰恭侯。子肇嗣。肇薨,子邦嗣。

当时魏国新定都洛阳,各项制度尚未完备,而宗庙和祖先牌位都还在旧都邺城。韩暨上奏请求迎接邺城四庙的祖先牌位,建立洛阳宗庙,以便四季祭祀,皇帝能亲自奉献祭品。推崇和宣扬正规的礼仪,废除不符合规定的祭祀,在礼仪制度方面多有纠正。在职八年,因病退位。景初二年春,魏明帝下诏说:“太中大夫韩暨,洁身自好修炼品德,志向气节高尚,年过八十,遵守道义更加坚定,可以称得上纯朴敦厚,越老越加奋发自励了。现在任命韩暨为司徒。”当年夏四月韩暨去世,遗命入殓时只穿当时的普通衣服,墓葬只用土埋。谥号为恭侯。儿子韩肇承袭了爵位。韩肇去世,儿子韩邦继承。

崔林字德儒,清河东武城人也。少时晚成,宗族莫知,惟从兄琰异之。太祖定冀州,召除邬长,贫无车马,单步之官。太祖征壶关,问长吏德政最者,并州刺史张陟以林对,于是擢为冀州主簿,徙署别驾、丞相掾属。魏国既建,稍迁御史中丞。

文帝践祚,拜尚书,出为幽州刺史。北中郎将吴质统河北军事,涿郡太守王雄谓林别驾曰:“吴中郎将,上所亲重,国之贵臣也。仗节统事,州郡莫不奉笺致敬,而崔使君初不与相闻。若以边塞不修斩卿,使君宁能护卿邪?”别驾具以白林,林曰:“刺史视去此州如脱屣,宁当相累邪?此州与胡虏接,宜镇之以静,扰之则动其逆心,特为国家生北顾忧,以此为寄。”在官一期,寇窃寝息;犹以不事上司,左迁河间太守,清论多为林怨也。

崔林字德儒,清河郡东武城县人。少年时才智并不出众,宗族的人都不看重,只有堂兄崔琰认为崔林不一般。太祖平定冀州,任命崔林为邬县县长,贫穷没有车马,步行去上任。太祖征讨壶关,问并州县级长官中谁德政最好,并州刺史张陟回答是崔林,于是崔林被提拔为冀州主簿,后改任别驾、丞相掾属。魏国建立以后,渐渐地升迁到御史中丞。

文帝登位后,任命崔林为尚书,又出任幽州刺史。北中郎将吴质统领黄河以北的军事,涿郡太守王雄对崔林的别驾说:“吴中郎将,是皇上亲近和重用的人,是国家的显贵大臣。吴质手持符节统管军事,州郡没有人不呈上书信向吴质致敬,而崔使君完全不与吴质来往。如果吴中郎将以边境关塞修整得不好为罪名杀卿,崔使君能保护卿吗?”别驾把这些话全都告诉了崔林,崔林说:“我把辞去幽州刺史看得像脱鞋一样,难道还会连累君吗?这个州与胡人相接,应当用平和宁静的方法来治理,扰乱这个地方的人就会激发这个地方的人叛逆的心理,只能为国家造成北边的忧患,我把这件事托付给君。”崔林在任上一年,境内贼盗不起平静无事;然而却因为不敬奉上司,被降职为河间太守,公正的舆论都为崔林抱不平。

迁大鸿胪。龟兹王遣侍子来朝,朝廷嘉其远至,褒赏其王甚厚。馀国各遣子来朝,间使连属,林恐所遣或非真的,权取疏属贾胡,因通使命,利得印绶,而道路护送,所损滋多。劳所养之民,资无益之事,为夷狄所笑,此曩时之所患也。乃移书敦煌喻指,并录前世待遇诸国丰约故事,使有恒常。明帝即位,赐爵关内侯,转光禄勋、司隶校尉。属郡皆罢非法除过员吏。林为政推诚,简存大体,是以去后每辄见思。

后升迁为大鸿胪。龟兹王派遣王子进京朝见,朝廷对王子远道而来非常嘉许,给龟兹王十分丰厚的奖赏。西域其他国家也各自派遣王子来朝见,短时间内来往的使节络绎不绝,崔林恐怕西域国家所派遣的王子不是真的,而是临时选取国王远亲或是商人、胡人,借着通使命的名义,获得朝廷印绶和奖赏的实利,而朝廷派人一路上护送使者,花费越来越多。劳动自己的人力,资助这些没有益处的事,被夷狄民族讥笑,这正是过去王朝所视为祸患的。于是便给敦煌郡发布公文说明这个意思,又收集了从前朝廷赏赐西域各国使臣多寡的记载,使赏赐有固定的标准。明帝即位后,赐给崔林关内侯的爵位,又转任光禄勋、司隶校尉。任司隶校尉时,把属郡不按规定任命的多余官员全都罢免。崔林为政表现真诚,识大体,所以崔林离职后总会被人怀念。

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论》,制下百僚。林议曰:“案《周官》考课,其文备矣,自康王以下,遂以陵迟,此即考课之法存乎其人也。及汉之季,其失岂在乎佐吏之职不密哉?方今军旅,或猥或卒,备之以科条,申之以内外,增减无常,固难一矣。且万目不张举其纲,众毛不整振其领。皋陶仕虞,伊尹臣殷,不仁者远。五帝三王未必如一,而各以治乱。《易》曰:‘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太祖随宜设辟,以遗来今,不患不法古也。以为今之制度,不为疏阔,惟在守一勿失而已。若朝臣能任仲山甫之重,式是百辟,则孰敢不肃?”

散骑常侍刘劭作《考课论》,魏明帝下诏让官员们讨论。崔林议论说:“考查《周官经》所记载的考课,条文已经很完备了,自周康王以后,这项制度渐渐衰落,这说明考核官吏成绩的制度能否坚持,取决于人的状况。到了汉朝末年,考核制度的失败难道是因为对官吏考核不严密吗?现今的军队事务,有时繁杂,有时仓促,为此制定了法令规章,在内外宣布,增减没有常规,固然难以统一。渔网张不开应当提起网绳,皮衣上的毛散乱应当抖动衣领。皋陶在虞舜手下做官,伊尹在商朝为臣,不仁的人都远远离去。五帝三王的政治措施未必一致,而各自都用自己的措施治理乱世。《周易》说:‘平易简单,而天下的道理就都得到了。’太祖根据需要制定法规,到今天还在使用,也不怕别人说不效法古人。我认为如今的制度,不是不周密,只要执行时大家一致而不发生偏差就行了。如果朝臣们都能像仲山甫那样承担重任,为百官做出好榜样,那么谁敢不严肃地恪尽职守呢?”

