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06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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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荀彧荀攸贾诩传第十》文白对照

荀彧荀攸贾诩传第十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也。祖父淑,字季和,朗陵令。当汉顺、桓之间,知名当世。有子八人,号曰八龙。彧父绲,济南相。叔父爽,司空。彧年少时,南阳何颙异之,曰:“王佐才也。”永汉元年,举孝廉,拜守宫令。董卓之乱,求出补吏。除亢父令,遂弃官归,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乡人多怀土犹豫,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

荀彧荀攸贾诩传第十

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也。祖父淑,字季和,朗陵令。当汉顺、桓之间,知名当世。有子八人,号曰八龙。彧父绲,济南相。叔父爽,司空。

彧年少时,南阳何颙异之,曰:“王佐才也。”永汉元年,举孝廉,拜守宫令。董卓之乱,求出补吏。除亢父令,遂弃官归,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乡人多怀土犹豫,会冀州牧同郡韩馥遣骑迎之,莫有随者,彧独将宗族至冀州。而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宾之礼。彧弟谌及同郡辛评、郭图,皆为绍所任。彧度绍终不能成大事,时太祖为奋武将军,在东郡,初平二年,彧去绍从太祖。太祖大悦曰:“吾之子房也。”以为司马,时年二十九。是时,董卓威陵天下,太祖以问彧,彧曰:“卓暴虐已甚,必以乱终,无能为也。”卓遣李傕等出关东,所过虏略,至颍川、陈留而还。乡人留者多见杀略。明年,太祖领兖州牧,后为镇东将军,彧常以司马从。兴平元年,太祖征陶谦,任彧留事。会张邈、陈宫以兖州反,潜迎吕布。布既至,邈乃使刘翊告彧曰:“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众疑惑。彧知邈为乱,即勒兵设备,驰召东郡太守夏侯惇,而兖州诸城皆应布矣。时太祖悉军攻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惇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豫州刺史郭贡帅众数万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同谋,众甚惧。贡求见彧,彧将往。惇等曰:“君,一州镇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说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贡见彧无惧意,谓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又与程昱计,使说范、东阿,卒全三城,以待太祖。太祖自徐州还击布濮阳,布东走。二年夏,太祖军乘氏,大饥,人相食。

荀彧字文若,颍川郡颍阴县人。祖父荀淑,字季和,任朗陵县令。在汉顺帝、桓帝期间,很有名气。荀淑有八个儿子,号称八龙。荀彧的父亲荀绲,任济南国相。荀彧的叔父荀爽,任司空。

荀彧年轻的时候,南阳人何颙认为荀彧非同常人,评价荀彧说:“荀彧是个可以辅佐帝王的人才呀!”献帝永汉元年,荀彧被举为孝廉,担任守宫令。董卓之乱起,荀彧要求出任地方官。被任命为亢父县令,于是弃官回乡,对家乡父老们说:“颍川是个四面受敌的地方,每当天下发生动乱,这里常常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应当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在此久留。”乡里许多人都眷恋本土,犹豫不定,这时担任冀州牧的颍川郡人韩馥派骑兵来迎接荀彧,但没有人和荀彧一起去,荀彧只好独自带领宗族到冀州去。荀彧到达冀州的时候,袁绍已经取代了韩馥的职位,用对待上宾的礼仪接待荀彧。荀彧的弟弟荀谌以及同郡人辛评、郭图,都受到袁绍的委任。荀彧预料到袁绍最终不会成大事。当时太祖任奋武将军,在东郡。初平二年,荀彧便离开袁绍投奔了太祖。太祖非常高兴地说:“君就是我的谋士张良啊。”便以荀彧为司马,这时荀彧二十九岁。当时董卓的淫威凌驾天下,太祖以此事询问荀彧,荀彧说:“董卓残暴酷虐太过分了,必将因作乱而灭亡,不能有什么作为。”董卓派李傕等人出关东,所路过的地方全都遭到抢掠,一直到颍川、陈留才返回。荀彧乡人留在颍川的多被杀掠。第二年,太祖兼任兖州牧,后为镇东将军,荀彧常以司马之职随从。献帝兴平元年,太祖征伐陶谦,委任荀彧主持留守事宜。这时张邈、陈宫在兖州反叛,暗中迎接吕布。吕布到达后,张邈便派刘翊告诉荀彧说:“吕将军前来帮助曹使君打陶谦,你们应当赶快供给吕将军军粮。”大家都很疑惑。荀彧知道张邈反叛,立即指挥士兵布置防备,飞马召东郡太守夏侯惇来援助,这时兖州许多城全都响应吕布了。当时太祖正在全力攻打陶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官们又多与张邈、陈宫勾结。夏侯惇到后,当夜诛杀了几十个图谋反叛的人,众人才安定下来。豫州刺史郭贡率领几万兵马来到城下,有人说郭贡与吕布是同谋,众人非常害怕。郭贡要求面见荀彧,荀彧准备前往。夏侯惇等人说:“君是一州的重心,前往必有危险,不能去。”荀彧说:“郭贡与张邈等人,平素没有交结,如今来得这样快,主意必然没有打定。趁郭贡主意未定去劝说郭贡,即使郭贡不为我军出力,也可以使郭贡中立,如果我军先怀疑郭贡,郭贡就会恼怒而拿定主意与张邈联合。”荀彧见到郭贡,郭贡见荀彧没有惧怕之意,认为鄄城不容易攻下,便带兵离去。荀彧又与程昱商议,派程昱去劝说范、东阿两个县,终于保全了这三座城,等待太祖回来。太祖从徐州撤军在濮阳攻打吕布,吕布向东逃走。兴平二年夏,太祖驻军在乘氏县,发生了大饥荒,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陶谦死,太祖欲遂取徐州,还乃定布。彧曰:“昔高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坏,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以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击陈宫,宫必不敢西顾,以其间勒兵收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乘虚寇暴,民心益危,惟鄄城、范、卫可全,其馀非己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惩往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以收麦,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将军攻之不拔,略之无获,不出十日,则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愿将军熟虑之。”太祖乃止。大收麦,复与布战,分兵平诸县。布败走,兖州遂平。

