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8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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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冲之《临江仙·忆昔西池池上饮》原文与赏析

忆昔西池池上饮,年年多少欢娱!别来不寄一行书。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 安稳锦屏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这一首词是怀念汴京旧游的,上片忆旧,下片写别后相思。冲之及其从兄补之、咏之,政治上都接近旧党,补之是苏轼门下的“四学士”之一,咏之也受过苏轼的荐举。他们在旧党执政的元祐年间齐集汴京,与苏轼、苏辙、黄庭坚、秦观、张耒等同...

忆昔西池池上饮,年年多少欢娱!别来不寄一行书。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 安稳锦屏今夜梦,月明好渡江湖。相思休问定何如。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

这一首词是怀念汴京旧游的,上片忆旧,下片写别后相思。

冲之及其从兄补之、咏之,政治上都接近旧党,补之是苏轼门下的“四学士”之一,咏之也受过苏轼的荐举。他们在旧党执政的元祐年间齐集汴京,与苏轼、苏辙、黄庭坚、秦观、张耒等同游,极一时之盛。西池,指金明池,在汴京西,周围九里,是京师胜地。从秦观《千秋岁》词“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两句看,是他们时常同游之地。词的上片“忆昔西池池上饮,年年多少欢娱”两句,同样是写这种同游盛况的,话似平而情极深。试想当时那样一批有才华,有政治抱负,而又意气相投的文人聚集在一起,面对西池美景,纵饮豪谈,那是何等气概,何等难得的事!句中“多少”二字,即表示对它有说不出的无限留恋。可惜的是,这种文酒之乐,随着政局的变化,倏然而逝,一去不返。所谓“年年”,也只是元祐元年(1086)到九年(1094)起迄九个年头而已。这九年当中,人事小有变化,大的变化,则在最后一年,即元祐九年。从这一年起,二苏、黄、秦、张及晁补之都遭贬谪;冲之本人也受到这种政治风波的牵连而离京隐居。他在隐居中,怀念亲朋受到严重迫害,旧游云散,心情难堪;但因性格豪放、乐观,又兼词似写于诸人贬谪初期,还希望有遇赦召回之日,所以情调还不陷于悲切。然而深情洋溢,一起即波澜卷至。后来陈与义《临江仙·忆洛中旧游》的“忆昔午桥桥上饮,座中多少豪英”即受到它的启发,从它脱胎。“别来不寄一行书”,折到当前,由团聚转写分离,由欢娱转表孤寂。盼望远方书信已属可伤,连“一行书”都盼不到,更加可伤。作者不说盼不到而说“不寄”,话似责怪对方,实是有意减少伤感色彩。当时贬谪诸人,寄书困难,作者并非不知,只是故意“以痴顽作达”罢了。“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写九年中间,已有变故,不如开始时那样顺适。旧党后来分化,苏轼因受攻击,在九年中三度出为外官;黄庭坚后期因母丧回家守孝;秦观官职有起落;晁补之也一度出任扬州通判。这一句蕴含着深沉的感慨:“不如初”,一可慨;至今连这种“不如初”的“相见”也不可得,“寻常”成为极不“寻常”,二可慨。

下片,“安稳锦屏今夜梦”,写闲居自适?夜里可以“安稳”做梦。为什么强调这种自适?是有意与仕宦生涯对比。作者《汉宫春·梅》词,有三句名句:“清浅小溪如练,问玉堂何似,茅舍疏篱?”读过这三句,便可了解本句的用意。一梦“安稳”,好在可以“月明好渡江湖”,梦中与故人相会。句中景写得像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的“一夜飞渡镜湖月”那样美;但相会只能寄希望于梦中,能否实现还未可知,情又可哀。以乐景写哀情,本应倍增其哀;但在作者,则是有意渲染乐观、减少哀情的。“相思休问定何如”,设想梦中与故人相见的问答。相见难得,自应痛问痛谈,为什么“休问”呢?当然有不堪言说的事和情在。词句同样是要以乐观口气冲淡悲伤。“情知春去后,管得落花无”,写法也如前,“管得无”表面是“管得么”,实际是不堪回首,不宜再问再管。这两句是“比兴”之笔;“春去”,比元祐年间良好时机的消失;“落花”,比故人贬谪后的种种不幸遭际。

这首词以轻快、乐观的语调写曲折、伤感的心情,相反相成,故许昂霄评为:“淡语有深致,咀之无穷。”(《词综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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