景初元年,司徒、司空并缺,散骑侍郎孟康荐林曰:“夫宰相者,天下之所瞻效,诚宜得秉忠履正本德仗义之士,足为海内所师表者。窃见司隶校尉崔林,禀自然之正性,体高雅之弘量。论其所长以比古人,忠直不回则史鱼之俦,清俭守约则季文之匹也。牧守州郡,所在而治,及为外司,万里肃齐,诚台辅之妙器,衮职之良才也。”后年遂为司空,封安阳亭侯,邑六百户。三公封列侯,自林始也。顷之,又进封安阳乡侯。

鲁相上言:“汉旧立孔子庙,褒成侯岁时奉祠,辟雍行礼,必祭先师,王家出谷,春秋祭祀。今宗圣侯奉嗣,未有命祭之礼,宜给牲牢,长吏奉祀,尊为贵神。”制三府议,博士傅祗以《春秋传》言立在祀典,则孔子是也。宗圣适足继绝世,章盛德耳。至于显立言,崇明德,则宜如鲁相所上。林议以为“宗圣侯亦以王命祀,不为未有命也。周武王封黄帝、尧、舜之后,及立三恪,禹、汤之世,不列于时,复特命他官祭也。今周公已上,达于三皇,忽焉不祀,而其礼经亦存其言。今独祀孔子者,以世近故也。以大夫之后,特受无疆之祀,礼过古帝,义逾汤、武,可谓崇明报德矣,无复重祀于非族也。”

明帝又分林邑,封一子列侯。正始五年薨,谥曰孝侯。子述嗣。

景初元年,司徒、司空的位置都空缺着,散骑侍郎孟康举荐崔林说:“宰相,是天下人所瞻仰效法的对象,实在应该让忠诚公正、品德高尚、坚持正义,足以咸为全国人师表的人来承担。我私下认为司隶校尉崔林,天性正直,度量宏大,气质高雅。如果把崔林的长处与古代贤人相比,忠贞正直比得上史鱼,清廉俭朴遵守法纪比得上季文子。崔林任州牧郡守,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好,到了担任司隶校尉时,辖区内风气整肃,实在是三公的适当人选,担任宰相的良才。”崔林在来年任司空,封安阳亭侯,封邑六百户。魏朝三公被封为列侯,是从崔林开始的。不久,又晋封崔林为安阳乡侯。

鲁国国相上奏说:“汉朝旧时为孔子立庙,封孔子的后代为褒成侯,一年四季进行祭祀,京城的太学辟雍举行礼仪,也必定要祭祀先师孔子,由皇家提供谷物,春秋两季进行祭祀。如今朝廷封孔子的后代为宗圣侯,承袭爵位,却没有受皇帝之命进行祭祀的礼仪,应该给孔子后代提供牲畜祭品,让当地行政长官主持祭祀,尊奉孔子为贵神。”明帝让三公讨论这件事,博士傅祗认为《春秋传》为祭祀的典章立言,那么这就是孔子了。宗圣侯只是接续已经断绝的爵位传承,使孔子的盛德弘扬光大罢了。如果要显扬孔子立言的功绩,尊崇孔子的美德,就应该像鲁国相所上言的那样。崔林的议论以为“宗圣侯也是遵照朝廷指示祭祀孔子的,不能说没有奉皇帝之命。周武王封黄帝、唐尧、虞舜的后代,一直到设立三恪制度,到了夏禹、商汤的时候,三恪制度没有了,又特派其他官员去祭祀。如今周公以上,一直到三皇,都被忽略而不再祭祀,然而礼经中还记载着这些人的言论。现在唯独祭祀孔子,是因为孔子所处的时代离现在最近的缘故。以一个大夫的后代,孔子享受了没有止境的祭祀,礼仪上超过了古代的君主,也绝对超过了商汤王、周武王,可算得上是尊崇的明智报答孔子的恩德了,无需再由官府重复祭祀孔子了。”

明帝又分出崔林的一部分封邑,封给崔林的一个儿子为列侯。正始五年崔林去世,谥号为孝侯。儿子崔述承袭了爵位。

高柔字文惠,陈留圉人也。父靖,为蜀郡都尉。柔留乡里,谓邑中曰:“今者英雄并起,陈留四战之地也。曹将军虽据兖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先得志于陈留,吾恐变乘间作也,欲与诸君避之。”众人皆以张邈与太祖善,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从兄幹,袁绍甥也,在河北呼柔,柔举宗从之。会靖卒于西州,时道路艰涩,兵寇纵横,而柔冒艰险诣蜀迎丧,辛苦荼毒,无所不尝,三年乃还。

太祖平袁氏,以柔为菅长。县中素闻其名,奸吏数人,皆自引去。柔教曰:“昔邴吉临政,吏尝有非,犹尚容之。况此诸吏,于吾未有失乎!其召复之。”咸还,皆自励,咸为佳吏。高幹既降,顷之以并州叛。柔自归太祖,太祖欲因事诛之,以为刺奸令史;处法允当,狱无留滞,辟为丞相仓曹属。太祖欲遣钟繇等讨张鲁,柔谏,以为今猥遣大兵,西有韩遂、马超,谓为己举,将相扇动作逆,宜先招集三辅,三辅苟平,汉中可传檄而定也。繇入关,遂、超等果反。

高柔字文惠,是陈留郡圉县人。父亲高靖,任蜀郡都尉。高柔留在家乡,对乡亲们说:“现在英雄并起,陈留是个四面受敌的地方。曹将军虽然只占据兖州,但有着争夺四方的打算,不会安然坐守兖州。张府君虽然现在陈留得志,我恐怕变故有可能发生,想与各位一起躲避一下。”众人都认为张邈与太祖关系好,高柔又年轻,对高柔的话不以为然。高柔的堂兄高干,是袁绍的外甥,在河北招呼高柔,高柔带领全宗族前去依附。正好碰上高靖在西州去世,当时道路艰难,兵荒马乱,而高柔冒着艰险到蜀地迎丧,一路上尝遍了辛苦折磨,三年后才回到家乡。

太祖平定了袁氏,任高柔为菅县长。县中早就听说高柔的名声,有几个不守法的县吏,全都自动离职而去。高柔下达教令说:“过去邴吉当政时,下属曾经犯错误,邴吉尚且能容忍。况且这几个县吏,对于我来说并没有过失呢!把这些人叫回来复职吧。”这几个人回来以后,全都自勉自励,成为好的官员。高干投降太祖后,不久又占据并州反叛。高柔自动归附太祖,太祖仍想借故杀掉高柔,就任命高柔为刺奸令史;然而高柔在任执法公允恰当,狱中没有滞留不办的案件,就被任命为丞相仓曹属。太祖打算派遣钟繇等人讨伐张鲁,高柔劝谏,认为现在随便派遣大军,则西面的韩遂、马超,就会认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有可能煽动部下发动叛乱,应当先安抚三辅地区,三辅地区如果平静了,汉中就像发一封檄书那样就会平定。太祖不听,钟繇入关,韩遂、马超等人果然反叛。