陶谦死后,太祖打算乘机攻取徐州,回来再平定吕布。荀彧说:“当初汉高祖确保关中,汉光武帝据守河内,全都是靠加深巩固自己的根本来控制天下,这样进足以战胜敌人,退也可以坚守,所以虽然遇到困难和失败却终于能成就大业。将军本来是靠兖州开创事业,平定山东的祸乱,百姓无不心悦诚服。况且兖州依据黄河、济水,是天下的要地,虽然残破,还是容易固守的,兖州也是将军的关中、河内呀,不可以不先安定。现在击破了李封、薛兰,如果分兵向东进击陈宫,陈宫必定不敢西顾,乘这个间隙布置兵众收获已经成熟的麦子,节约粮食,积蓄粮谷,一战就可以打败吕布。打败吕布后,再向南联合扬州,共同讨伐袁术,可以逼近淮水、泗水。如果放弃吕布不打而向东攻打徐州,留守后方的兵多则前方的兵力不够,留守的少了就要动员百姓都来守城,不能打草砍柴。吕布乘虚侵扰,民心就会更加不稳,只有鄄城、范、卫三处可以保全,其余的地方都不为我军所有,实际上是失去了兖州。如果徐州没有被平定,将军到哪里立足安身呢?况且陶谦虽然已死,徐州也不容易攻克。鉴于往年的失败,各郡县将会惧怕再失败而紧密结合,互相支持。如今东方已经收获麦子,各郡县必定坚壁清野以对待将军,将军进攻不能陷城,掠物又无所获,不出十天,十万人马还没战斗就先已陷入困境。前次将军讨伐徐州,对徐州施威加罚,徐州子弟想到父兄被杀的耻辱,必定人人守城,没有投降的念头,即使能攻破徐州,也不能占有徐州。世间事物固然是有弃有取,弃小取大是可以的,弃危取安是可以的,权衡当时的形势而又没有动摇根本也是可以的。现在这三者没有一条有利,希望将军好好考虑一下。”太祖便停止了进攻徐州的打算。大量抢收麦子,再次与吕布交战,分兵平定各县。吕布失败逃走,兖州因此平定。

建安元年,太祖击破黄巾。汉献帝自河东还洛阳。太祖议奉迎都许,或以山东未平,韩暹、杨奉新将天子到洛阳,北连张杨,未可卒制。彧劝太祖曰:“昔晋文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高祖东伐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播越,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能远赴关右,然犹分遣将帅,蒙险通使,虽御难于外,乃心无不在王室,是将军匡天下之素志也。今车驾旋轸,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旧而增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民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雄杰,大略也;扶弘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虽有逆节,必不能为累,明矣。韩暹、杨奉其

敢为害!若不时定,四方生心,后虽虑之,无及。”太祖遂至洛阳,奉迎天子都许。天子拜太祖大将军,进彧为汉侍中,守尚书令。常居中持重,太祖虽征伐在外,军国事皆与彧筹焉。太祖问彧:“谁能代卿为我谋者?”彧言“荀攸、钟繇”。先是,彧言策谋士,进戏志才。志才卒,又进郭嘉。太祖以彧为知人,诸所进达皆称职,惟严象为扬州,韦康为凉州,后败亡。

建安元年,太祖打败黄巾军。汉献帝从河东回到洛阳。太祖商议奉迎献帝定都许县,有人认为山东尚未平定,韩暹、杨奉刚刚送献帝到洛阳,北面与张杨联合,不容易一下子制伏敌军。荀彧劝太祖说:“从前晋文公接纳周襄王而诸侯紧紧跟从,高祖东伐项羽时为义帝穿丧服而天下归心。自从天子流亡,将军首先兴起义兵,只是因为山东地区纷扰战乱,没能远赴长安,然而还是分派将帅冒着危险与朝廷通使节,虽然在外面抵御祸难,心中无时不思念王室,这是将军匡扶天下的一贯志向啊。如今天子虽然车驾归来,东京洛阳却是一片荒芜,草木丛生,义士有保护朝廷的想法,百姓感念旧日的繁华而对今日更加悲伤。果然能趁着这个机会,拥戴主上以顺从民众的愿望,这是大顺;持最大的公心以使天下豪杰服从,这是大略;扶持大义来招收天下英才俊杰,这是大德。天下虽有不服从的人,必定不能成为大患,这是很明显的。韩暹、杨奉怎么敢危害大义!如果不及时决定,等到其他的人万一生出此心,再来考虑此事,恐怕就来不及了。”太祖于是到洛阳,把献帝迎到许县,将许县作为都城。献帝拜任太祖为大将军,提升荀彧为汉朝侍中,代理尚书令,经常居于朝中承担重任。太祖虽在外征伐,但军国大事全都与荀彧一起筹划。太祖问荀彧:“谁能代替卿为我出谋划策呢?”荀彧说“荀攸、钟繇”。在此以前,荀彧谈到谋士,曾举荐戏志才。戏志才死后,又举荐郭嘉。太祖认为荀彧善于知人,荀彧所举荐的人才全都很称职,只有扬州刺史严象、凉州刺史韦康,后来是失败被杀死的。

自太祖之迎天子也,袁绍内怀不服。绍既并河朔,天下畏其强。太祖方东忧吕布,南拒张绣,而绣败太祖军于宛。绍益骄,与太祖书,其辞悖慢。太祖大怒,出入动静变于常,众皆谓以失利于张绣故也。钟繇以问彧,彧曰:“公之聪明,必不追咎往事,殆有他虑。”则见太祖问之,太祖乃以绍书示彧,曰:“今将讨不义,而力不敌,何如?”彧曰:“古之成败者,诚有其才,虽弱必强,苟非其人,虽强易弱,刘、项之存亡,足以观矣。今与公争天下者,惟袁绍尔。绍貌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达不拘,惟才所宜,此度胜也。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公能断大事,应变无方,此谋胜也。绍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众,其实难用,公法令既明,赏罚必行,士卒虽寡,皆争致死,此武胜也。绍凭世资,从容饰智,以收名誉,故士之寡能好问者多归之,公以至仁待人,推诚心不为虚美,行己谨俭,而与有功者无所吝惜,故天下忠正效实之士咸愿为用,此德胜也。夫以四胜辅天子,扶义征伐,谁敢不从?绍之强其何能为!”太祖悦。彧曰:“不先取吕布,河北亦未易图也。”太祖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绍侵扰关中,乱羌、胡,南诱蜀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为将奈何?”彧曰:“关中将帅以十数,莫能相一,惟韩遂、马超最强。彼见山东方争,必各拥众自保。今若抚以恩德,遣使连和,相持虽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东,足以不动。钟繇可属以西事。则公无忧矣。”

