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0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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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散文赏析

作战记得辛亥那年,我是十岁,我的哥哥告诉我黄兴在武昌做大元帅,并且称述他是怎样的一个英雄,我听了真是磨拳擦掌,立志要做这么一个英雄​‍‌‍​‍‌‍‌‍​‍​‍‌‍​‍‌‍​‍​‍‌‍​‍‌​‍​‍​‍‌‍​‍​‍​‍‌‍‌‍‌‍‌‍​‍‌‍​‍​​‍​‍​‍​‍​‍​‍​‍‌‍​‍‌‍​‍‌‍‌‍‌‍​。一天我的堂兄从学校回来,他说他听见人家说武昌招募学...

作战

记得辛亥那年,我是十岁,我的哥哥告诉我黄兴在武昌做大元帅,并且称述他是怎样的一个英雄,我听了真是磨拳擦掌,立志要做这么一个英雄​‍‌‍​‍‌‍‌‍​‍​‍‌‍​‍‌‍​‍​‍‌‍​‍‌​‍​‍​‍‌‍​‍​‍​‍‌‍‌‍‌‍‌‍​‍‌‍​‍​​‍​‍​‍​‍​‍​‍​‍‌‍​‍‌‍​‍‌‍‌‍‌‍​。一天我的堂兄从学校回来,他说他听见人家说武昌招募学生军,“我们也去吗?”我们真是忘了形,以为自己是纠纠的一个武夫,并不是晚上睡觉还要“来尿”的小学生,从父亲柜子里偷拿几张台票,跑去当兵​‍‌‍​‍‌‍‌‍​‍​‍‌‍​‍‌‍​‍​‍‌‍​‍‌​‍​‍​‍‌‍​‍​‍​‍‌‍‌‍‌‍‌‍​‍‌‍​‍​​‍​‍​‍​‍​‍​‍​‍‌‍​‍‌‍​‍‌‍‌‍‌‍​。

我们的确也走了十里路之遥,走到那里,倘若真去就要上船了,然而我蹲在地下哭起来了,我的堂兄替我揩眼泪,牵我回家​‍‌‍​‍‌‍‌‍​‍​‍‌‍​‍‌‍​‍​‍‌‍​‍‌​‍​‍​‍‌‍​‍​‍​‍‌‍‌‍‌‍‌‍​‍‌‍​‍​​‍​‍​‍​‍​‍​‍​‍‌‍​‍‌‍​‍‌‍‌‍‌‍​。

这一段小小的“传奇”,颇足以做我过去生活的纪念,因为我后来完全没有那杀敌斩将的英雄气概了。提起“革命”,我总有点愧于心而不敢出诸口,——我是怕杀掉脑壳的,而我又总把“革命”与“杀掉脑壳”连在一起。我的小孩时的朋友,真有几个在当兵,越发使我自惭,前年我预备出小说集子的时候,颇踌蹰不决,我觉得这不像我所做的事了。

然而人世的经验,我一天多比一天了,我所见的革命志士,完全与我心里的不一样,我立刻自认我已经是一个革命志士!——除掉白刃架在脖子上以为是可怕,我还差了什么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怕”似乎也渐渐的消灭下去了,而我也并不嘲笑从前的“怕”,因为在我是同一的来源——我自己觉得如此,正如感到一切的苦甜一样。

从此我毫不踌蹰的大胆的踏上我的“战地”,——这两个字我用来真是充分的愉快,对得起血肉横飞的战地上的我的朋友。

我依然住在两年前的一间房子,捏着两年前一只秃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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