魏国初建,为尚书郎。转拜丞相理曹掾,令曰:“夫治定之化,以礼为首。拨乱之政,以刑为先。是以舜流四凶族,皋陶作士。汉祖除秦苛法,萧何定律。掾清识平当,明于宪典,勉恤之哉!”鼓吹宋金等在合肥亡逃。旧法,军征士亡,考竟其妻子。太祖患犹不息,更重其刑。金有母妻及二弟皆给官,主者奏尽杀之。柔启曰:“士卒亡军,诚在可疾,然窃闻其中时有悔者。愚谓乃宜贷其妻子,一可使贼中不信,二可使诱其还心。正如前科,固已绝其意望,而猥复重之,柔恐自今在军之士,见一人亡逃,诛将及己,亦且相随而走,不可复得杀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耳。”太祖曰:“善。”即止不杀金母、弟,蒙活者甚众。

魏国刚刚建立时,高柔任尚书郎。转任丞相理曹掾,太祖为此下指令说:“政治安定后的教化,以礼为第一位。拨乱反正,把刑放在前面。所以虞舜流放了四凶,任命皋陶为掌管刑法的士。汉高祖废除秦朝苛暴法律,让萧何制定新律。理曹掾高柔识见高明恰当,精通法令典章,请卿勉力工作吧!”鼓吹宋金等人在合肥逃跑。旧法规定,军队出征而士兵逃跑,要把士兵的妻子儿女全部处死。太祖害怕这样还不能止息士兵逃跑,更加重了惩罚的刑罚。宋金有母亲妻子及两个弟弟都在为官府服役,主管此事的官员上奏要把这些人全部杀掉。高柔上书说:“士兵逃离军队,确实让人痛恨,然而我私下听说逃跑的士兵中有时也有想改悔的。臣认为应当宽恕这些人的妻子,这样一可使这些人所逃往的敌国不相信和接纳这些人,二可诱发这些人回来自首的心思。按照旧法处罚,本来已经断绝了这些人归来的念头,而今再加重惩罚,我恐怕从今以后在军中的士兵,见一个人逃走,恐怕会连累到自己,也会相随逃走,不可能再杀这些人了。这说明重刑不能够用来制止逃亡,而是助长了逃跑。”太祖说:“对。”当即下令不杀宋金的母亲、弟弟,因此而得到活命的人很多。

迁为颍川太守,复还为法曹掾。时置校事卢洪、赵达等,使察群下,柔谏曰:“设官分职,各有所司。今置校事,既非居上信下之旨。又达等数以僧爱擅作威福,宜检治之。”太祖曰:“卿知达等,恐不如吾也。要能刺举而辨众事,使贤人君子为之,则不能也。昔叔孙通用群盗,良有以也。”达等后奸利发,太祖杀之以谢于柔。

文帝践祚,以柔为治书侍御史,赐爵关内侯,转加治书执法。民间数有诽谤妖言,帝疾之,有妖言辄杀,而赏告者。柔上疏曰:“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辄赏。既使过误无反善之路,又将开凶狡之群相诬罔之渐,诚非所以息奸省讼,缉熙治道也。昔周公作诰,称殷之祖宗,咸不顾小人之怨。在汉太宗,亦除妖言诽谤之令。臣愚以为宜除妖谤赏告之法,以降天父养物之仁。”帝不即从,而相诬告者滋甚。帝乃下诏:“敢以诽谤相告者,以所告者罪罪之。”于是遂绝。校事刘慈等,自黄初初数年之间,举吏民奸罪以万数,柔皆请惩虚实;其馀小小挂法者,不过罚金。四年,迁为廷尉。

升迁为颍川郡太守,后又回到洛阳任法曹掾。当时设置校事由卢洪、赵达等人担任,让二人监察群下的过失,高柔劝谏说:“设立官职,分配任务,各有自己的职权。如今设置校事,并不是上司信任下属的做法。再加上赵达等人多次凭自己的爱憎作威作福,应当约束惩治这两人。”太祖说:“卿对赵达等人的了解,恐怕不如我。赵达等人能打探、举报,分辨很多事情,这些事让贤人君子去做,是做不成的。过去叔孙通任用盗贼做事,确实是有原因的。”后来赵达等人的违法牟利事情被发觉,太祖杀了赵达等人向高柔致歉。

文帝登位,任高柔为治书侍御史,赐给高柔关内侯爵位,又转加给高柔治书执法的职位。民间常常有诽谤朝廷的坏话,文帝对此非常痛恨,凡有散布坏话的就处死,而且赏赐告发的人。高柔上书说:“现在散布坏话的人必杀,告发的人必赏。这样做既使有过失的人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又将开凶残狡诈之徒诬陷他人的风气,确实不是消除奸伪,减少诉讼,正大光明的治国之道啊。过去周公作《无逸》,称颂殷商的祖先,全都不计较平民百姓的怨言。在汉文帝时,也废除了追查妖言诽谤的法令。臣以为应当废除奖赏告发者的法令,以加强上天养育百姓的仁德。”文帝没有马上接受,而互相诬告的风气越来越重。文帝才下诏:“谁胆敢告发别人诽谤的人,就以所告发的罪名来惩治谁。”于是诬告之风便断绝了。校事刘慈等人,在黄初初期的几年内,检举了官吏百姓中有罪的以万计,高柔都请求弄清虚实之后再惩处;其余稍微触犯法令的,只进行罚金处理。黄初四年,高柔升迁为廷尉。

魏初,三公无事,又希与朝政。柔上疏曰:“天地以四时成功,元首以辅弼兴治;成汤仗阿衡之佐,文、武凭旦、望之力,逮至汉初,萧、曹之俦并以元勋代作心膂,此皆明王圣主任臣于上,贤相良辅股肱于下也。今公辅之臣,皆国之栋梁,民所具瞻,而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养高,鲜有进纳,诚非朝廷崇用大臣之义,大臣献可替否之谓也。古者刑政有疑,辄议于槐棘之下。自今之后,朝有疑议及刑狱大事,宜数以谘访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讲论得失,博尽事情,庶有裨起天听,弘益大化。”帝嘉纳焉。

