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8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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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幹《石州慢·寒水依痕》原文与赏析

寒水依痕,春意渐回,沙际烟阔。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天涯旧恨,试看几许消魂?长亭门外山重叠。不尽眼中青,是愁来时节。 情切。画楼深闭,想见东风,暗消肌雪。孤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到得再相逢,恰经年离别。本词是作者晚年离乡思归之作。词的上片着重写景,即景生情;下片主要抒情,笔力委婉含蓄,寓意深远。词的开头三句,化用...

寒水依痕,春意渐回,沙际烟阔。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天涯旧恨,试看几许消魂?长亭门外山重叠。不尽眼中青,是愁来时节。 情切。画楼深闭,想见东风,暗消肌雪。孤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到得再相逢,恰经年离别。

本词是作者晚年离乡思归之作。词的上片着重写景,即景生情;下片主要抒情,笔力委婉含蓄,寓意深远。

词的开头三句,化用杜甫的诗句。“寒水依痕”是用杜甫《冬凉》:“花叶惟天意,江溪共石根。早霞随类影,寒水各依痕。”后二句是化用杜甫《阆水歌》:“正怜日破浪花出,更复春从沙际归。”这里借以描写春回大地的自然环境:冬日天寒,溪水下落的痕迹虽然与从前一样,但从沙际迷茫开阔的景象中,词人感觉到一股和暖的春意。

“溪梅”二句承上抒写报春的信息——梅花的开放。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溪边梅树疏落的枝条上已绽开出朵朵的花苞,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这是冬去春来的美好象征,也是对气节最高的梅花的赞美。然而,撩拨词人心灵的并不是这种欢悦的景象,而是离愁的意绪。

“天涯旧恨”二句,词人运转笔锋,由写景转入抒情。一个“旧”字,传达出词人心中郁积的无限离愁别恨,用笔空灵蕴藉。“几许”,这是估量之词。“消魂”,是用江淹《别赋》:“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这里用设问的句式领起下文。“长亭门外”以下三句进一层铺写“消魂”的景色。在那长亭门外,词人极目所见,映入眼帘的惟有望不到尽头的重重叠叠的青山。连绵不断的青山,犹如心中无穷的愁绪。

下片换头“情切”二字,承上转下。词人宕开笔力,由景物的描写转而回忆昔日夫妇之情,如今虽然离别远行,但绵绵情思却是舍割不断的。“画楼”以下三句,采用虚景实写,设想佳人独居深楼,因日夜思念丈夫,久盼不归,形体渐渐地消瘦下去。“孤负”二句,词人借用典故以写夫妇情意。“孤负”即“辜负”。“枕前云雨”,宋玉《高唐赋》序大意说楚王梦中与神女相会高唐,神女自谓:“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指男女欢合,此指夫妇之情欢。“心期切处”三句,写词人内心的期望是等到归来时与妻子诉说埋藏心底的无限凄凉。然而,“到得再相逢,恰经年离别”。词人更深一层抒写到了再相逢之日,却又是常年离别的时刻。这正如李商隐《无题》诗中所说“相见时难别亦难”了。歇拍以别情收结,极言其不堪离别的凄苦情思。

这首词从表象上看,似乎抒写夫妇间离愁别恨的感情,但词中运用比兴寄托,确寓有深远的意念。黄蓼园在《蓼园词选》中云:“仲宗于绍兴中,坐送胡铨及李纲词除名。起三句是望天意之回。‘寒枝竞发’,是望谪者复用也。‘天涯旧恨’至‘时节’,是目断中原又恐不明也。‘想见东风消肌雪’,是远念同心者应亦瘦损也。‘负枕前云雨’,是借夫妇比喻朋友也。因送友而除名,不得已而托于思家,意亦苦矣。”

自从常州词派论词强调寄托以来,对后世的影响颇大。据吴梅《词学通论》云:“所谓寄托者,盖借物言志,以抒其忠爱绸缪之旨,《三百篇》之比兴,《离骚》之香草美人,皆此意也。”又云:“惟有寄托,则辞无泛设,而作者之意,自见诸言外,朝市身世之荣枯,且于是乎觇之焉。”至于这首词作的寄托寓意,从张元幹后期抑郁不平的身世来看,他处在南宋朝廷屈辱求和,权奸当道而主战有罪的黑暗险恶的社会环境里,内心有着难以明言的隐衷,故“借物言志”,寄意象外,黄蓼园所云并非纯主观臆断,但是否要这样分解而落到实处,不是没有异议的。谭献说:“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读者之用心何必不然。”还是让我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按:此首《草堂诗余隽》误作周邦彦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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