自从太祖把献帝迎到许都后,袁绍心中不服。袁绍兼并了黄河以北地区后,天下人都畏惧袁绍的强盛。当时太祖东面有吕布侵扰之忧,南有抵御张绣之战,而且张绣在宛县把太祖军打得大败。袁绍更加骄傲,给太祖写信,词语荒谬傲慢。太祖大怒,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都失去常态,众人全都认为这是因为被张绣大败的缘故。钟繇为这事问荀彧,荀彧说:“以曹公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不会追悔过去的事情,恐怕曹公有别的忧虑。”便面见太祖问原因,太祖便把袁绍的信拿给荀彧看,说:“现在想讨伐袁绍这个不义之人,而力量又敌不过,怎么办?”荀彧说:“观看古来成功和失败的人,如果这人的确有才干,即使弱小也必定会变得强大,如果不是这种人,纵然强大也会变得弱小,从刘邦、项羽的存亡中就可以看出这个道理。现在与曹公争天下的人,只有袁绍。袁绍表面对人宽和而内心却嫉贤妒能,任用人才却又怀疑,曹公明智通达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有才能就给以任用,这是在度量上胜过袁绍。袁绍做事迟疑犹豫,总是因为决断落在时机后面而失误,曹公能决断大事,随机应变不守成规,这是在谋略上胜过袁绍。袁绍治军纪律松弛,法令不能建立,兵众虽多,其实难以发挥作用,曹公法令严明,赏罚必行,士兵虽少,但全争着效其死力,这是在用兵上胜过袁绍。袁绍凭借世代做高官的家世,向人显示其聪明的外表,以博取名誉,所以那些没有真才只喜好虚名的人很多都归附于袁绍,曹公能以仁爱之心待人,推诚心而不虚美,自身行为谨慎节俭,奖赏有功之人无所吝啬,因此天下忠诚正直讲求实效的士人全都愿意为曹公效力,这是在德行上胜过袁绍。用这四方面的优势辅佐天子,扶持正义,征伐叛逆,谁敢不服从?袁绍的强大又有什么用!”太祖听了非常高兴。荀彧说:“不先攻取吕布,河北也不容易谋取。”太祖说:“是这样。我所感到疑惑的,是恐怕袁绍趁机侵扰关中,用那里的羌人、胡人作乱,向南勾结蜀郡汉中,这样我就是仅用兖、豫两州之力对付袁绍占天下六分之五的力量了,那该怎么办呢?”荀彧说:“关中将帅有几十个,没有人能把羌人、胡人统一起来,只有韩遂、马超力量最强。二人看到山东地区正在争斗,必定各自拥兵自保。现在如果施恩布德安抚二人,派人与二人联合,这种和好关系虽然不能保持长久,但在曹公平定山东这段时间内,足以使二人不发生变动。关西的事情可以交给钟繇去办。这样曹公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三年,太祖既破张绣,东禽吕布,定徐州,遂与袁绍相拒。孔融谓彧曰:“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也,为之谋;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也,任其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振。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后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纵也,不纵,攸必为变。颜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擒也。”五年,与绍连战。太祖保官渡,绍围之。太祖军粮方尽,书与彧,议欲还许以引绍。彧曰:“今军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先退者势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众,画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太祖乃住。遂以奇兵袭绍别屯,斩其将淳于琼等,绍退走。审配以许攸家不法,收其妻子,攸怒叛绍;颜良、文丑临阵授首;田丰以谏见诛:皆如彧所策。

建安三年,太祖攻破张绣以后,向东擒杀吕布,平定徐州。便与袁绍对抗。孔融对荀彧说:“袁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都是智谋之士,为袁绍出谋划策;审配、逢纪,都是尽忠之臣,在为袁绍干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为袁绍统领军队;恐怕很难打败袁绍啊!”荀彧说:“袁绍兵马虽多却法令不严整。田丰性格刚愎而冒犯上司,许攸贪婪而不检点。审配专权而没有谋略,逢纪独断专行而刚愎自用,这两个人留在袁绍后方主持事务,如果许攸家犯了法,必定不能宽容,得不到宽容,许攸必定反叛。颜良、文丑,只不过是匹夫之勇,可一战而擒获二人。”建安五年,与袁绍连连交战。太祖固守官渡,袁绍围攻太祖。太祖军粮即将吃完,给荀彧写信,商议想回许都以引诱袁绍军深入。荀彧说:“现在我军粮食虽少,但不像刘邦和项羽在荥阳、成皋间相持那样的情况。当时刘邦、项羽没有人肯先退,因为先退的一方必定陷于被动。现在曹公用仅是敌人十分之一的兵力,划地固守,扼住敌人的咽喉使敌人不能前进,已经坚持了半年。袁绍军气势衰竭的情况已经出现,局势必将有所变化,这正是使用奇谋的时候,不可失去机会。”太祖便放弃了还许都的打算。于是出奇兵袭击袁绍大本营以外的驻地,斩杀其将淳于琼等人,袁绍退走。审配因许攸家不守法度,逮捕了许攸的妻子儿女,许攸一怒之下叛离袁绍;颜良、文丑在战斗中被杀;田丰因为劝谏触怒袁绍而被杀。一切都像荀彧预料的那样。

六年,太祖就谷东平之安民,粮少,不足与河北相支,欲因绍新破,以其间击讨刘表。彧曰:“今绍败,其众离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背兖、豫,远师江、汉,若绍收其馀烬,承虚以出人后,则公事去矣。”太祖复次于河上。绍病死。太祖渡河,击绍子谭、尚,而高幹、郭援侵略河东,关右震动,钟繇帅马腾等击破之。语在《繇传》。八年,太祖录彧前后功,表封彧为万岁亭侯。九年,太祖拔邺,领冀州牧。或说太祖“宜复古置九州,则冀州所制者广大,天下服矣”。太祖将从之,彧言曰:“若是,则冀州当得河东、冯翊、扶风、西河、幽、并之地,所夺者众。前日公破袁尚,禽审配,海内震骇,必人人自恐不得保其土地,守其兵众也;今使分属冀州,将皆动心。且人多说关右诸将以闭关之计;今闻此,以为必以次见夺。一旦生变,虽有守善者,转相胁为非,则袁尚得宽其死,而袁谭怀二,刘表遂保江、汉之间,天下未易图也。愿公急引兵先定河北,然后修复旧京,南临荆州,责贡之不入,则天下咸知公意。人人自安。天下大定,乃议古制,此社稷长久之利也。”太祖遂寝九州议。