魏朝刚建立时,三公没有什么具体事务,又很少参与朝政。高柔上书说:“天地因为有四时才有收获,君主有了大臣的辅助才能振兴政治;成汤依靠伊尹的辅佐,周文王、周武王凭借周公旦、吕望的帮助,到了汉朝初年,萧何、曹参等以国家元勋的身份一代一代地做心腹大臣,这些都是明王圣主在上面任用贤臣,贤相良辅在下面辅佐治理的事例啊。如今的三公辅佐之臣,都是国家的栋梁、民众瞩目的对象,而把三公放在一边,不让三公参与国政,于是三公便各自悄然无声地保养清高,很少进言献策,这的确不是朝廷尊重任用大臣的本意,也不是大臣进献有益建议、去除政治弊端的做法。古时候行政有疑难问题,官员们总是要聚集在槐树、棘树之下进行讨论。从今以后,朝廷有疑难问题以及刑罚大事,应该多多咨询三公。在每月的初一、十五上朝的时候,可以把三公特别地请进来,议论朝政得失,广泛地了解情况,希望通过这些有助于陛下听取政事,弘扬教化。”文帝赞同并采纳了高柔的建议。

帝以宿嫌,欲枉法诛治书执法鲍勋,而柔固执不从诏命。帝怒甚,遂召柔诣台;遣使者承指至廷尉考竟勋,勋死乃遣柔还寺。

明帝即位,封柔延寿亭侯。时博士执经,柔上疏曰:“臣闻遵道重学,圣人洪训;褒文崇儒,帝者明义。昔汉末陵迟,礼乐崩坏,雄战虎争,以战陈为务,遂使儒林之群,幽隐而不显。太祖初兴,愍其如此,在于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教学之官。高祖即位,遂阐其业,兴复辟雍,州立课试,于是天下之士,复闻庠序之教,亲俎豆之礼焉。陛下临政,允迪睿哲,敷弘大猷,光济先轨,虽夏启之承基,周成之继业,诚无以加也。然今博士皆经明行修,一国清选,而使迁除限不过长,惧非所以崇显儒术,帅励怠惰也。孔子称‘举善而教不能则劝’,故楚礼申公,学士锐精,汉隆卓茂,搢绅竞慕。臣以为博士者,道之渊薮,六艺所宗,宜随学行优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劝学者,于化为弘。”帝纳之。

文帝因为过去的旧怨,想不按法律诛杀治书执法鲍勋,而高柔坚持不听从诏命。文帝特别恼怒,便召高柔到尚书台;又派遣使者秉承旨意到廷尉把鲍勋拷问杀死,鲍勋死后才让高柔回到廷尉府。

魏明帝即位后,封高柔为延寿亭侯。当时由博士讲授儒家经学,高柔上书说:“臣听说遵从道义,重视学问,是圣人的伟大教训;褒扬文化,重视儒家,是帝王明确的义务。汉朝末年政治衰颓,礼崩乐坏,群雄争战,以战争为首要任务,于是使得儒生学士被埋没隐藏,不受重视。太祖在兴起的时候,痛心于此,在拨乱反正之际,让各地郡县都设立教学官员。高祖文帝即位,进一步弘扬这个事业,兴建恢复太学,每州都建立考试儒生的制度,于是天下的儒生学士,又能听到学校的教书声,又能亲自参加学校的祭祀礼仪了。陛下亲政,用圣明的智慧,推行和发展宏大的教育计划,把先辈的事业发扬光大,即使是夏启、周成王继承先王基业,也不能超过陛下。然而如今博士虽然全都是精通经学,修养品德,是国内的优秀人才,但博士升迁官职却不能超过县长一级,这恐怕不是用来尊崇和显扬儒术,鞭策和激励怠惰学者的好办法。孔子说‘提拔好人,教育能力差的人,那么大家都会受到鼓励’,所以楚国礼待申公,国内的学者都锐意钻研学问;汉朝提拔卓茂,士大夫们争相羡慕。臣以为博士,是道义的蕴藏者,儒家经学传播的根本,应该根据博士学问品性的优劣,不拘常规来安排职位。尊崇儒家教育,用以勉励学者,对教化将会有巨大的作用。”魏明帝采纳了高柔的建议。

后大兴殿舍,百姓劳役;广采众女,充盈后宫;后宫皇子连夭,继嗣未育。柔上疏曰:“二虏狡猾,潜自讲肄,谋动干戈,未图束手;宜畜养将士,缮治甲兵,以逸待之。而顷兴造殿舍,上下劳扰;若使吴、蜀知人虚实,通谋并势,复俱送死,甚不易也。昔汉文惜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去病虑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损者非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见所营立,以充朝宴之仪。乞罢作者,使得就农。二方平定,复可徐兴。昔轩辕以二十五子,传祚弥远;周室以姬国四十,历年滋多。陛下聪达,穷理尽性,而顷皇子连多夭逝,熊罴之祥又未感应。群下之心,莫不悒戚。周礼,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嫔嫱之仪,既以盛矣。窃闻后庭之数,或复过之,圣嗣不昌,殆能由此。臣愚以为可妙简淑媛,以备内官之数,其馀尽遣还家。且以育精养神,专静为宝。如此,则螽斯之征,可庶而致矣。”帝报曰:“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辄克昌言;他复以闻。”

后来明帝大建宫殿,百姓劳役繁重;又大选美女,充满了后宫;后宫的皇子连连夭折,明帝的继承人一直没有。高柔上书说:“吴、蜀两个敌人奸狡巨滑,暗中讲武练兵,图谋对我军动武,没有住手的打算;我军应该修养将士,修造铠甲兵器,以逸待劳。而近来却兴建宫殿屋舍,使得上下疲劳不安;假使吴、蜀知道我军的虚实,互相商议合并力量,再次来攻打我军,是很不容易对付的。过去汉文帝爱惜相当于十户人家财产的费用,不去修建小小的露台供自己享乐;霍去病忧虑匈奴的祸害,不为自己修建住宅。更何况如今所损费的财物不只是百金,所忧虑的不只是北方的夷狄之患呢?可以简单地装修已经建成的宫殿,用来举行朝会和宴会的活动。请求遣散修建宫殿的匠人,让匠人能够回去务农。等到吴、蜀两国平定了,再慢慢地修建。过去轩辕帝有二十五个儿子,所以家世繁衍延续久远;周朝有四十多个姬姓同姓诸侯国,所以享有天下的时间很长。陛下聪明圣达,对事物的道理和本质认识透彻,而近来皇子连连夭逝,要生育皇子的吉祥征兆却没有出现。群臣的心情,无不抑郁悲伤。按照周礼,天子的后妃以下有一百二十人,嫔妃礼仪规定的数目已经很多了。臣私下听说现在后宫的数量,可能又超过了周朝礼仪的规定,圣上的后代不昌盛,大概是由于这个原因。臣以为可以精细地选择贤淑美女,充当人数固定的妃子,多余的全部遣送回家。好让陛下保养精神,专心静气地生养皇子。如果这样,多多生儿育女的征兆,或许就会出现了。”明帝回报说:“知道卿的忠心是为了王室的昌盛,我要用卿正直的话来克制自己;其他的事也希望能听到卿的意见。”

