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8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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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故事·抟土造人

抟土造人昼夜更替,四季更迭。女娲只一路追逐落日的余晖,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她觉得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自己长途跋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途中虽也遇见过不少鸟兽,但它们一看到她那怪异的样子,便远远地躲在树后指指点点。“这是个什么古怪的野兽呀?只有两条腿,还直立着行走,好奇怪呀!”“她的腿好长呀,好美。”“从没见过,不知从哪里来的?...

抟土造人

昼夜更替,四季更迭。女娲只一路追逐落日的余晖,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她觉得累了。

不是身体累,而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自己长途跋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途中虽也遇见过不少鸟兽,但它们一看到她那怪异的样子,便远远地躲在树后指指点点。

“这是个什么古怪的野兽呀?只有两条腿,还直立着行走,好奇怪呀!”

“她的腿好长呀,好美。”

“从没见过,不知从哪里来的?”

……

女娲耳聪目明,能听见这些风言风语,而且发现流言比她行走的速度还快。刚到达一个新地方,远远就能听见鸟兽们的嘀咕,看呀,那就是传说中的“两条腿”,真来了我们这里。女娲很想跟鸟兽们玩耍,但它们好像能感到女娲身上龙一般的威能,稍一靠近,就散开了。

一日,女娲行至一个小湖边,只见水波不兴,湖面平滑如镜,想必这里面不至于有龙。她走到水边,把头伸出去,正想喝口水,可临到嘴边,看到自己的脸,竟不知为何愣了愣,一颗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女娲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脸,终究嘬了一口水,转身离去。懵懵懂懂地走了十来步,脑子里始终甩不开自己的形象,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为何这样的眉眼,天地间只有两张?而拥有那一张的伏羲又不在,自己真是好孤单啊。她真的很想念伏羲。

这个念头越放越大,于是她随手抓起一把湖泥,不自觉地在手上捏揉起来。先是抟成一个球,然后又在球上戳了两个孔,又戳了两个孔,拉一道缝……慢慢地,竟有几分像伏羲的圆脑袋。女娲忍不住叫出声来:“哈哈哈哈……”她左右看了一下,“嗯,不像。”泥团太湿,捏出的五官慢慢脱了形,被远远地扔进湖里。

女娲玩性大起,左顾右盼,脚下无非是草,一侧是湖,另一侧则是灌木和密密的深林。女娲转着圈子,越转越急,脚底把草地都盘秃了,露出草下的土来。

她躬身抓了一把土,嗯,有点儿硬,那就掺点儿水吧。女娲头一仰,对着湖面猛吸一口,一束湖水被凭空吸起,如一道彩虹般流注女娲的脚下。女娲以水和土,混成干湿相宜的泥,她开始捏。一个,两个,三个……都不像,女娲把泥一甩:“哎呀,气死我了,不捏了!”她恼得一跃而起,纵入湖中,把原来波澜不惊的平湖搅动得白浪飞溅,群鱼四散。她自己则在水中回旋出没,变化万端。

反正时间多得很,女娲也不着急赶路了——去西边干吗呢?去了,也就是找个地方无聊地待着,还不如就在这里,继续自己的创造。

一天,两天,三天,日出日落,数不清的日子过去了。女娲终于把自己练成了一个巧匠能手,她和泥,抟泥,揉出圆圆的头颅,捏出凹凸的五官,让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连耳朵的耳垂也都捏得栩栩如生。这个时候,该捏身体了。上半身的臂膀有力,下半身有一个长满鳞甲的长长的蛟尾。

“你是不是有点儿孤单呢?”女娲欣赏了一会儿,弹着这个泥伏羲,“给你捏个妹妹好不好呀?”

女娲捏出了一个自己的样子,捏到身体的时候,竟不想捏那个蛟尾——她对龙族毕竟还是有些怨恨的。“不要龙身,那就捏两条像我这样的腿吧。”女娲对自己说。

就这样,捏出了鸟兽奔走相告的新怪物——“两条腿”的样子。

两个泥塑摆在一起,总觉得好突兀啊,哪里像双生兄妹嘛!女娲索性将那泥伏羲的蛟尾拍扁,也塑成了“两条腿”。然后将两个泥塑肩并肩地摆在了一起,为了让它们立住,稍稍把泥腿叉开。

月明之夜,女娲围着两个小家伙,舞蹈,唱歌,自言自语……直到睡着。

那对泥偶相依着,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照在泥偶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就像两个“人”形。

女娲醒来,发现泥偶已经晒干变硬了,细细地看,有点儿收缩,有点儿变形,没那么像自己和伏羲了。女娲叹了口气,又想扔掉,却舍不得。

女娲刮了刮两个泥偶的小鼻子:“你俩……就叫……人!因为和我一样,是两条腿这么站着。”

“我要走啦,”女娲亲了泥人两口,将它们埋在树下,“以后我会来找你们的。”女娲觉得这有点儿像她和哥哥伏羲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游戏。

女娲又上路了。只要感到寂寞或思念伏羲了,女娲就会捏出一对泥人。有时候一口气能捏出十几对来,待到情绪平复,就会亲亲这些泥人,把它们埋在树下,继续向西而去。

向西的路有万里之长,女娲不知这一路上捏了多少泥人。即便女娲已熟练到能把泥人捏得惟妙惟肖,也没有任何两个泥人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每处的土不一样,水不一样,女娲的心情也不一样,所以捏出来的泥人也不一样。

天地突然荒凉起来,森林不见了,只有起伏无尽的沙丘。女娲抓起一把沙子,沙子会从指缝中渐渐流尽。她没法继续捏泥人了,变得有些沮丧暴躁,走着走着就突然快跑起来,最后下半身现出了蛟尾,飞到空中,越变越大,身体起伏窜动,把沙石搅得漫天飞扬。

女娲知道自己来到了西部大荒,这里是龙族不敢涉足的地方。

飞了许久,女娲翻过了大漠,重新看见绿色的地面、延绵的山林,以及山林后天地交界处崛起的一簇簇雪峰,闪着蓝莹莹的光。

女娲落在山林里,习惯性地变成“两条腿”的样子,将脸伏在潺潺溪水里,清凉沁人,不禁心旷神怡地想:“羲,我安全来到西方了,你何时来呢?”正愣着神,突然脑壳上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女娲猛地转身,“谁?!”