建安六年,太祖领兵到东平国的安民亭就食,粮食少,不足以与河北长期对抗,想乘袁绍刚刚失败,利用这个间隙进击刘表。荀彧说:“现在袁绍兵败,部众离心,应当乘袁绍困难的时候,马上平定袁绍;如果离开兖州、豫州,远征长江汉水,万一袁绍收集其残余部队,乘虚攻击我们的背后,曹公的大事就完了。”太祖于是再次进驻到黄河岸边。袁绍病死。太祖渡过黄河,打击袁绍的儿子袁谭、袁尚,而高干、郭援攻略河东郡,关右震动,钟繇率领马腾等人打败高干。事情记载在《钟繇传》里。建安八年,太祖根据荀彧前后所立功劳,上表朝廷封荀彧为万岁亭侯。建安九年,太祖攻陷邺城,兼任冀州牧。有人劝说太祖“应该恢复古时所设置的九州,那么冀州所控制的地区广大,天下就会服从曹公了”。太祖打算接受这个主意,荀彧说:“如果这样,那么冀州就得到河东郡、冯翊郡、扶风郡、西河郡、幽州、并州的土地,所夺占的地方太多。前不久曹公打败袁尚、擒获审配,海内震动惊骇,必然会人人恐怕不能保有自己的土地,拥有自己的军队;现在如果让这些人分属于冀州,就都会心中不安。况且很多人在劝说关右诸将闭关自守,如今这些人听说这个消息,必然认为要一个个被剥夺。一旦关西发生变乱,即使是好人,也会因为被胁迫转而背叛曹公,那样,袁尚得以延缓死期,袁谭也会怀有二心,刘表因此固守长江、汉水之间,天下就不容易平定了。希望曹公迅速领兵先平定河北,然后修整恢复旧日京都,然后再南征荆州,追究刘表不向天子进贡的罪责,那么天下都了解了曹公的心意,人人安心。等到天下大定了,再商议恢复古制,这才是国家社稷长久的利益呀。”太祖便搁置了恢复九州的打算。

是时荀攸常为谋主。彧兄衍以监军校尉守邺,都督河北事。太祖之征袁尚也,高幹密遣兵谋袭邺,衍逆觉,尽诛之,以功封列侯。太祖以女妻彧长子恽,后称安阳公主。彧及攸并贵重,皆谦冲节俭,禄赐散之宗族知旧,家无馀财。十二年,复增彧邑千户,合二千户。

当时荀攸常常充当太祖的主要谋士。荀彧的哥哥荀衍任监军校尉驻守邺城,都督河北事。太祖征讨袁尚的时候,高干暗中派兵图谋袭击邺城,荀衍事先发觉,把偷袭者全部诛杀,以功被封为列侯。太祖把女儿嫁给荀彧长子荀恽,后称安阳公主。荀彧和荀攸地位都尊贵重要,二人全都谦虚节俭,所得到的俸禄、赏赐全都分给宗族好友,家里没有多余的财产。建安十二年,又增加荀彧封邑一千户,加上以前所封共二千户。

太祖将伐刘表,问彧策安出,彧曰:“今华夏已平,南土知困矣。可显出宛、叶而间行轻进,以掩其不意。”太祖遂行。会表病死,太祖直趋宛、叶如彧计,表子琮以州逆降。

太祖将要讨伐刘表,问荀彧采用什么计策,荀彧说:“如今中原地区已经平定,南方知道自身的处境困难了。我军可以明里出兵宛、叶二县,而暗中从小路轻装前进,出其不意对南方进行攻击。”太祖于是出兵。正在这时刘表病死,太祖率军按照荀彧的计策直趋宛、叶二县,刘表的儿子刘琮献出荆州投降。

十七年,董昭等谓太祖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密以谘彧。彧以为太祖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由是心不能平。会征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辄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太祖军至濡须,彧疾留寿春,以忧薨,时年五十。谥曰敬侯。明年,太祖遂为魏公矣。

建安十七年,董昭等人认为太祖应该晋爵位为国公,得到九锡的赏赐,用以表彰太祖特殊的功勋,董昭等人就此事秘密咨询荀彧。荀彧认为太祖兴起义兵的本意是为了匡扶朝廷、安定国家,怀着忠贞的诚心,保持谦让的品质;君子爱一个人表现在爱这个人的品德上,所以不应该这样做。太祖因此心中对荀彧不满。正好这时征讨孙权,太祖上表请荀彧到谯县慰劳军队,趁机擅自把荀彧留下,让荀彧以侍中光禄大夫的身份持节,参丞相军事。太祖进军到濡须,荀彧因病留在寿春,因内心忧郁而死,当时年龄五十岁。谥为敬侯。第二年,太祖便成为魏公。

子恽,嗣侯,官至虎贲中郎将。初,文帝与平原侯植并有拟论,文帝曲礼事彧。及彧卒,恽又与植善,而与夏侯尚不穆,文帝深恨恽。恽早卒,子甝、霬,以外甥故犹宠待。恽弟俣,御史中丞,俣弟诜,大将军从事中郎,皆知名,早卒。诜弟,咸熙中为司空。恽子甝嗣,为散骑常侍,进爵广阳乡侯,年三十薨。子嗣。霬官至中领军,薨,谥曰贞侯,追赠骠骑将军。子恺嗣。霬妻,司马景王、文王之妹也,二王皆与亲善。咸熙中,开建五等,霬以著勋前朝,改封恺南顿子。

儿子荀恽,承袭了侯爵,官做到虎贲中郎将。当初,文帝与平原侯都被考虑为太祖的继承人选,文帝在礼仪上特别尊重荀彧。等到荀彧死后,荀恽又与曹植友善,而与夏侯尚不和,文帝深恨荀恽。荀恽早死,儿子荀甝、荀霬,因为是文帝的外甥仍旧受到宠爱厚待。荀恽的弟弟荀俣,任御史中丞,荀俣的弟弟荀诜,任大将军从事中郎,全都很有名,死得早。荀诜的弟弟荀,咸熙年间任司空。荀恽的儿子荀甝,继承父亲的爵位任散骑常侍,晋爵广阳乡侯,三十岁时去世。儿子荀承袭了爵位。荀霬官做到中领军,去世后,谥为贞侯,追赠骠骑将军。儿子荀恺承袭了爵位。荀霬的妻子,是景王司马师、文王的妹妹,二王都与荀霬关系很好。咸熙年间,开始设立五等爵位,因为荀霬在前朝功勋卓著,改封荀恺为南顿子。

荀攸字公达,彧从子也。祖父昙,广陵太守。攸少孤。及昙卒,故吏张权求守昙墓。攸年十三,疑之,谓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将有奸!”衢寤,乃推问,果杀人亡命。由是异之。何进秉政,征海内名士攸等二十馀人。攸到,拜黄门侍郎。董卓之乱,关东兵起,卓徙都长安。攸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谋曰:“董卓无道,甚于桀纣,天下皆怨之,虽资强兵,实一匹夫耳。今直刺杀之以谢百姓,然后据崤、函,辅王命,以号令天下,此桓文之举也。”事垂就而觉,收颙、攸系狱,颙忧惧自杀,攸言语饮食自若,会卓死得免。弃官归,复辟公府,举高第,迁任城相,不行。攸以蜀汉险固,人民殷盛,乃求为蜀郡太守,道绝不得至,驻荆州。