时猎法甚峻。宜阳典农刘龟窃于禁内射兔,其功曹张京诣校事言之。帝匿京名,收龟付狱。柔表请告者名,帝大怒曰:“刘龟当死,乃敢猎吾禁地。送龟廷尉,廷尉便当考掠,何复请告者主名,吾岂妄收龟邪?”柔曰:“廷尉,天下之平也,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毁法乎?”重复为奏,辞指深切。帝意寤,乃下京名。即还讯,各当其罪。

时制,吏遭大丧者,百日后皆给役。有司徒吏解弘遭父丧,后有军事,受敕当行,以疾病为辞。诏怒曰:“汝非曾、闵,何言毁邪?”促收考竟。柔见弘信甚羸劣,奏陈其事,宜加宽贷。帝乃诏曰:“孝哉弘也!其原之。”

当时狩猎的法律规定非常严峻。宜阳县的典农校尉刘龟私自在禁区内射兔,刘龟的功曹张京到校事那里告发刘龟。明帝隐匿了张京的名字,把刘龟逮捕入狱。高柔上表请求知道告发者的名字,明帝大怒,说:“刘龟应当处死,竟敢在我的禁地打猎。把刘龟送到廷尉,廷尉就应当立即拷问,为什么还要请求我告诉告发者的名字,难道我是随便逮捕刘龟的吗?”高柔说:“廷尉,是天下公正的司法官,怎能够因为皇上的喜怒而破坏法律的程序呢?”便又一次上奏,言辞深刻恳切。明帝醒悟了,便告诉高柔张京的名字。高柔即刻回去审问,使张京、刘龟都受到应有的惩处。

按照当时的制度,官府的办事人员碰上父母死亡,一百天以后都要停止服丧开始工作。有个叫解弘的司徒府的办事官员碰上了父亲去世,后来有军事行动,接到命令应当参加,解弘却以有病为由推辞。明帝下诏怒斥说:“汝又不是曾参和闵损,说什么因哀痛过度而损害身体?”催促把他抓起来拷问处死。高柔见解弘身体的确非常羸弱,上奏说明情况,认为应该加以宽恕。明帝便下诏说:“解弘是个孝子啊!宽恕解弘吧。”

初,公孙渊兄晃,为叔父恭任内侍,先渊未反,数陈其变。及渊谋逆,帝不忍市斩,欲就狱杀之。柔上疏曰:“《书》称‘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此王制之明典也。晃及妻子,叛逆之类,诚应枭县,勿使遗育。而臣窃闻晃先数自归,陈渊祸萌,虽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马牛之忧,祁奚明叔向之过,在昔之美义也。臣以为晃信有言,宜贷其死;苟自无言,便当市斩。今进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闭着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观国,或疑此举也。”帝不听,竟遣使赍金屑饮晃及其妻子,赐以棺、衣,殡敛于宅。

当初,公孙渊的哥哥公孙晃,被叔父公孙恭派到京城做人质,在公孙渊还没反叛以前,多次向朝廷陈述公孙渊会反叛。等到公孙渊反叛后,明帝不忍心在街市上把公孙晃斩首,想在狱中杀死公孙晃。高柔上书说:“《尚书》说‘宣布罪行并惩治那些应当处死的人,宣布德行并表彰那些做了好事的人’,这是帝王制度中明确的规定。公孙晃及其妻子儿女与反叛者是同族,确实应该斩首示众,不能让他们留下后代。然而臣私下听说公孙晃先前多次主动表示忠诚,陈说公孙渊将要反叛的征兆,虽然公孙晃是叛逆者的同族,推究本心还是可以宽恕的。孔子开释司马牛的忧愁,祁奚曾指明叔向没有过失,这些都是过去美好的义行。臣以为公孙晃如果确实有揭发公孙渊的言论,就应该饶恕公孙晃的死罪;如果没有,则应当在闹市中斩首。如今却进不赦免公孙晃的死罪,退不公布公孙晃的罪行,而是把公孙晃关在监狱中,让公孙晃自杀,四方的人都看见了,有人就会对此产生疑惑。”明帝不听,最后还是派人带着金粉让公孙晃及其妻子儿女吞下自杀,然后赐予棺木、衣服,葬在公孙晃的住宅中。

是时,杀禁地鹿者身死,财产没官,有能觉告者厚加赏赐。柔上疏曰:“圣王之御世,莫不以广农为务,俭用为资。夫农广则谷积,用俭则财畜,畜财积谷而有忧患之虞者,未之有也。古者,一夫不耕,或为之饥;一妇不织,或为之寒。中间已来,百姓供给众役,亲田者既减,加顷复有猎禁,群鹿犯暴,残食生苗,处处为害,所伤不赀。民虽障防,力不能御。至如荥阳左右,周数百里,岁略不收,元元之命,实可矜伤。方今天下生财者甚少,而麋鹿之损者甚多。卒有兵戎之役,凶年之灾,将无以待之。惟陛下览先圣之所念,愍稼穑之艰难,宽放民间,使得捕鹿,遂除其禁,则众庶久济,莫不悦豫矣。”

当时规定,射杀皇家禁地鹿的人处死,财产没收入官,能够发现并告发的人厚加奖赏。高柔上书说:“圣王治理天下,无不以发展农业为急务,以节省用度为依靠。农业生产扩大了粮食就积蓄得多,用度节省了财富就增加,财物增加、谷物积蓄却还有忧患的担心,这种情况是没有的。在古代,一个农夫不耕种,就有人因此挨饿;一个妇女不纺织,就有人因此挨冻。一段时间以来,百姓们承担的徭役繁重,种田的人已经减少,加上近来又有了狩猎的禁令,群鹿出没,糟蹋秧苗,到处为害,所造成的损失无法计算。百姓虽然设置障碍进行防备,但其力量不足以抵御鹿群为害。以至于在荥阳一带,方圆几百里,年成基本绝收,百姓的命运,实在令人怜悯痛心。如今天下生产的财富很少,而麋鹿损害的财物很多。一旦突然发生战争,或者遇上灾年,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应付。希望陛下看看先代圣明君主所挂念的事务,哀怜务农的艰难,宽容民间的百姓,允许百姓抓捕麋鹿,解除这方面的禁令,那么众多的老百姓就会得到长久的好处,没有人不对此喜悦万分。”

顷之,护军营士窦礼近出不还。营以为亡,表言逐捕,没其妻盈及男女为官奴婢。盈连至州府,称冤自讼,莫有省者。乃辞诣廷尉。柔问曰:“汝何以知夫不亡?”盈垂泣对曰:“夫少单特,养一老妪为母,事甚恭谨,又哀儿女,抚视不离,非是轻狡不顾室家者也。”柔重问曰:“汝夫不与人有怨仇乎?”对曰:“夫良善,与人无仇。”又曰:“汝夫不与人交钱财乎?”对曰:“尝出钱与同营士焦子文,求不得。”时子文适坐小事系狱,柔乃见子文,问所坐。言次,曰:“汝颇曾举人钱不?”子文曰:“自以单贫,初不敢举人钱物也。”柔察子文色动,遂曰:“汝昔举窦礼钱,何言不邪?”子文怪知事露,应对不次。柔曰:“汝已杀礼,便宜早服。”子文于是叩头,具首杀礼本末,埋藏处所。柔便遣吏卒,承子文辞往掘礼,即得其尸。诏书复盈母子为平民。班下天下,以礼为戒。

