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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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复古《洞仙歌·卖花担上》原文与赏析

卖花担上,菊蕊金初破。说着重阳怎虚过。看画城簇簇,酒肆歌楼,奈没个巧处,安排着我。 家乡煞远哩,抵死思量,枉把眉头万千锁。一笑且开怀,小阁团栾,旋簇着、几般蔬果。把三杯两盏记时光,问有甚曲儿,好唱一个。戴复古长期浪游,足迹所至,遍及除四川之外的南中国各个重要地区。毛晋称其“性好游,南适瓯、闽,北窥吴、越,上会稽,绝重江,浮彭蠡,泛洞庭,望匡庐、五老、九嶷诸峰...

卖花担上,菊蕊金初破。说着重阳怎虚过。看画城簇簇,酒肆歌楼,奈没个巧处,安排着我。 家乡煞远哩,抵死思量,枉把眉头万千锁。一笑且开怀,小阁团栾,旋簇着、几般蔬果。把三杯两盏记时光,问有甚曲儿,好唱一个。

戴复古长期浪游,足迹所至,遍及除四川之外的南中国各个重要地区。毛晋称其“性好游,南适瓯、闽,北窥吴、越,上会稽,绝重江,浮彭蠡,泛洞庭,望匡庐、五老、九嶷诸峰,然后放于淮、泗,归老委羽之下”(《石屏词跋》)。如此长期的漫游,既使作者“闻见益多,为学益高深而奥秘”,也给作者带来了落拓江湖、漂泊天涯的乡思客愁。此词便集中表现了作者的这种特定心境。

词的上片,描绘重阳景致,自叹无处安身。开头两句交代季节——金秋时节,接着又点明此日是重阳佳节。此时此地,城里花团锦簇,风景如画;歌楼酒馆,热闹非凡。这般情景,照例不应虚度。但偌大城市,似乎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着一“奈”字,活现出作者此时无可奈何的窘况。下片,描绘酒乐之欢,反衬乡思客愁。过片,旋即推出全词主旨:“家乡煞远哩,抵死思量,枉把眉头万千锁。”刻骨铭心的思乡之苦、无法排遣的羁旅之愁,时时紧锁作者的眉头。但这怎能减轻作者的愁苦之情呢?想到此,词人不禁心灰意懒,只得自寻快乐了:约上几个朋友,来到酒楼雅座,大家围坐一圈,一边品尝蔬果,一边听着曲儿,频频举杯,开怀大笑,以此打发时光。作者似乎在洒脱中变得玩世不恭了。

这首词以虚度重阳为线索,以乡思客愁为核心,处处扣合此点来展开层层描写,生动地表现了一个天涯行客的无限忧愁与满腹艾怨。尤其是作者把它放在悲秋季节,又是选在重阳佳节这个特定的气氛中描写,就显得更突出、更感人。真可谓秋情漠漠,客愁戚戚。唐代大诗人王维也曾在重阳作《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如果说,王维之诗侧重于佳节思亲的话,那么,戴复古之词则不仅有佳节思乡之苦,还兼有此身何去之愁。在“画城簇簇,酒肆歌楼”的节日氛围中,作者竟感无处安身,即使“眉头万千锁”亦枉然,只得纵情酒乐,以此消忧,把酒楼小阁当作唯一去处。其实,这是更深程度上客愁的曲折表现、变态反映。因为这酒中含愁,醉中有悲。悲愁交加,便使作者发之于词、披之于声,正如他自己所说:“夫诗者,皆吾侬平日,愁叹之声。”(《沁园春》)联系作者的生平,再把这首词与作者的《减字木兰花》(阻风中酒)、《祝英台近》(泛杭川)等词相印证,我们就可进一步感受到:戴复古在《洞仙歌》中所表现的乡思客愁,分明饱含着迍邅坎坷、艰难多舛的身世之叹,也渗透着流落江湖、一事无成的惆怅,更郁积着不满朝政、忧国叹世的忠愤之气。因此,这是一种笼罩着时代阴影的乡思客愁,它反映了当时这一类知识分子的命运、境遇和心理,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和认识价值。

反衬手法的运用,是此词抒情艺术的特点。全词虽以客愁为描写中心,但处处以乐衬愁。上片用重阳乐景来映衬作者无处安身之愁。下片,作者看似旷达洒脱,快活无比,但这表面的酒肆之乐更能反衬出词人的内心之愁,它与“眉头万千锁”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作者在词中是以乐衬愁,以愁寓乐,故乐中含愁,愈乐愈愁。

酒肆光景的生动勾勒,是此词描写艺术的特点。“一笑且开怀”等七句,真切地再现了宋代酒肆情景,其中“旋簇着(很快地铺设着)、几般蔬果”、“问有甚曲儿,好唱一个”数句,尤为生动、形象,使读者如临其境、如闻其声。若再配上“卖花担上,菊蕊金初破”、“画城簇簇,酒肆歌楼”的描写,便构成了一幅宋代重阳市井画,生活气息非常浓厚。

白描手法的运用,是此词语言艺术的特点。戴复古曾称赞陆游诗“人妙文章本平淡,等闲言语变瑰奇”。其实,作者的这首词就是以“等闲言语”写的“入妙文章”。它通篇没有典故,亦不尚藻绘。语言明白如话,毫无斧凿之痕,似乎是不假思索地信手写来,显得舒展自如;又仿佛自肺腑中流出,滔滔汩汩,韵味隽永。总之,词人能于质实中现风神,浑朴中出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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