荀攸字公达,是荀彧的侄子。荀攸的祖父荀昙,曾任广陵郡太守。荀攸从小死了父亲。到了荀昙死后,过去的下属张权请求为荀昙看守墓地。荀攸当时十三岁,对张权产生了怀疑,对叔父荀衢说:“这个人神色不正常,恐怕是另有所图!”荀衢醒悟,于是追查审问,张权果然是个杀了人的逃亡罪犯。因此人们认为荀攸不寻常。何进执掌大权,征召国内名士荀攸等二十多人。荀攸到达以后,被任命为黄门侍郎。董卓之乱起,关东起兵,董卓迁都长安。荀攸与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等人密谋说:“董卓无道,比夏桀、商纣还厉害,天下人全都痛恨董卓,虽然有强大的兵力支持,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匹夫而已。现在直接刺杀了董卓来告诉百姓,然后据守崤山、函谷关,辅佐君主,向天下发号施令,这是当年齐桓公、晋文公所做的事情啊。”事情将要成功时被发觉,何颙、荀攸被拘捕送进监狱,何颙因忧虑惧怕自杀,荀攸言谈吃喝若无其事,赶上董卓死了便被赦免。荀攸弃官回家,又被三公任命为下属,因政绩考核名列优等,晋升为任城国相,荀攸没有赴任。荀攸认为蜀郡汉中郡地势险阻坚固,人口众多,便请求为蜀郡太守,因为道路断绝不能到达,便停留在荆州。

太祖迎天子都许,遗攸书曰:“方今天下大乱,智士劳心之时也,而顾观变蜀汉,不已久乎!”于是征攸为汝南太守,入为尚书。太祖素闻攸名,与语大悦,谓荀彧、钟繇曰:“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以为军师。建安三年,从征张绣。攸言于太祖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强,然绣以游军仰食于表,表不能供也,势必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若急之,其势必相救。”太祖不从,遂进军之穰,与战。绣急,表果救之。军不利。太祖谓攸曰:“不用君言至是。”乃设奇兵复战,大破之。

太祖迎接献帝定都许县,给荀攸写信说:“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智谋之士发挥智慧的时候,而君却在等待蜀郡、汉中郡的时局变化,不是等待得太久了吗?”于是征召任命荀攸为汝南郡太守,又入朝任尚书。太祖素来就听说荀攸的大名,与荀攸谈话后非常高兴,对荀彧、钟繇说:“公达,不是一般的人呀,我能够和荀攸一起谋划大事,平定天下还有什么可忧虑的!”任荀攸为军师。建安三年,荀攸随从太祖征讨张绣。荀攸对太祖说:“张绣与刘表互相依赖力量才强大,然而张绣是流动军队,依赖于刘表的粮食供应,一旦刘表不能供给,张绣部势必离散。不如暂缓进军等待张绣部离散,可以把张绣招诱来归附;如果急着攻打张绣部,张绣部将会互相救援。”太祖没有听从荀攸的建议,便进军到达穰县,与张绣战。张绣危急,刘表果然来救。曹军失利。太祖对荀攸说:“我不听君的计策才招致这个结果。”又设置奇兵再战,大破张绣。

是岁,太祖自宛征吕布,至下邳,布败退固守,攻之不拔,连战,士卒疲,太祖欲还。攸与郭嘉说曰:“吕布勇而无谋,今三战皆北,其锐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夫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进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城溃,生禽布。

这一年,太祖从宛县征伐吕布,到达下邳,吕布败退固守,太祖攻之不下。由于连连作战,士兵们都疲倦了,太祖打算撤兵。荀攸和郭嘉劝阻说:“吕布有勇无谋,如今三战全都失败,吕布的锐气已经衰退了。三军以大将为主宰,主宰锐气一衰,军队也就没有斗志了。至于陈宫虽有智谋却动作迟缓,现在应趁着吕布的锐气没有恢复,陈宫的计谋没有确定,加紧攻打吕布,吕布就可以被拿下了。”太祖便引沂水、泗水淹城,城内守军溃败,吕布被生擒。

后从救刘延于白马,攸画策斩颜良。语在《武纪》。太祖拔白马还,遣辎重循河而西。袁绍渡河追,卒与太祖遇。诸将皆恐,说太祖还保营,攸曰:“此所以禽敌,奈何去之!”太祖目攸而笑。遂以辎重饵贼,贼竞奔之,陈乱。乃纵步骑击,大破之,斩其骑将文丑,太祖遂与绍相拒于官渡。军食方尽,攸言于太祖曰:“绍运车旦暮至,其将韩锐而轻敌,击可破也。”太祖曰:“谁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涣邀击破走之,烧其辎重。会许攸来降,言绍遣淳于琼等将万馀兵迎运粮,将骄卒惰,可要击也。众皆疑,惟攸与贾诩劝太祖。太祖乃留攸及曹洪守。太祖自将攻破之,尽斩琼等。绍将张郃、高览烧攻橹降,绍遂弃军走。郃之来,洪疑不敢受,攸谓洪曰:“郃计不用,怒而来,君何疑?”乃受之。

后来随从太祖到白马县救援刘延,荀攸设计斩杀了颜良。这件事记载在《武帝纪》中。太祖攻下白马回军,派遣运送军用物资的车沿着黄河西进。袁绍渡过黄河去追赶,猛然与太祖军相遇。众将全都恐惧,劝太祖回军营固守,荀攸说:“这些物资正可以用来擒敌,怎么能撤退呢!”太祖看着荀攸笑了。便用这些物资引诱敌人,敌人争着抢夺,阵脚大乱。太祖便放开步兵和骑兵攻击,大破敌军,斩杀袁绍的骑兵将领文丑,接着太祖与袁绍在官渡相持。太祖军粮快要吃完,荀攸对太祖说:“袁绍的运粮车早晚之间就要到达,押送粮车的将领韩勇猛而轻敌,攻击韩可以把韩打败。”太祖问:“谁可以派遣?”荀攸说:“徐晃可以。”太祖便派遣徐晃和史涣截击打败了韩,焚烧了敌人的军用物资。正好赶上许攸前来投降,说袁绍派淳于琼等人率一万多兵迎运粮草,将领骄傲,士兵疲怠,可以截击淳于琼。众人都持怀疑态度,只有荀攸和贾诩劝太祖采纳。太祖便留下荀攸及曹洪留守,亲自率兵攻击并打败了淳于琼,全部斩杀了淳于琼部。袁绍将领张郃、高览焚烧了进攻的器械前来投降,袁绍丢下部队逃走。张郃前来投降,曹洪怀疑不敢接受,荀攸对曹洪说:“张郃因为计策得不到采纳,一怒之下前来投降,君有什么可怀疑的?”曹洪便接受了。