在官二十三年,转为太常,旬日迁司空,后徙司徒。太傅司马宣王奏免曹爽,皇太后诏召柔假节行大将军事,据爽营。太傅谓柔曰:“君为周勃矣。”爽诛,进封万岁乡侯。高贵乡公即位,进封安国侯,转为太尉。常道乡公即位,增邑并前四千,前后封二子亭侯。景元四年,年九十薨,谥曰元侯。孙浑嗣。咸熙中,开建五等,以柔等著勋前朝,改封浑昌陆子。

不久,护军营中有个叫窦礼的士兵出去没有回来。军营中以为窦礼逃亡了,上表要求追捕,把窦礼的妻子盈及其儿子女儿没为官奴婢。窦礼的妻子盈接连到州政府,喊冤申诉,没有人理睬。盈又申诉到廷尉。高柔问盈:“汝凭什么知道丈夫不是逃亡?”盈哭着说:“我丈夫从小孤独一人,养一个老太太当做母亲,侍奉得特别恭敬谨慎,又怜爱儿女,抚养照顾从不离开,不是那种轻薄狡诈不顾家室的人。”高柔又问:“汝丈夫有没有与人结下仇怨?”盈回答:“我丈夫善良,与别人没有仇怨。”高柔又问:“汝丈夫与别人有没有钱财上的交往?”盈回答说:“曾借钱给同营士兵焦子文,索要没要回来。”当时焦子文正好犯了一点小罪被关进狱中,高柔便去见焦子文,问焦子文犯了什么罪。说话之间,突然问:“汝是不是曾经向别人借过钱?”焦子文说:“因为自己贫穷,从不敢向别人借钱。”高柔观察到焦子文脸色变了,便说:“汝当初向窦礼借过钱,怎么说从未借过?”焦子文对事情的败露感到奇怪,回答得前后矛盾不一。高柔说:“汝已经把窦礼杀害了,应该趁早认罪。”焦子文于是叩头认罪,详细地供认了杀害窦礼的经过,并供出了埋藏窦礼的地方。高柔便派遣官兵,按照焦子文的口供去发掘窦礼的尸体,当即便挖出来了。明帝下诏免除盈母子的奴婢身份为平民。又向全国发布公文,要求官员以窦礼的案件为鉴戒。

高柔在廷尉任上二十三年,后转为太常,十几天后升任司空,后转任司徒。太傅司马懿上奏罢免曹爽,皇太后下诏召高柔假节代理大将军职务,占领曹爽所统辖的军营。太傅司马懿对高柔说:“君现在是周勃了。”曹爽被杀后,晋封高柔万岁乡侯。高贵乡公曹髦即位,晋封高柔安国侯,转任太尉。常道乡公曹奂即位,增加高柔的封邑,加上以前所封共四千户,先后封高柔的两个儿子为亭侯。景元四年,高柔九十岁的时候去世,谥号为元侯。孙子高浑承袭了爵位。咸熙年间,设立五等爵位,因为高柔等人在前朝功勋卓著,改封高浑为昌陆子。

孙礼字德达,涿郡容城人也。太祖平幽州,召为司空军谋掾。初丧乱时,礼与母相失,同郡马台求得礼母,礼推家财尽以与台。台后坐法当死,礼私导令逾狱自首,既而曰:“臣无逃亡之义。”径诣刺奸主簿温恢。恢嘉之,具白太祖,各减死一等。

后除河间郡丞,稍迁荥阳都尉。鲁中贼数百人,保固险阻,为民作害;乃徙礼为鲁相。礼至官,出俸谷,发吏民,募首级,招纳降附,使还为间,应时平泰。历山阳、平原、平昌、琅邪太守。从大司马曹休征吴于夹石,礼谏以为不可深入,不从而败。迁阳平太守,入为尚书。

孙礼字德达,涿郡容城县人。太祖平定幽州,征召孙礼为司空军谋掾。当初社会动乱时,孙礼与母亲失散,同郡人马台找到了孙礼的母亲,孙礼把全部家财赠给了马台。马台后来犯法当被处死,孙礼私下指导马台让马台越狱之后再去自首,然后说:“臣下没有逃避责任的道理。”径直来到刺奸主簿温恢那里投案。温恢嘉许马台的行为,详细地向太祖报告,太祖下令把孙礼、马台各判比死刑轻一等的刑罚。

后来孙礼被任命为河间郡丞,渐渐地又升迁为荥阳都尉。鲁国山中有叛贼几百人,凭借坚固险要的地形,成为百姓的祸害;朝廷便调孙礼为鲁国国相。孙礼到任后,拿出自己的俸禄,发动官吏和百姓,悬赏叛贼的头颅,招纳投降的人,再让回去充当间谍,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孙礼历任山阳、平原、平昌、琅邪等郡的太守。随从大司马曹休到夹石征讨孙吴,孙礼劝谏曹休不可深入敌区,曹休不听而导致失败。孙礼又被升迁为阳平郡太守,入朝为尚书。

明帝方修宫室,而节气不和,天下少谷。礼固争罢役,诏曰:“敬纳谠言,促遣民作。”时李惠监作,复奏留一月,有所成讫。礼径至作所,不复重奏,称诏罢民,帝奇其意而不责也。

明帝开始大修宫殿,而气候反常,全国粮食歉收。孙礼坚决地进行争辩,要求停止兴建宫殿的劳役,明帝下诏说:“恭敬地采纳卿正直的进言,马上遣散从事劳作的民工。”当时李惠是监工,上奏要求把民工再留一个月,有的工程就可以完成了。孙礼径直来到建筑工地,不再上奏请示,宣布皇帝诏书遣散民工,明帝对孙礼的做法感到意外但没有责备。

帝猎于大石山,虎趋乘舆,礼便投鞭下马,欲奋剑斫虎,诏令礼上马。明帝临崩之时,以曹爽为大将军,宜得良佐,于床下受遗诏,拜礼大将军长史,加散骑常侍。礼亮直不挠,爽弗便也,以为扬州刺史,加伏波将军,赐爵关内侯。吴大将全琮帅数万众来侵寇,时州兵休使,在者无几。礼躬勒卫兵御之,战于芍陂,自旦及暮,将士死伤过半。礼犯蹈白刃,马被数创,手秉枹鼓,奋不顾身,贼众乃退。诏书慰劳,赐绢七百匹。礼为死事者设祀哭临,哀号发心,皆以绢付亡者家,无以入身。

