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外滩(二章)》文章原文与赏析
外滩,外滩(二章)
摆渡的人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到过外滩的人和没到过外滩的人。
所有的人都口含星星,不约而同来到同一个渡口,互为亲人、邻居、陌路人或生活对手。
体内会哭的东西想过江,下沉的东西抱着金碧辉煌的人生想独守欲望之城。
摆渡的人摆渡任何人都是在摆渡自己,摆渡无数个梦游者就是摆渡无数个自己,无数次的摆渡之后,摆渡的人总是万分沮丧地回到爱恨交加的原地。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到过外滩的人和没到过外滩的人。
没到过外滩的人,背上都曾有过翅膀。
到过外滩的人,都背负着一对瘫软的桨,一如达利画笔下,垂挂于树枝上的时间。
每条路都能找到自己的亲戚
展开地图, 每条路都能找到自己的亲戚。
从浦东与浦西说起上海,不同的方言彼此浸泡。
她在书店的橱柜里注视祖国,二十三个省份的名字各执起点和终点。
小渔村已经长成大城市。吴侬软语里彼时多汁的故事,早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时刻悄悄退下舞台,此时带露的传奇正在日出江花红胜火地上演。
研究众生平等的神已经老去,她身边的陌生人越来越多。
怎样缓解黄浦江与一位异乡人的关系?
黄金上挂满了荒草。
高楼头顶雾水。
只有这一条一条的路,坚持从沉闷的日子里突围,一步一步,一段一段,无论晨昏,无论阴晴,都将距离的温度连接。
这一条一条的路,安静地躺在上海的掌心。
她,或者他们,就在上海的掌纹里豢养了无数的快马和鸽子。
剪刀的姿势
像一个拥抱,经过相见和离别。
把我们碎裂为时间、地点,情景的细节将每一天重复,动作为顺时针,快节奏,或者慢拍子,都不会在表情里错过奇异的花朵和宁静的疤痕。
一些人举着果实的语言高声说话。
一些人匍匐在枯叶的尸体上偷偷哭泣。
一些人,翻动白天和夜晚,在一棵树的哲学里搅乱沉重的年轮,提炼无数的“我”分担各自的角色。
剧场闪烁,模仿剪刀的姿势。
剪。剪。剪。
抒情的天空是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相逢了,走散了,找到了,迷失了……开始和结局,各自都以独行者的名义安营扎寨。
日子的自我战争,没有输赢,它被迫捆绑自己,又温柔地释放了自己。
“忧伤,或者美,我们像它。”
(选自《 散文诗》2015 年第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