七年,从讨袁谭、尚于黎阳。明年,太祖方征刘表,谭、尚争冀州。谭遣辛毗乞降请救,太祖将许之,以问群下。群下多以为表强,宜先平之,谭、尚不足忧也。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十万,绍以宽厚得众,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今兄弟遘恶,此势不两全。若有所并则力专,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时不可失也。”太祖曰:“善。”乃许谭和亲,遂还击破尚。其后谭叛,从斩谭于南皮。冀州平,太祖表封攸曰:“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于是封陵树亭侯。十二年,下令大论功行封,太祖曰:“忠正密谋,抚宁内外,文若是也。公达其次也。”增邑四百,并前七百户,转为中军师。魏国初建,为尚书令。

建安七年,随从太祖在黎阳讨伐袁谭、袁尚。第二年,太祖正要征讨刘表,袁谭、袁尚开始争夺冀州。袁谭派遣辛毗前来请降求救,太祖准备答应,就此事询问部下。部下很多人都认为刘表强盛,应该先平定刘表,袁谭、袁尚不值得担忧。荀攸说:“天下正值多事之秋,而刘表却坐守长江、汉水之间,因此可以知道刘表没有吞并四方的大志。袁氏占据四个州的地盘,率领甲兵十万,袁绍用宽厚得到人心,假使袁绍的两个儿子和睦相处来保护袁氏已经成就的基业,那么天下的祸难就不会止息。现在袁氏兄弟互相憎恶,势不两立。如果一方吞并了另一方,力量就会集中,力量集中就难攻取了。现在趁袁绍二子内乱而攻取之,天下就平定了,这个时机不可失去啊。”太祖说:“对。”便答应袁谭和亲的请求,回军击败了袁尚。以后袁谭叛离,荀攸随太祖在南皮斩杀袁谭。冀州平定,太祖上表为荀攸请封说:“军师荀攸,自从开始辅佐臣以来,没有哪次出征不随从臣,前后多次战胜敌人,都是荀攸的谋划。”于是封荀攸为陵树亭侯。建安十二年,朝廷下令大规模评定功劳进行封赏,太祖说:“忠诚正直,缜密谋划,抚慰安定朝廷内外,荀彧就是这样。其次就是荀攸了。”增加荀攸封邑四百户,加上以前所封共七百户,改任为中军师。魏国刚建立时,任尚书令。

攸深密有智防,自从太祖征伐,常谋谟帷幄,时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太祖每称曰:“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文帝在东宫,太祖谓曰:“荀公达,人之师表也,汝当尽礼敬之。”攸曾病,世子问病,独拜床下,其见尊异如此。攸与钟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覆思惟,自谓无以易;以谘公达,辄复过人意。”公达前后凡画奇策十二,惟繇知之。繇撰集未就,会薨,故世不得尽闻也。攸从征孙权,道薨。太祖言则流涕。

荀攸深沉周密,有预防意外的智谋,自从随太祖征伐,常常运筹帷幄之中,当时的人以及荀攸的子弟都不知道荀攸说了些什么。太祖常常称赞荀攸说:“公达外表愚钝内里智慧,外表怯懦内里勇敢,外表软弱内里刚强,不夸耀自己的好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公达的聪明别人可以达到,但公达外表的愚钝别人做不到,即使是颜回、宁武子也不能超过。”文帝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太祖就对文帝说:“荀公达,是人的师表,汝应当用最高的礼节敬重荀公达。”荀攸曾经有病,曹丕前去问候,独自在床下跪拜,荀攸就是这样被异常尊敬。荀攸与钟繇关系很好,钟繇说:“我每次要有所行动的时候,总是要反复思考,自认为没有什么可改动的了;然后拿去咨询公达,公达的看法总是高过我。”荀攸前后共筹划奇计妙策共十二条,只有钟繇知道。钟繇想把这些奇计妙策编成一集,还没完成就去世了,所以世人不能知道它的全部内容。荀攸随从太祖征伐孙权,途中去世。太祖一提起荀攸就伤心流泪。

长子缉,有攸风,早没。次子適嗣,无子,绝。黄初中,绍封攸孙彪为陵树亭侯,邑三百户,后转封丘阳亭侯。正始中,追谥攸曰敬侯。

荀攸的长子荀缉,有荀攸的风范。早死。次子荀適承袭了爵位,荀適没有儿子,承袭断绝。黄初年间,续封荀攸的孙子荀彪为陵树亭侯,封邑三百户,后转封为丘阳亭侯。正始年间,追加给荀攸的谥号为敬侯。

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时人莫知,惟汉阳阎忠异之,谓诩有良、平之奇。察孝廉为郎,疾病去官,西还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诩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颎,昔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故诩假以惧氐。氐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其馀悉死。诩实非段甥,权以济事,咸此类也。

贾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少年时没有人赏识贾诩,只有汉阳人阎忠觉得贾诩不一般,说贾诩有张良、陈平那样的奇才。贾诩被举为孝廉任郎官,因病离职,西返回乡走到沂县时,途中遇到叛乱的氐人,同行的几十个人都被抓住。贾诩说:“我是段公的外孙子,汝要单独埋葬我,我家一定会出重金赎回我的尸体。”当时太尉段颎,早年长期任镇守边疆的大将,威震西方,所以贾诩借段颎的名声来吓唬氐人。氐人果然不敢害贾诩,与贾诩盟誓把贾诩送走,其他的人全都被杀死。贾诩其实不是段家的外孙,贾诩善于权变行事,都像这类事一样。

董卓之入洛阳,诩以太尉掾为平津都尉,迁讨虏校尉。卓婿中郎将牛辅屯陕,诩在辅军。卓败,辅又死,众恐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欲解散,间行归乡里。诩曰:“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众以为然。傕乃西攻长安。语在《卓传》。后诩为左冯翊,傕等欲以功侯之,诩曰:“此救命之计,何功之有!”固辞不受。又以为尚书仆射,诩曰:“尚书仆射,官之师长,天下所望,诩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纵诩昧于荣利,奈国朝何!”乃更拜诩尚书,典选举,多所匡济,傕等亲而惮之。会母丧去官,拜光禄大夫。傕、汜等斗长安中,傕复请诩为宣义将军。傕等和,出天子,祐护大臣,诩有力焉。天子既出,诩上还印绶。是时将军段煨屯华阴,与诩同郡,遂去傕托煨。诩素知名,为煨军所望。煨内恐其见夺,而外奉诩礼甚备,诩愈不自安。