明帝在大石山狩猎,有猛虎直扑明帝的车乘,孙礼立即扔掉鞭子下马,要挥剑刺杀猛虎,明帝下诏令孙礼上马。明帝临死的时候,任命曹爽为大将军,认为曹爽应该有得力的助手,让曹爽在病床前接受遗诏,任命孙礼为大将军长史,加散骑常侍。孙礼为人坦荡正直,刚正不阿,曹爽感到很不方便,便任孙礼为扬州刺史,加伏波将军,赐爵关内侯。孙吴大将全琮率数万兵众来侵,当时扬州的兵士有的回家休假,有的外出执行任务,在家的不多。孙礼亲自指挥卫兵抵御敌人,在芍陂与之大战,从早到晚,将士死伤过半。孙礼迎着敌人的兵刃,战马多处受伤,依然手击战鼓,奋不顾身,把敌人杀退。皇帝下诏慰劳,赏赐绢物七百匹。孙礼为战斗中死亡的将士举行祭奠,发自内心地痛哭,把绢布全都送给死亡者家属,自己一点也没留下。

征拜少府,出为荆州刺史,迁冀州牧。太傅司马宣王谓礼曰:“今清河、平原争界八年,更二刺史,靡能决之;虞、芮待文王而了,宜善令分明。”礼曰:“讼者据墟墓为验,听者以先老为正,而老者不可加以榎楚,又墟墓或迁就高敞,或徙避仇雠。如今所闻,虽皋陶犹将为难。若欲使必也无讼,当以烈祖初封平原时图决之。何必推古问故,以益辞讼?昔成王以桐叶戏叔虞,周公便以封之。今图藏在天府,便可于坐上断也,岂待到州乎?”宣王曰:“是也。当别下图。”礼到,案图宜属平原。而曹爽信清河言,下书云:“图不可用,当参异同。”礼上疏曰:“管仲霸者之佐,其器又小,犹能夺伯氏骈邑,使没齿无怨言。臣受牧伯之任,奉圣朝明图,验地著之界,界实以王翁河为限;而鄃以马丹候为验,诈以鸣犊河为界。假虚讼诉,疑误台阁。窃闻众口铄金,浮石沈木,三人成市虎,慈母投其杼。今二郡争界八年,一朝决之者,缘有解书图画,可得寻案擿校也。平原在两河,向东上,其间有爵堤,爵堤在高唐西南,所争地在高唐西北,相去二十馀里。可谓长叹息流涕者也。案解与图奏而鄃不受诏,此臣软弱不胜其任,臣亦何颜尸禄素餐。辄束带着履,驾车待放。”爽见礼奏,大怒。劾礼怨望,结刑五岁。在家期年,众人多以为言,除城门校尉。

孙礼被征召入朝任少府,又出任荆州刺史,后升迁为冀州牧。太傅宣王司马懿对孙礼说:“如今冀州的清河、平原二郡为了邻接的地界已经争执了八年,换了两任刺史,没有人能解决;虞国和芮国争夺地界是由周文王解决的,君去了之后要把这件事处理好。”孙礼说:“争执的双方都以荒废的墓地为根据,而判断是非的上司又以当地老年人的话为准,而老人又不能加以鞭打,另外坟墓有的迁到了地势高而宽敞的地方,有的为了避开仇敌而迁走。如果用现在所听到的来判断是非,即使皋陶来做也会感到很困难。如果一定要使这一诉讼不再存在,应当根据烈祖明皇帝当初封为平原王时的地图来决断。又何必推求古代的情形和询问老年人,使这场诉讼加剧呢?过去周成王用桐树叶与叔虞开玩笑,周公就把唐地封给了叔虞。现在地图就收藏在皇家的档案馆中,根据地图坐在这里就可以决断了,何必等我到了冀州才解决呢?”司马懿说:“君说得对。我会另外把地图送到冀州。”孙礼到任后,按照地图,争议的地方当属平原郡。而曹爽相信清河郡的话,下达文书说:“此图不可用,应当考虑不同意见。”孙礼上书说:“管仲不过是霸主的辅佐,气量也很小,还能剥夺伯氏的封地骈邑,使伯氏终身没有怨言。臣接受冀州牧的任命,手捧圣朝明晰的地图,勘验两郡在地图上的标界,标界确实以王翁河为限;而清河郡的鄃县却以马丹候为凭据,谎称应以鸣犊河为界。用虚假的证据进行争执,使尚书台怀疑和误解。我私下听说众人的话可以熔化金属,可以把石头浮起来把木头沉下去,三个人说有老虎,人们会信以为真;大家都说曾参杀了人,曾参的母亲也会扔下织布的梭子逃跑。如今清河、平原两个郡争郡界已经八年,一下子就能够解决的原因,就在于有地图和相应的说明,可以考察比较。平原郡在王翁河和鸣犊河的偏东方向,其间有爵堤,爵堤在高唐县西南,而二郡所争之地在高唐县西北,相距二十多里,真可以说使人长叹息流涕泪了。按照相应的说明和地图做出判断上奏,而鄃县不接受诏令,这是我软弱不称职的表现,还有什么脸面再坐拿俸禄白吃饭呢。”便系好衣带穿上鞋,准备好车辆等待朝廷处置。曹爽见到孙礼的上奏,大怒。弹劾孙礼对上司心怀怨恨,判处五年徒刑。孙礼在家服刑一年,很多人都为孔礼说话,又被任命为城门校尉。

时匈奴王刘靖部众强盛,而鲜卑数寇边,乃以礼为并州刺史,加振武将军,使持节,护匈奴中郎将。往见太傅司马宣王,有忿色而无言。宣王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今当远别,何不欢也!”礼曰:“何明公言之乖细也!礼虽不德,岂以官位往事为意邪?本谓明公齐踪伊、吕,匡辅魏室,上报明帝之托,下建万世之勋。今社稷将危,天下凶凶,此礼之所以不悦也。”因涕泣横流。宣王曰:“且止,忍不可忍。”爽诛后,入为司隶校尉,凡临七郡五州,皆有威信。迁司空,封大利亭侯,邑一百户。礼与卢毓同郡时辈,而情好不睦。为人虽互有长短,然名位略齐云。嘉平二年薨,谥曰景侯。孙元嗣。

