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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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彦《风流子·新绿小池塘》原文与赏析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觞。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这首词,王明清《挥麈余话》说是周邦彦为溧水令时,“主簿之姬有色而慧,美成常款洽于尊席之间。世所...

新绿小池塘,风帘动、碎影舞斜阳。羡金屋去来,旧时巢燕,土花缭绕,前度莓墙。绣阁凤帏深几许,听得理丝簧。欲说又休,虑乖芳信,未歌先咽,愁近清觞。

遥知新妆了,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问甚时说与,佳音密耗,寄将秦镜,偷换韩香?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

这首词,王明清《挥麈余话》说是周邦彦为溧水令时,“主簿之姬有色而慧,美成常款洽于尊席之间。世所传《风流子》词盖所寓焉。……词中新绿、待月,皆簿厅亭轩之名焉。”友人罗忼烈教授《清真词笺》在此词《附记》中指出其牴牾处,言其为不可信。又称:“宋人笔记多信手记录,不复考核,此所以往往失实也。”此说澄清这一事实,为周邦彦辩诬,有助于了解这首词的真正意趣。

此词其景其事,当为怀人之作,寓意深厚。究竟所怀何人,我们不妨把它和《蒹葭》以及《离骚》中的“帝阍”“瑶台”相提并论,当为其所追求的理想化身,不必实指为谁。这样,词的旨趣就突出了,也高雅了。词写怀人,层次极为清晰。地点由外入里,时间从“斜阳”到“待月”。人,一个是伫立池边,一个是绣阁理簧。而人的心理描绘尤为细致周到,设想奇绝,最后道出愤激语。

一起“新绿”三句,写景如绘。一“新”字,是美丽的静景。风来吹动映水的帘影,又经过斜日照射,似破已碎,一“舞”字,是奇妙的动景。一静一动,真如电影手法。这里,景中暗里有人。“羡”字为领字,直贯下四句。实是人的心理活动,他在羡慕那燕子去来金屋、土花缭绕莓墙,都是过去的事,而今依旧重演,但人只是羡慕它们,恨不能去。潜台辞是自己多么不如它们,然而奈何!“绣阁”句则转到对方的活动,有声传出。她是在理丝簧,也是站在池边的人所听到的。“欲说”四句,则加深描绘所听丝簧声之深情,内心矛盾,多情之恼,酒难消愁,种种无聊赖情绪,均在丝簧声中表现出来。这是从对方写来的。下片和上片末尾似断实续,“遥知”句,系从自己猜测对方,“开朱户、应自待月西厢”则设想对方也有所期待,然而含而不露。“最苦”两句,又跌到自身来,悔恼之至,现实如此凌厉,欲去不得,而“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晏几道《鹧鸪天》)古人多情,得梦中晤。而今自己梦魂,也“今宵不到伊行”,真是苦中之最,“最苦”二字,真刻骨之言,更深一层。人不得去,梦也不得去,但仍不甘休,发出奇问,“问甚时”四句,则直率地吐露,何时能去得呢?这里以典故秦嘉、徐淑、韩寿、贾女的多情韵事,也即刘禹锡诗之“秦嘉镜有前时结,韩寿香销故箧衣”(《泰娘歌》)的化用。都是反衬现在自己和所思不得相见,真是愁肠千结,懊恼万端。综上所述,都是写欲见不得见,纳闷之至,吞忍之至,最后,痛极呼天,“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这里全是散文句法,直陈其辞,不暇雕饰。思极恨极,突然爆发,天也不管了,实际上是骂开来了,然而也伤痛之至,一刹那的会晤,你都不允许吗?一刹那的会晤又妨害你什么呢?老天,你不该受质问吗?你不太残忍吗?离别之痛,相思之苦,真是无以复加了。

这首写怀人的词,从层次上来说,是一层深入一层,有时用对照写法,从双方写来,层次极为清楚。另外,一起以景,极清丽,而又突然翻动;一结以情,极朴厚,而又干脆利落。周邦彦在词的章法上,千门万户,这首词正表现了上述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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