董卓进入洛阳,贾诩以太尉掾的身份任平津都尉,又升迁为讨虏校尉。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屯驻陕县,贾诩在牛辅军中。董卓失败,牛辅又死,众人恐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人想解散队伍,从小路返回乡里。贾诩说:“我听说在长安人们议论要把凉州人杀光,而诸君离开众人独自行动,一个亭长也能把诸君逮住。不如率领兵众向西,所到之处召集兵马,来进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如果有幸把事情办成功,就奉命国家来征服天下,如果事情不成功,再走也不晚。”众人认为贾诩说得对。李傕便向西进攻长安。这件事记载在《董卓传》中。后来贾诩任左冯翊,李傕等人因为贾诩有功劳想封贾诩为列侯,贾诩说:“那不过是救命的办法,有什么功劳可谈!”坚决推辞不接受。李傕等人又任命贾诩为尚书仆射,贾诩说:“尚书仆射是官员的师长,被天下人所仰望,贾诩并不是早就有名望的人,不能使人心服。即使贾诩在荣利面前愚昧无知,但对国家朝廷有什么好处呢!”朝廷便改任贾诩为尚书,主持官员选拔任用,做了许多扶持救助朝廷的事情,李傕等人对贾诩又亲近又害怕。碰上母亲去世,贾诩离官服丧,后被任为光禄大夫。李傕、郭汜在长安城中争斗,李傕又请贾诩为宣义将军。后来李傕等人和解,放出天子,保护大臣,这些事都有贾诩出力。天子被放出以后,贾诩交还官印绶带辞职。当时将军段煨屯驻华阴县,段煨与贾诩是同郡人,贾诩便离开李傕依附段煨。贾诩素来有名气,受到段煨军中将士敬服。段煨恐怕贾诩取代自己的地位,表面上对贾诩礼遇特别周到,贾诩更加感到不安。

张绣在南阳,诩阴结绣,绣遣人迎诩。诩将行,或谓诩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诩曰:“煨性多疑,有忌诩意,礼虽厚,不可恃,久将为所图。我去必喜,又望吾结大援于外,必厚吾妻子。绣无谋主,亦愿得诩,则家与身必俱全矣。”诩遂往,绣执子孙礼,煨果善视其家。诩说绣与刘表连和。太祖比征之,一朝引军退,绣自追之。诩谓绣曰:“不可追也,追必败。”绣不从,进兵交战,大败而还。诩谓绣曰:“促更追之,更战必胜。”绣谢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势有变,亟往必利。”绣信之,遂收散卒赴追,大战,果以胜还。问诩曰:“绣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退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反而皆验也?”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军虽新退,曹公必自断后;追兵虽精,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纵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绣乃服。是后,太祖拒袁绍于官渡,绍遣人招绣,并与诩书结援。绣欲许之,诩显于绣坐上谓绍使曰:“归谢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绣惊惧曰:“何至于此!”窃谓诩曰:“若此,当何归?”诩曰:“不如从曹公。”绣曰:“袁强曹弱,又与曹为仇,从之如何?”诩曰:“此乃所以宜从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众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曹公众弱,其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绣从之,率众归太祖。太祖见之,喜,执诩手曰:“使我信重于天下者,子也。”表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迁冀州牧。冀州未平,留参司空军事。袁绍围太祖于官渡,太祖粮方尽,问诩计焉出,诩曰:“公明胜绍,勇胜绍,用人胜绍,决机胜绍,有此四胜而半年不定者,但顾万全故也。必决其机,须臾可定也。”太祖曰:“善。”乃并兵出,围击绍三十馀里营,破之。绍军大溃,河北平。太祖领冀州牧,徙诩为太中大夫。建安十三年,太祖破荆州,欲顺江东下。诩谏曰:“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汉南,威名远著,军势既大;若乘旧楚之饶,以飨吏士,抚安百姓,使安土乐业,则可不劳众而江东稽服矣。”太祖不从,军遂无利。太祖后与韩遂、马超战于渭南,超等索割地以和,并求任子。诩以为可伪许之。又问诩计策,诩曰:“离之而已。”太祖曰:“解。”一承用诩谋。语在《武纪》。卒破遂、超,诩本谋也。