当时匈奴王刘靖部众强盛,而且鲜卑也多次侵扰边境,于是朝廷任命孙礼为并州刺史,加振武将军官衔,使持节,护匈奴中郎将。孙礼前往见太傅宣王司马懿,面带怒色一言不发。司马懿问:“卿得到并州,还觉得少吗?还是因为两郡争界的问题处理得不合理而生气?如今要远别,为什么不高兴!”孙礼说:“明公说的原因有多错误和轻细啊!孙礼虽无德,怎能把官位和往事放在心上呢?我本来认为明公能向伊尹、姜尚看齐,辅助魏朝,对上报答明帝的托付,对下建立万世之功勋。如今国家将有危难,天下人心不安,这是我之所以不高兴的原因。”于是涕泪纵横。司马懿说:“暂且止住,忍下不可忍之事。”曹爽被杀后,孙礼入朝为司隶校尉,一共在七个郡和五个州当过行政长官,所到之处都有威信。升任司空,封为大利亭侯,封邑一百户。孙礼与卢毓同郡,又是同辈,然而关系感情不和睦。二人为人各有长处和短处,但在名声和地位上大体相等。嘉平二年孙礼去世,谥号为景侯。孙子孙元承袭爵位。

王观字伟台,东郡廪丘人也。少孤贫励志,太祖召为丞相文学掾,出为高唐、阳泉、酂、任令,所在称治。文帝践祚,入为尚书郎、廷尉监,出为南阳、涿郡太守。涿北接鲜卑,数有寇盗,观令边民十家已上,屯居,筑京候。时或有不愿者,观乃假遣朝吏,使归助子弟,不与期会,但敕事讫各还。于是吏民相率不督自劝,旬日之中,一时俱成。守御有备,寇钞以息。明帝即位,下诏书使郡县条为剧、中、平者。主者欲言郡为中平,观教曰:“此郡滨近外虏,数有寇害,云何不为剧邪?”主者曰:“若郡为外剧,恐于明府有任子。”观曰:“夫君者,所以为民也。今郡在外剧,则于役条当有降差。岂可为太守之私而负一郡之民乎?”遂言为外剧郡,后送任子诣邺。时观但有一子而又幼弱。其公心如此。观治身清素,帅下以俭,僚属承风,莫不自励。

王观字伟台,是东郡廪丘县人。自幼孤单贫穷,砥砺志向,太祖征召王观为丞相文学掾,又出任高唐、阳泉、酂、任等县的县令,所在任上都有令人称道的政绩。文帝曹丕即位,王观入朝为尚书郎、廷尉监,又先后出任南阳郡、涿郡太守。涿郡北与鲜卑相接,多次遭到侵扰劫掠,王观令边塞居民十家以上都建立营寨聚居在一起,并修建高大的瞭望台。当时有的人不愿意,王观便派遣郡政府中的办事官员,让办事官员回去帮助自己的子弟修建营垒和瞭望台,不规定期限,只是要求办事官员完成各自的任务就回来。于是官吏民众互相跟随,不用监督,自相勉励,十来天内,一下子全都建成了。由于是有准备的防御,鲜卑的抢掠也就停止了。明帝即位后,下诏书让郡县根据自己境内社会秩序的好坏,把自己列为剧、中、平三等中的一等。涿郡的主办官员想把涿郡划为中或平,王观下指示说:“这个郡接近外族,多次有边寇之害,为什么不划为剧等?”主办官员说:“如果把涿郡划为边境剧郡,恐怕明府要把儿子送到京城做人质。”王观说:“当官就是要为百姓。如今把涿郡划为边境剧郡,百姓的劳役项目就会降低削减。我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利而有负于一郡的百姓呢?”便上言涿郡为边境剧郡,然后把儿子送到邺城为人质。当时王观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又小又弱。王观就是这样公正无私。王观修养自身,清廉朴素,以节俭为下属做出表率,下属受王观的影响,没有人不自勉。

明帝幸许昌,召观为治书侍御史,典行台狱。时多有仓卒喜怒,而观不阿意顺指。太尉司马宣王请观为从事中郎,迁为尚书,出为河南尹,徙少府。大将军曹爽使材官张达斫家屋材,及诸私用之物,观闻知,皆录夺以没官。少府统三尚方御府内藏玩弄之宝,爽等奢放,多有干求,惮观守法,乃徙为太仆。司马宣王诛爽,使观行中领军,据爽弟羲营,赐爵关内侯,复为尚书,加驸马都尉。高贵乡公即位,封中乡亭侯。顷之,加光禄大夫,转为右仆射。常道乡公即位,进封阳乡侯,增邑千户,并前二千五百户。迁司空,固辞,不许,遣使即第拜授。就官数日,上送印绶,辄自舆归里舍。薨于家,遗令藏足容棺,不设明器,不封不树。谥曰肃侯。子悝嗣。咸熙中,开建五等,以观著勋前朝,改封悝胶东子。

明帝到许昌,征召王观为治书侍御史,主管尚书台的案件审理。当时明帝常常突然喜怒,而王观却不阿谀奉承。太尉宣王司马懿请王观任从事中郎,又升迁为尚书,出任河南尹,改任少府。大将军曹爽派材官张达为自己砍伐建造房屋的木材,又制作许多其他的私人用品,王观听说后,把用品全都没收入官。少府掌管中左右三尚方官署以及御府珍藏的供玩赏的珍宝,曹爽等人奢侈放纵,多次想求得这些珍宝,畏惧王观守法严格,便改任王观为太仆。司马懿诛杀曹爽以后,让王观代理中领军将军,占据曹爽弟弟曹羲的营垒,赐给王观关内侯的爵位,又让王观出任尚书,加驸马都尉。高贵乡公曹髦即位,封王观为中乡亭侯。不久,又加光禄大夫官职,转为右仆射。常道乡公曹奂即位,晋封王观为阳乡侯,增加封邑一千户,与以前所封加在一起共二千五百户。又升任司空,王观坚决推辞,朝廷不允许,派遣使臣到王观家中授予官职。王观上任几天后,就把印绶交还给上面,自己坐着车回家了。在家中去世,遗命墓穴只要容下棺材就可以了,不用器物陪葬,墓穴上不起坟不种树。朝廷给王观加谥号为肃侯。儿子王悝承袭爵位。咸熙年间,设立五等爵位,因为王观在前朝功勋卓著,改封王悝为胶东子。

评曰:韩暨处以静居行化,出以任职流称;崔林简朴知能;高柔明于法理;孙礼刚断伉厉;王观清劲贞白。咸克致公辅。及暨年过八十,起家就列;柔保官二十年,元老终位;比之徐邈、常林,于兹为疚矣。

评论:韩暨在家时用静心安居施行教化,当官时因胜任职务而流传美名;崔林生活俭朴,有见识才能;高柔精通法律和案件审理;孙礼刚正果断,倔强严厉;王观清廉刚劲,正直清白。这几人因此全都能够坐到三公的职位。韩暨年过八十,重新出来做官;高柔在廷尉二十多年,以元老的身份终于任上;与徐邈、常林比起来,在对待高官厚禄这一点上,两人应当感到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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