见四下无应答,女娲正欲现出原形,忽然又一颗东西迎面击来。她右手一抄,才发现是个果子,样子长得像枳,也就是那种肉少味酸的橘。再看来处,一个状如母猴、臂膀有花纹、尾巴却似豹尾的兽从树背后探了出来。这里的鸟兽明显与女娲路上见过的都不同。

“你是谁?”女娲问。

那怪猴探头探脑:“举父。”

“举父?为什么叫这名字?”

“因为我力气大。”举父长臂一甩,又一颗果子疾飞而来。

女娲左手一抓,举父努努嘴:“吃呀。”

女娲看对方一脸期待的样子,就轻轻咬了一口,感觉汁水甘甜,甜中又带着一点青柠般的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味。

“你跟我有些像呢,”举父在树上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上下抛着一个果子,眼睛却一直盯着女娲的两条腿,“你的两条腿怎么这样直,这样……美呢?”

“是吗?”女娲露出满足的表情,踮起脚尖转了一圈。

举父招招手:“你来。”然后一跃而起,径自往林深处而去。

女娲好奇,闪电一般追了上去,紧紧跟随着在树间跳跃的举父。到了一处开阔地,举父双手砸着胸脯,发出“嘘嘘”的口哨声,紧接着双手投掷下许多的无名果,堆成了一小堆。女娲抬头,举父倒是不见了。

女娲自言自语:“哎呀,管他呢,先吃了再说。”说罢,大快朵颐起来,一个不留神,把个小蛮腰都吃得撑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吃多了。日当正午,正宜休憩,女娲靠着果堆,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女娲只觉自己身处一片寂然大地,白茫茫、软绵绵,似在云中,又似在雪地。她腾空而起,飞到云上,然后气力一散,任由自己直坠下来,但触底之时并无疼痛。她因此童心大起,上蹿下跳的,仿佛回到了久远的童年,待玩累喘气的工夫,忽见天空中如下起了豆大雨点——再看,不是雨点,而是刚刚吃过的无名果。

女娲被“砸”醒了——结果还没睁开眼睛呢,脑袋上又被砸了一下,她受惊一弹,却听得面前一声尖叫:“啊——”

女娲眼睑一张,瞳孔一收,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长得像鸭子的鸟,只张着一边的翅膀,怪怪地侧着身子往果堆后躲。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女娲对它招招手,“别怕,我又不吃你。”

看到女娲对它并没有食欲的样子,这只鸟才迟疑着正过身来,这才看出它原来只长着一只翅膀和一只眼睛。“我刚才从树上摔到果堆上了,对……对不起。”那鸟用一只翅膀指着树上,“哎呀,你快下来啊。”

果然,另一只单翅的怪鸟从树上跳了下来,但不是潇洒地滑翔下来,而是“扑通”一声扑到地上,还连滚带爬撞倒了地上的那一只。

“对不起,对不起……”两只鸟连声道歉。

女娲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怎么称呼啊?”

“我叫蛮。”一只说。

“我也叫蛮。”另一只接着说。

“我们叫蛮蛮!”它们异口同声地说。

女娲有点儿蒙,见两个都一只翅膀:“你们都受伤了吗?”

“我们一雌一雄,是夫妻。”两只鸟忽然有点儿娇羞,又有点儿自豪起来,“我们独自一人时不能飞行,唯有比翼齐飞,才能翱翔天外。所以我们还有一个外号,叫比翼鸟。”

“这样也行?”

“我们……很能飞的!”

女娲就像听笑话似的看着它们,它们却不害臊,齐声说:“我们可衔南海之丹泥,巢昆仑之元木。世间的生灵如果见了我们,就会夫妻恩爱,宜子宜孙。”

“宜子宜孙?”

“就是……你运气好,见了我们,回去就可以生小宝宝。”说罢,用有眼的那一侧向伴侣一点头,又向女娲一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祝你生个小宝宝。”两只蛮蛮各抓起一颗果子,然后合体比翼,扑棱了两下,飞走了。

残阳夕照,晚风吹来,女娲一阵落寞。

“我这种怪模样,世间只有我和伏羲两个吧。可伏羲是我哥哥呀,我跟谁去生宝宝呢?”女娲苦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宝宝了。”

她想起了自己捏的泥人们——它们只是想象中“过家家”游戏里的宝宝,自己把它们捏出来,又把它们丢了……

怀着一丝愧疚和一点儿困惑,女娲继续往西北而去,跋涉了几百里,直到她站在一个雪峰上,向西南远眺,但见彼处光芒万丈,仙气缭绕——那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山了。昆仑山据说是盘古开天地之后由其心脏所化,是为天地之心。

“昆仑山,”女娲不禁喃喃,“羲,我就要到昆仑山了,你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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