张绣在南阳,贾诩暗中交结张绣,张绣派人迎接贾诩。贾诩准备出发,有人对贾诩说:“段煨待君不薄,君怎么就离开了呢?”贾诩说:“段煨生性多疑,有猜忌贾诩的意思,礼节虽然周到,但却靠不住,时间长了一定会被谋害。我离开,段煨一定高兴,又希望我在外面为段煨结交强大的支援,所以一定会厚待我的妻子儿女。张绣也没有主要的谋臣,也愿意得到贾诩,这样,我的家和我自身一定都会安全的。”贾诩便到张绣那里,张绣用子孙对待父祖的礼节对待贾诩,段煨果然也善待贾诩的家属。贾诩劝张绣与刘表联合。太祖连连攻打张绣,突然有一天带领军队撤退,张绣亲自追击。贾诩对张绣说:“不能追,追必败。”张绣不听,进军与曹军交战,大败而回。贾诩对张绣说:“赶紧再去追击曹公,再战必胜。”张绣谢绝说:“先前没有听从贾公的话,以至于这个结果。如今已经失败,再追有什么用?”贾诩说:“军情已有变化,立即前往必然获胜。”张绣相信了,便收集散兵追击曹军,与之大战,果然得胜而归。张绣问贾诩说:“张绣率领精兵追击撤退的军队,而贾公说必败;回来之后又用败军追击胜兵,而贾公说必胜。结果全都像贾公说的那样,为什么看起来相反却全都应验了呢?”贾诩说:“这个很容易理解。将军虽然善于用兵,但不是曹公的对手。曹军虽然刚刚撤退,曹公必然亲自断后;将军追兵虽然精良,主将既然不是对手,曹军士兵斗志也旺,所以知道将军必定失败。曹公攻打将军没有失策之处,力量没有用尽而撤退,一定是国内有变故;曹公已经打败了将军,一定轻装快速前进,留下诸将断后,诸将虽然勇猛,也不是将军的对手,所以将军虽然用败兵却战而必胜。”张绣这才信服。后来,太祖在官渡抗拒袁绍,袁绍派人联络张绣,并给贾诩写信想与之结盟。张绣打算答应,贾诩公开在张绣举行的聚会上对袁绍的使节说:“回去向袁本初转达我们的歉意,如果兄弟之间都不能互相包容,还能容纳天下的士人吗?”张绣又惊又怕,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又私下对贾诩说:“像现在这样,我们归附谁?”贾诩说:“不如归附曹公。”张绣说:“袁绍强,曹公弱,我们又和曹公结下仇,为什么要投靠曹公?”贾诩说:“这正是应该依附曹公的地方。曹公尊奉天子号令天下,这是应该归附曹公的第一个原因。袁绍强盛,用这样少的兵众归附,必定不会认为我们重要。曹公兵众弱小,得到我们必然高兴,这是应该归附曹公的第二个原因。大凡有称霸天下志向的人,一定会放弃私人恩怨,以向天下显示恩德,这是应该归附曹公的第三个原因。希望将军不要迟疑!”张绣听从了,率众归附太祖。太祖见到张绣等,很高兴,拉着贾诩的手说:“使我的信誉受到天下人看重的人,就是君啊。”上表朝廷任贾诩为执金吾,封为都亭侯,升迁为冀州牧。由于冀州还没有被平定,留下贾诩参司空军事。袁绍在官渡包围太祖,太祖的军粮将要吃完,向贾诩问计,贾诩说:“曹公的明智胜过袁绍,武勇胜过袁绍,用人胜过袁绍,当机立断胜过袁绍,有这四点优势而经过半年没有平定袁绍,是仅仅考虑安全稳妥的缘故。必须要看准机会果断出击,马上就会将其平定。”太祖说:“好。”于是合兵出击,围击了袁绍三十多里以外的营地,打败了袁绍。袁绍军大溃败,河北地区被平定。太祖兼任冀州牧,改任贾诩为太中大夫。建安十三年,太祖攻破荆州,打算顺江东下。贾诩劝谏说:“明公过去打败袁氏,现在收复汉水以南地区,威名远扬,军事实力已经很强大;如果利用楚国旧地的富饶,赏赐官兵,安抚百姓,使百姓安居乐业,就可以不劳师动众就使江东叩头降服了。”太祖不听,进军失利。太祖后来与韩遂、马超在渭水南交战,马超等人请求割地讲和,并以儿子做人质。贾诩认为可以假装答应。太祖又问贾诩计策,贾诩说:“可以离间对方。”太祖说:“我懂了。”一概接受了贾诩的计谋。这件事记载在《武帝纪》中。最后打败韩遂、马超,贾诩是最初的谋划者。

是时,文帝为五官将,而临菑侯植才名方盛,各有党与,有夺宗之议。文帝使人问诩自固之术,诩曰:“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文帝从之,深自砥砺。太祖又尝屏除左右问诩,诩嘿然不对。太祖曰:“与卿言而不答,何也?”诩曰:“属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太祖曰:“何思?”诩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于是太子遂定。诩自以非太祖旧臣,而策谋深长,惧见猜疑,阖门自守,退无私交,男女嫁娶,不结高门,天下之论智计者归之。

当时,文帝曹丕为五官将,而临菑侯曹植才华名声正盛,二人各有自己的帮派,出现了让曹植取代曹丕当继承人的议论。文帝派人问贾诩巩固自己地位的方法,贾诩说:“希望将军扩大提升自己的道德气度,亲自实践普通士人的修养,朝夕孜孜不倦,不违背当儿子的道德准则。也就是这些而已。”曹丕听从了贾诩的话,努力磨炼自己。太祖又曾经让左右离开,询问贾诩继承人的事,贾诩默然不答。太祖问:“我和卿说话而卿不回答,为什么?”贾诩说:“正好我在思考事情,所以没有马上回答。”太祖问:“在思考什么事?”贾诩说:“思考袁本初、刘景升父子的事。”太祖大笑,于是太子的事便定下来了。贾诩自认为不是太祖的老部下,而又谋划深远,害怕被猜疑,便闭门自守,在家里没有私人交往,子女嫁娶,不与高门大族结亲,天下研究智谋计策的人都推重贾诩。

文帝即位,以诩为太尉,晋爵魏寿乡侯,增邑三百,并前八百户。又分邑二百,封小子访为列侯。以长子穆为驸马都尉。帝问诩曰:“吾欲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先?”对曰:“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陛下应期受禅,抚临率土,若绥之以文德而俟其变,则平之不难矣。吴、蜀虽蕞尔小国,依阻山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议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文帝不纳。后兴江陵之役,士卒多死。诩年七十七,薨,谥曰肃侯。子穆嗣,历位郡守。穆薨,子模嗣。

文帝曹丕即帝位,任贾诩为太尉,晋爵魏寿乡侯,增加封邑三百户,与以前所封加在一起共八百户。又分出封邑二百户,封给贾诩的小儿子贾访为列侯。又任贾诩的长子贾穆为驸马都尉。文帝问贾诩说:“我想征伐不服从命令的人以统一天下,吴国、蜀国先打哪一个?”贾诩回答说:“致力于攻取敌国的人把武力放在首位,从事建立根本的人崇尚道德教化。陛下顺应天命接受禅让,君临抚慰天下,如果用文教道德安抚敌国,等待敌国变化,那么平定敌国就不难。吴、蜀虽然是小国家,依靠山水险阻,刘备有雄才大略,诸葛亮善于治国,孙权能识别虚实,陆议看得清军事形势,吴、蜀依据险阻扼守要塞,行船在长江大湖,都难以一下子谋取。用兵的规律,是先造成取胜的条件然后再战,估量敌人的力量再选合适将领,所以行动起来不会失算。臣私下估量朝中群臣将领,没有人是刘备、孙权的对手,即使以天子的威势压倒对方,也看不到万无一失的趋势。过去虞舜舞动盾牌和长斧,苗人就臣服,为臣认为当今应该先修文德后用武力。”文帝不听。后来发动的江陵战役中,将士伤亡很多。贾诩在七十七岁的时候去世,谥号为肃侯。儿子贾穆承袭爵位,做过郡太守。贾穆去世,儿子贾模承袭爵位。

评曰: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风,然机鉴先识,未能充其志也。荀攸、贾诩,庶乎算无遗策,经达权变,其良、平之亚欤!

评论:荀彧清高不俗,通达文雅,有帝王辅臣的风范,然而荀彧对人对事的洞察和预见能力略显不足,所以没能充分实现自己的愿望。荀攸、贾诩,几乎没有失算的时候,通达和运用权变,大概仅次于张良、陈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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