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08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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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临江仙·樱桃落尽春归去》原文与赏析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这首词,是李煜在围城中作的。开宝七年(974)十月,宋兵攻金陵,明年十一月城破。词当作于开宝八年(975)初夏。词中字句,各本有出入,词尾缺十六字,据陈鹄《耆旧续闻》所录补足。全词意境,皆从“恨”字生出:围城危急,无力挽回...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这首词,是李煜在围城中作的。开宝七年(974)十月,宋兵攻金陵,明年十一月城破。词当作于开宝八年(975)初夏。词中字句,各本有出入,词尾缺十六字,据陈鹄《耆旧续闻》所录补足。全词意境,皆从“恨”字生出:围城危急,无力挽回,缅怀往事,触目伤心。“樱桃落尽春归去”,写初夏的典型景物以寓危亡之痛。《礼记·月令》: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樱桃)先荐寝庙。《汉书》:惠帝尝出游离宫,取樱桃献宗庙。李煜此时,宗庙莫保,樱桃难献,而樱桃又随“春归去”而“落尽”,伤逝之感良深。这里的“春”,应包含“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破阵子》)、“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玉楼春》)的和平豪华的帝王生活,“春”既“归去”,悔恨何及?紧接着“蝶翻轻粉双飞”,与上句的情境极不调和,以粉蝶无知,回翔取乐,反衬并加深悔恨心情。“子规啼月小楼西”,子规,相传为失国的蜀帝杜宇之魂所化,这就加深亡国的预感。这句与“蝶翻”句,从相反的方面刻画矛盾心境。这里“西”字,不是简单地表示方位,而是宋兵自西而来,故于“小楼西”特别关注。词人被俘人汴京以后,其心意则常向东方:“小楼昨夜又东风”、“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可与此词相对照而窥见其心理变化。“玉钩罗幕”,点明词人以上见闻所及,是从小楼窗口获得的。倚窗销愁,愁偏侵袭,望暮烟之低垂,对长空而惆怅。这里“惆怅”,是明点此时此地的复杂心境:宋兵围城,朝不保夕,为国势失望而自伤。“暮烟垂”,形象地表现这种沉重的“惆怅”。

上片写外景,视线由内向外,时间自日至暮;下片写内景,视线由外转内,时间自暮入夜。“别巷寂寥人散后”,写小巷人散初夜寂寥的景况,是顺着上片的时序,着重突出“寂寥”,以渲染环境气氛。“烟草低迷”,是“暮烟垂”的扩展与加深,冠以“望残”二字,刻画出凄然欲绝的寂寥人怅对寂寥天的形象。此处是一转折:窗外已无可望,亦不忍望,只得转向室内。“炉香闲袅”,本是宫廷中的寻常事,而在此一瞬间却产生特异的敏感作用:危急的心情,乍遇炉香闲袅,似乎得到一晌的平静,然一念及“一旦归为臣虏”(《破阵子》),则愈觉惶惑难安。况且炉香是闲袅着“凤凰儿”的,更是凄婉万分。“凤凰儿”,应是衾褥上的文饰(施肩吾《抛缠头词》“一抱红罗分不足,参差裂破凤凰儿”),同时也暗喻小周后(下句的“罗带”,《古今词话》、《历代诗余》均作“裙带”,似以喻小周后为宜)。小周后的形象在这里隐约一现,是符合逻辑的,能完整地显现出词人的内心世界。在词人眼底,往日经常出现她“绣床斜凭娇无那”(《一斛珠》)的媚态,而今却见她“空持罗带”的愁容。江山如此危殆,美人如此憔悴,怎能不“回首恨依依”!结处明点一“恨”,倒贯全词,“凄凉怨慕,真亡国之声”(苏子由评此词语)!

李煜词,无论是写豪奢生活,或写亡国哀怨,无不深切感人,闪耀艺术光焰。这主要是由于他博学多能,而又不失其赤子之心,故虽用赋体直抒胸臆,而皆形象鲜明,性灵炳焕。今天,我们研究李煜词,倘能采撷其精髓,必将大有益于词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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