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17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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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水调歌头》赏析、解读

水调歌头米 芾砧声送风急,蟋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循着斑斑墨迹,我们走近一代书家——米芾。在艺术氛围相当浓厚的宋代,米芾和黄庭坚、苏轼、蔡襄,无疑是书法艺术的集大成者,...

水调歌头

米 芾

砧声送风急,蟋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循着斑斑墨迹,我们走近一代书家——米芾。

在艺术氛围相当浓厚的宋代,米芾和黄庭坚、苏轼、蔡襄,无疑是书法艺术的集大成者,他们用手中的健笔,在转折顿挫中筑起了一道壮丽的文化峰峦。四人的书法,可以说各领风骚,但若论功力之深厚,笔势之飘逸,还当首推米芾。纵观其流传后世的墨迹,我们可以看出这位一代书家十分注重运用正侧、偃仰、向背等技法形成超迈的气势,在结构、用笔上,他主张,“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骨筋、皮肉、脂泽、风神俱全,犹如一佳士也。”米芾曾自谦他的字是“刷字”,明代董其昌却对其评价甚高,在《画禅室随笔》中,他说:“吾尝评米字,以为宋朝第一,毕竟出于东坡之上。晚年一变,有冰寒于水之奇。”和米芾同时代的文豪苏轼对其也是不吝赞美之辞,说“米书超逸入神。风樯阵马,沉着痛快,当与钟王并行。非但不愧而已”。米芾的书法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尤其在明末,更被奉为圭臬,像徐渭、王觉斯、傅山这样的大家都曾从临摹米书中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生逢中国艺术史的黄金时代,米芾用他厚重而灵动的书法作品为世人留下了一个超拔俊朗的影像。

成就米芾旷世之名的,其实是他迥异于常人的癫狂状态。艺术创作需要进入物我两忘之境,对于米芾而言,书法艺术更像是与之朝夕相伴的情人。因为其母曾是皇室的乳娘,所以和同时代的书法家苏轼、黄庭坚的科举入仕相比,米芾的入仕并未费多少周折。尽管承蒙皇恩,米芾的政治生涯却始终平淡无奇,未曾显达,为什么会这样呢?其因有二,一是米芾为人清高,不善逢迎,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对书法艺术的痴狂,“柴几延毛子,明窗馆墨卿。功名皆一戏,未觉负平生。”在这首小诗中,米芾将功名看得轻若尘埃;而与这种漫不经心的官场态度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米芾对书艺的精益求精。史载,他“一日不书,便觉思涩,想古人未尝半刻废书也”。他的儿子米友仁说他大年初一都临池不辍,而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则是:“智永砚成臼,乃能到右军(王羲之),若穿透始到钟(繇)、索(靖)也,可永勉之。”

由于痴迷书法艺术,时人戏称米芾为“米颠”,而米芾的这种癫狂即便在皇帝面前,也全无半点收敛。据宋钱世昭《钱氏私志》记载,徽宗曾命米芾到宫中写字,当时他并不知道皇帝正端坐帘后,看到四下无人,遂“反系袍袖,跳跃便捷,落笔如云,龙蛇飞动”,正写得兴起,听到帘子里皇帝的声音,他便回头大声说:“奇绝,陛下!”徽宗听后,不觉大笑;更有甚者,是《春渚纪闻》记载的一件事,这一天,“上与蔡京论书艮岳,复召芾至,令书一大屏。顾左右宣取笔研,而上指御案间端研,使就用之。芾书成,即捧研跪请曰:‘此研经臣芾濡染,不堪复以进御,取进止。’上大笑,因以赐之。芾蹈舞以谢,即抱负趋出,余墨沾渍袍袖,而喜见颜色。”怀抱端砚,全然不顾墨汁飞溅一身,彼时,在米芾的眼中,形象体统都不重要,书法艺术已经成为自己生命的唯一主宰。

对于米芾而言,癫狂是一种渗入血液的生命状态,尽管这种状态在常人看来是那样的不近情理,不可理喻。《梁溪漫志》曾记载了米芾“拜石为兄”的故事,说是米芾在安徽无为做官时,听闻河边有一块奇石,当地人奉为仙石,不敢妄动,米芾便立刻派人将其搬进自己宅邸,焚香设案,向怪石虔诚叩拜。后来,这件事被传出来,米芾因此遭人弹劾而被罢官。明人李东阳在《怀麓堂集》时说:“南州怪石不为奇,士有好奇心欲醉。平生两膝不着地,石业受之无愧色。”在权贵面前从不阿谀奉承,在天子面前也敢斗胆索砚的米芾,却能对着一尊怪石双膝着地,顶礼膜拜,癫狂的米芾,实际在保持着一份超尘拔俗的心境。

率性而为的癫狂个性让米芾在书法艺术的河流中畅快游泳,同时,也影响着一代书家的生活习惯。你能想象得到吗?这位笔走龙蛇的大师,日常的服饰竟是戴高帽,穿缁衣,“衣冠唐制度,人物晋风流。”(宋·张大亨语)全然不入世法,不避他人眼色,被人讥为“活封影”。如果说在穿衣戴帽方面米芾异于常人,那么关于米芾的洁癖就更值一说。史载,米芾洗手从来不用巾擦,常常是相拍甩干,有一次他的朝靴为他人所拾,心甚恶之,于是回家数次搓洗,直到弄得破损不可再穿;米芾曾经做过太常博士,在祭祀时官员们穿的祭服上都绘上了水藻和火焰的图案,可米芾却嫌弄脏了衣服,回到家中就把这些图案全都洗掉了,后来就因此事,他再次被人弹劾丢官。实际上,在《清明上河图》呈现给我们的宋人生活画卷中,米芾更像是一个游离于时代之外不入俗流的高士,“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当米芾峨冠博带,高挑着他“米家书画船”的旗帜,不合时宜地划过世人的目光,他是孤独的,也是超脱的。

纵观米芾一生,其实更像一场特立独行的行为艺术,而也正是这种生命的癫狂与痴迷,最终让米芾成为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的一代书家。米芾死在五十七岁的盛年,这位另类的书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给人们的仍旧是一个特别的影像。据说在死前一个月,米芾就开始安排后事,跟亲友一一告别。他将自己钟爱的字画器玩统统销毁,并提前准备好了一口棺材,饮食起居全在棺材里。死前七天,米芾斋戒沐浴,去世当日,他召集亲友,手举拂尘道:“众香国中来,众香国中去。”说罢便合掌而死。在飞扬跌宕的墨迹中,米芾,用一颗特异的禅心完成了自己人生精彩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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